“什么?”林凤音一步一步的踏在雪地上,不紧不慢的走着。
“我要告诉他,不要把我当做第一位,我不是长不大的孩子,也不想做只会拖后腿的人,看到他受伤我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我宁愿下苦功去学武功也不想他为我挡刀挡剑。”
林凤音微微一笑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我没有自责,因为我知道你们把我当做亲人看待才会对我这么好,如果自责就太虚伪了,我要奋发图强啊,以后要聪明一些远离危险,不管什么事都找你们商量,再也不偷跑出去了。”
“现在知道江湖危险了吧,小丫头。”
小夕调皮的在林凤音的脸颊上嘬了一口,说,“知道啦,小音音。”
林凤音继续问,“那,我和二哥呢?”
“初次见到棠棠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个男的是最危险的人物了,你知道知人知面难知心这个道理吗,我认为这样像神仙一样的人都是不真实的,他们有着世界上最慈悲的心,但也有这世界上最淡漠的情。总觉得,他其实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和可亲,好像所有人都能够接近他,所有人却都不懂他,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感觉是最可悲的。所以我不敢惹他,抱着退避三舍的想法,可是后来觉得他很好,温柔迷人,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接近完美的人,但是又带着许多伤痛和缺口。”
林凤音笑笑,她的语气在提到二哥的时候忽然很兴奋,她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意吗?
“那时候装主母粉辛苦粉辛苦的,我见到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就逃之大吉,哎,还是低估了你们的智商,我是老鼠你们就是猫。”
“二哥就是那样的人,可这么多年来,只有我、大哥和娘亲知道。表面上,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人接物文质有礼,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其实他最脆弱。从小,我们就失去了亲娘,虽然大娘对我们很好,但终究还是会被别人指点。因为怕被别人舍弃,所以不肯产生依赖和信任,你却是第一个让他能放在心里的女子。”
小夕点点头,叹息说,“小音音你何尝不是这样呢,看起来比谁都要玩世不恭,眼睛里除了美女就没有别的,其实你都是装出来的吧。”
“呵,我风流惯了,喜欢随心所欲。”
“可,习惯纵欲的人,怎么可能忍得住一个月都不去找女人上床呢,****这东西就像酒瘾,不是说戒就可以戒的。”
林凤音扑哧一笑,说,“你说话还真是口无遮拦。”
“快回答快回答,你不会是早衰了所以不行了吧?”小夕讪笑。
林凤音停下步子,挑唇笑道,“你想试试我还行不行是吗?”
小夕急忙捂住自己的嘴,陪笑说,“小音音就是喜欢开玩笑,我这不是也跟你开玩笑的吗?”
林凤音没有再说话,小夕也将一切都解释清楚了,索性趴在他的背上,比席梦思还舒服。
走到她的房间,他打开门,虽然依依不舍,小夕还是跳了下来。
林凤音凝视着她,说,“回房好好休息。”
“嗯,我要睡午觉。”
他停顿一会儿说,“我之前给了你很久的时间让你熟悉,现在还要给你很久的时间让你感知,我可以坦然的告诉你。我对你不离不弃,但更希望你成为真正的林家人,多长时间我都等,直到你认清楚自己的心,告诉我,你对我的不是亲情不是友情,是爱。”
小夕断然没有想到林凤音会用这么沉重的话题结束今天的对话,直到林凤音在她额前落下一吻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还站在门边,以一分钟眨一次眼的速率呆愣着。
小夕是不是的还会想起秋无骨,尤其是在沐浴的时候。
不知道秋无骨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吻她,身上的吻痕从深到浅,但有几枚从未逝去,她经常会看着它愣神,不知道自己的脑袋空落落的在想些什么,直到有下人敲门问她是不是昏过去了,她才从放凉的水中走出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那个吃完豆腐就一走了之的坏蛋。
沐浴过后她依旧照例去带着摩衍去后院散步。
摩衍很听话的跟在她身后,沐浴过后的她走到哪里都带着一阵玫瑰的芬芳香气,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水滴流下来,她将狐裘上的帽子罩在头上,搓着手围绕着花园溜达。
不远处,若隐若现的一个白衣飘然的身影,这是小夕第一次听到林棠华的琴声。
他从不在林家弹琴,甚至总有人夸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都只觉得是吹牛,她从未在林家听到过丝竹之声,更不要说看见狡猾的林棠华闲情逸致的去奏乐。
林棠华站在碧水湖中央的小亭子里,六角凉亭寒风满灌,从四面八方吹起地上的落雪,吹动他一尘不染的素白袍子,吹的那满头乌黑的发丝随风清扬,整齐束起的缎带被风吹散,一条青绿色的缎带飞向湖中央,像是无根的浮萍。
他的琴声幽幽怨怨,如泣如诉,比她从前听到过的任何声音都要优美,她不禁伫足,愣愣的站在那里,慢慢搓着手听着清新的琴音。
看着那如此孤清的背影,小夕忽然想起了秋无骨。那个男人最后留在她记忆里的眼神,说不清楚的苦涩,每次想起都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围绕心头,她总是对自己说:你应该恨他,知不知道是他夺走了你的初夜?
尾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慢,最终弹琴的人的手指慢慢放下,琴音绕着湖面钻进风中,最终消失淡却了。
摩衍呜呜两声,爪子不断的刨着一旁的雪地,小夕瞥它一眼说,“真是没品味,不会欣赏艺术啊!”
一声淡淡的轻笑声传来,明明距离那么远却还感觉像是呵在耳边的温度,小夕望去,林棠华已经转过身,那把古琴放在石桌上,他束着手淡笑着看着她,只等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