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说实在的，老板你在我一点都不吃惊，但是安儿呢？她怎么没来？”
叶子庄一面赶车，一面问正坐在自己身边，全身过着厚重的大氅，也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冻昏迷了的风临，因为极度厌恶云尧，他放弃了温暖的车厢，甘愿在外面吹冷风，叶子庄其实也不是很懂，云尧虽然看起来算计了点，但是人不坏啊，而且，再怎么样，他也没有往坏的地方算计啊。事实上，叶子庄更想说的是，老板你不愿意进去让我来啊？！赶车实在是太他/妈冷了！
“她是想来着，但是齐家有人把她叫走了。好像是为了年后入宫的事情。”
风临整个人都快埋进了他那件价格不菲的大氅里，显然，一时置气的后果就是现在的瑟瑟发抖。
“入宫？”
“沐家昨上奏天家，将齐氏和章氏举荐为女君的一等女官，皇帝准了，所以安儿作为新选女官，要入宫去校勘，就是看看体型啊，牙口啊什么之类的，虽说这对安儿来说没什么，总归还是要在准备一下。”
“啧啧，查牲口呢，还带检查牙口的啊？”
叶子庄笑了，他打心眼里觉得风临是在开玩笑。
“后宫的女人差不多就是这样，只不过是一群被关在栅栏里待宰的猪牛，都一样是任人宰割，却为了一口两口的口粮争得你死我活，你看是不是很讽刺啊？”
风临语气很平静，没有同情也没有嘲讽，叶子庄有些楞。他是听过不少宫闱秘文，可绝大多数讲得都是皇帝的艳闻，不然就是一些前朝妃嫔不检点的事，感觉和风临所说的完全是两种文风啊。好半天，叶子庄才哼哼唧唧的说道：
“嘿，老板你问我有什么用啊？我这辈子怎么可能踏得进西安门内啊？”
“聊什么呢？这么深刻？”
云尧撩起帘子问道，里面一阵暖风溢出，暖得叶子庄一个机灵：
“我说云老板，这里好歹也算是三个能打的人，为什么不索性前一个，中间一个，后面再殿一个？看起来有效安全多了？”
叶子庄以为就几车的酒等到真的看到之后才发现一共洋洋洒洒十二两马车，前面自有他们云家的人开道，叶子庄跟在最后，雪上加霜的是，他们还没出长安郡，道上就开始飘飘洒洒的下起雪来，尤其进入山中，雪势更大，风一吹，几乎都看不到最前面的人，看着满天白雪茫茫叶子庄都找不到自己作为押车的镖师的存在意义了。
“少东家不押车。”
云尧哼了哼，看着叶子庄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之后，云尧像是安慰一样的解释道，“大雪天，就算是每辆车上配有一个镖师也没有用，所以我们有非常特殊的方式，看到每辆地上的铁链了吗？每辆车都有，我们云家特殊的装置，一旦车上的重量发生变化，铁链会自动收紧，链子上拴着的铃铛就会响。”
“……所以呢？”
叶子庄可不觉得那么漫天风雪中，这一丁二点的铃铛声会有多少人听到。
“我们云家货运的马都是特殊训练的，这只要铃铛声一响，他们就会自动停下。人有时候听不见的东西，动物可不会听不见，这套方法已经使用过很多遍，绝对万无一失。”
“那，这些呢？又是什么？”
叶子庄指的是在车夫座手边一个内嵌的小盒子，他之前好奇打开过，里面有两排共十二个格，每格里面放着的又是一个类似炮仗一样的东西。叶子庄曾经拿出来看过，结果他还没有研究透彻，却发现格子里又出现了一个和手里一模一样的炮仗，更让叶子庄左右为难的是，手里的那个还塞不回去原来的格子。
“嘿，生意人嘛，永远得做两手准备，对不对？”
云尧拍了拍车夫座旁车厢的柱子，然后用力一掰，扯下了一个做工极为考究的圆筒，递给了叶子庄，“无论哪辆车发生了货物缺失的情况，铁链都会响，不过除此以外，每辆马车里都安装了可以控制铁链声响的机关，都可以让马车停下。不过这是一种手段，还有一种，就是这个玩意。”
叶子庄研究了半天，才在云尧的示范下意识到这眼前的圆筒竟然是炮仗的发射器，据云尧所说，这个设计能够让炮仗飞得更高：
“这个呢，就是我们云家更常使用的信息交流。开道的指挥马车上一般性都备有休息、危险、抢劫、行动、放弃五种炮仗，每种炮仗有不同的也颜色。镖师或者东家或者是最后一辆车的车上还会加有表示同意，或者说知道的炮仗。至于中间的镖车，则备有一般备有危险和抢劫两种颜色的炮仗。”
“啧啧，这么多颜色，谁记得住啊？”
“炮仗上有颜色的。”
