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天配良缘之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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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再见贤翌(2)

炎雨的忽然现身,让贤翌,还有那始终立于他身后的男子都是一惊,男子看着炎雨的眼里有欣赏,有戒备,有挑衅。炎雨却是不看他一眼,走到净水身边,带着她飞身而去。

慕容舒清转身,紧了紧衣襟,掠过那些或玩味、或疑惑、或探究的眼神,自在地缓步行在虽已满地的落叶,却仍可见青翠生命力的密林间。

贤翌与西烈月对看一眼,跟上了前边那几乎隐入林间的墨绿身影。

才走至半山腰,慕容舒清靠坐在一块巨石上不走了,呼吸不稳的她,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色也开始燥红。

西烈月也有些喘,但是基本上还能神清气爽地站在慕容舒清身边,她调笑道:“怎么不走了?才半山而已!”

慕容舒清顺了顺气息,瞥了一眼扬扬得意的西烈月,她不是武林高手啊,怎么和她比?慕容舒清一手轻扇着风,一边自我调侃道:“没办法,我是养尊处优、娇惯成性的千金大小姐,走不动也很正常。”她也没有说错,慕容舒清确实是。

慕容舒清的回答让西烈月和贤翌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西烈月看了看路程,说道:“可是真正的美景在山顶上,你不怕错过?”

慕容舒清用衣袖擦了擦额间的汗珠,虽然女子这么做,在所谓的上层社会是很不雅的,慕容舒清却不以为意,她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实在是不知道往哪里放。微微耸肩,慕容舒清轻松地回道:“所谓美景,该是在怡然的心情下欣赏,才能感受到它的俊秀优美、变幻迷人。我休息好了,再慢慢逛上去,你先走吧。”她若是不休息,怕是走上去就会晕倒。

慕容舒清现在还未平息喘息,她是很难继续了,西烈月看向身边一样一派悠然的贤翌,笑问道:“贤公子呢?”

贤翌并未思索很久,走至慕容舒清身边的巨石,在另一边坐下,笑道:“我也认同秦小姐的话。”这女子很有意思,越是接触,越是觉得不凡,竟有些让人欲罢不能地想要了解她,靠近她。她的风雅不是来自于她的样貌,而是那怡然清幽的气韵,她让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感兴趣。

西烈月轻扬唇角,不错,有意思。现在她要先去看日落,好戏应该很快就要上场了,眼波流转间,她笑着点头道:“好吧,那我失陪了。”说完她转身,信步离开。

慕容舒清无语,她没有想到贤翌竟会放弃难得一见的凌山落日不走了,而陪她在这赏风慕林?她实在不想与他独处。

慕容舒清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挂在耳后,整个人坐上巨石,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腮帮。刚才一路走上来,真的累了,现在放松地坐下来,有清风拂面,有青翠环绕,还有不知是鸟还是虫的低声鸣叫,慕容舒清竟有些微醺起来。若不是身边还有个人,能躺在巨石之上,仰望蓝天,以天为被,以石为榻,还真是一件雅事。

贤翌坐在巨石的另一边,一直观察着这个墨衣女子,仿佛就要闭上的眼睛,显示着她的悠闲自在。他想,他要是再不说话,她可以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并且很快进入梦里。被如此彻底地忽视,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体验。

就在慕容舒清眼皮就要完全闭上的时候,贤翌清朗的声音适时地响起,“秦小姐才思敏捷,见识卓绝,想必是名门之后吧!”

慕容舒清慢慢睁开眼,心里哀叹一声,还是清了清喉咙,微笑着回道:“贤公子谬赞,我不过是瞎编胡说,公子的称赞实不敢当,更不是什么名门之后。”

贤翌轻轻摇头,认真地说道:“你可知,自己身上既随性又娴静,既慵懒又淡然的气韵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追逐?”

慕容舒清毫不避讳地伸了一个懒腰,才缓缓转过身子,正对着贤翌的眼,就着他的话接道:“公子可知,自己身上既随和又威严,既有君子之风又带着傲然之气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远离、逃避?”

贤翌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玩味地笑问道:“这么说,我和小姐,是成不了朋友了?”

慕容舒清并不推诿虚应,轻点了一下头,笑道:“你我萍水相逢,今日又能一起赏景逐风,便是难得的乐事,何必拘泥于这些?”