云尧笑了笑，指着说道，叶子庄定睛一看，确实，不仅炮仗上有，就连炮仗盒上也注明了不同情况的颜色，云尧得意的耸了耸肩，
“听说很多镖局都用我们家发明的这套系统，只不过他们自己研发的弹药没有办法推送到那么高，颜色也没有我们家的明显和鲜艳，所以到最后，他们还是要来我们家买马车和配备的弹药。”
云尧是很厉害没错，但是一路上都要听他傲视自己的智商叶子庄表示压力还是蛮大的。
“说真的，云老板，普天之下，还有你们家做不到的生意吗？”
叶子庄是嘲讽，可是云尧是很认真的低头思衬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有些探究的看着叶子庄：
“……可能……恩……应该是……杀人吧？”
——啊喂，你们云家再怎么说也是做正经生意的，能不能不要把这项作为考虑范围啊？！还需要想那么久？！
叶子庄有些心累，控着头：
“所以呢？云老板怎么也来了？难道你也对宝兄弟有兴趣？”
“咳咳，叶子庄，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用也啊？！”
一直装睡的风临忍不住了，瞥了一眼叶子庄，正色道。
“不是么？”
叶子庄不服气，“老板，摸着良心说啊，宝兄弟还没有走到一天呢，你连闲人馆的门都不进了。明显属于消极怠工啊。”
“啧啧，我们叶兄贤妻良母，是在埋怨风老板你呢，我说风老板，好男人怎么可以让妻子说出这种话呢？”
“谁是妻子啊？！”
“谁要他做妻子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风临还连带踹了一脚，车帘一松，随后叶子庄就听到咚的一声，叶子庄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自作孽不可活也。行了大概有半日，终于走过了山道，叶子庄就会有些浑浑噩噩的时候，只看到前面突然升起了绿色的烟雾，愣了好几秒之后，才慌慌张张的打开手边的炮仗盒，找了半天，反而是身边风临悠悠闲闲的说道：
“没事，应该是要找地方扎地了过夜了。”
“老板！你怎么知道的？！”
叶子庄一脸佩服的看着风临。
“绿色，蓝色，都是比较悠闲的颜色，如果是紧急的情况，一般性都会选择红色或者是黄色，甚至是黑色作为警戒颜色。”
“老板，真厉害。”
叶子庄一面对比着手里的盒子，一面忍不住啧啧称奇，“绿色，休息；蓝色，出发；黄色是危险，红色是抢劫，黑色是弃车。”
“恩，把同意的炮仗找出来，放上去。”
风临简单的吩咐道，一点都没有询问后面云尧的意见。叶子庄也觉得好玩，见自家老板说话了，立刻挽起袖子开始研究起来这个玩意。砰！在风临无数次的白眼之后，以及云尧无可奈何的出手帮助之后，叶子庄才在把自己炸死之前，成功的把手里的炮弹哄上了天，仰头望过去，是有些暗淡的玉色。
“这个颜色不明显啊，若是下雨天或者阴沉的天气，这完全没有人会看得到啊。”
叶子庄评价道。
“恩，这个建议很合理，我让我们家开发部的那些人在好好研究一下颜色。”
云尧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原来我们用的是暗紫色，但是后来觉得冲撞了正色，所以刚换了颜色。”
“刚换的？原来你们这个东西也没有使用太久啊？”
叶子庄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
“是不太久，五年左右吧，新的颜色比较难开发，不像丹青，只要调调颜色就有了。”
云尧也没有隐瞒很自然的说道。
“嘿，我没有其他意思啦，我觉得现在就已经很棒了。”
叶子庄有些不好意思，他这种好吃懒做的人去评论认真工作的人，怎么看都是在是不合适。说话间，马车开始慢慢的往林间拐去，没一会儿，叶子庄就看到马车们已经慢慢的被围成了一个圈，赶路的家丁们有条不紊的正在做着过夜的准备。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叶子庄不好意思干坐着，跳下车，家丁们显然都有些惊讶叶子庄的自告奋勇，好半天，才有一个人像是有些勉强的说道，
“先生有空的话能帮我们看着火吗？”
好吧，叶子庄明白了，在这群训练有素的人眼里，自己就彻头彻底一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