慕容舒清的直截了当并没有激怒贤翌,他很君子地点头笑道:“小姐说得有理。贤翌还有一事想请教小姐。”

既然别人都表现出了这样的君子风范,她也干脆坦然回道:“公子不必客气,直说无妨。”

“小姐与海月姑娘是旧识?”看她们虽时常斗嘴,感情倒是很好。他一直在查海月的身份,现在也渐渐有了眉目,只是不知她与海月是否是一起的。

慕容舒清轻笑着摇头,“那日清风楼上只是初见,后来才引为知己的。”想起她与西烈月的初见,慕容舒清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如不是霍芷晴,她也不会赢得这一掷千金只为一曲的“美名”。

不是?贤翌有些不相信地说道:“那么小姐那日便不是去访友,完全是去……”

听他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慕容舒清好笑地想,她难道还能去嫖妓不成?没有见识过古代文化中盛行的青楼文化,怎么也要看看传闻中可以成为某些诗人灵感来源的女神。接着他的话,慕容舒清笑道:“听闻青楼中的女子,个个才情出众,善解人意,吴侬软语,有机会自然要去见识一番,没想到,果然是个让人流连的好地方。”

贤翌奇道:“小姐觉得青楼是好地方?”

慕容舒清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贤翌朗笑出声,颇感兴趣地追问道:“贤某第一次听女子如此说,真是有趣,不知小姐以为好在哪里?”

“任何事物的存在,都会有它的道理,好与坏是相对的,当然我不认同已婚男子流连花街柳巷,但是之于那些未婚、丧偶,或其他有需要的人来说,青楼确是一个排解的好地方。”而且这个时代的青楼还是由官府管制的,相对来说,比较规范。

排解?贤翌对于慕容舒清说出这样露骨的话,先是一愣,后来才又大笑着说道:“有趣,小姐的话还真是直白。我也曾听一女子说,世间若没有妓女、奸商、贪官,就天下太平了。小姐以为如何?”

慕容舒清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位姑娘的见识也很独到。只是……”稍停了一会儿,慕容舒清想了想,正在考虑要不要说,贤翌却是紧盯她,等待这后面的话。良久,慕容舒清才缓缓说道:“水至清则无鱼。”

若无妓女,很多良家妇女的清白怕是要有危险了,而且国家总税收起码少两成。再说奸商,商人逐利,这很正常,只要不超过那个度,又能带动经济和贸易,也不算罪大恶极吧。至于贪官,倒是确实可恨,然而那些标榜两袖清风,以清高自诩,未能为百姓做事,每天只注重自己名声清廉的所谓清官,却不如某些虽会受贿,然心中有愧,能为百姓做些实事的“贪官”来得可爱。

“水至清则无鱼?”贤翌轻轻低喃,忽而抬起头,似换了一个人一般,笑得豪迈大气,好一句水至清则无鱼,道出了治国安家的潜规则。他看向慕容舒清的眼睛,这时染上了炙热。贤翌赞叹地说道:“说得好,若是身边有你这样玲珑剔透的人,天下之事,何愁无人共享,无人分忧?”

共享天下?慕容舒清的心在这一刻狂跳了起来,敢用这样的字眼的人,东隅只有一人。难道他是——

将视线再一次落到眼前的男子身上,还是那身靛紫长衫,身边依然环绕君子之气,只是那凌云气势在这一刻,竟是怎么也遮不住。早就看出他的不凡,却不知,是这样骇人的身份。

慕容舒清轻皱的眉头始终没松开,只是淡淡地回道:“公子身边,怕是已有这样的人了。”传闻他的正妻优雅端庄,才情过人,刚才那一番话,想必就是她说的,有这样的女子在身边,他也该无憾了。

贤翌则是认真地看着慕容舒清的眼,坚定地说道:“她们和你不一样。”或许她们各有风情,才情各异,可是她们不懂他,只有眼前的女子懂他。她不仅懂他,还懂什么是政治,什么是民生。

她们?好一个她们。不管是为了什么收纳了这些女子,他在她们身上收获的或是权力的集中,或是温柔的妩媚,或是曼妙的舞姿,每一个之于他,都是不一样的吧。更可笑的是,当他尽收这一切之后,最后还要怪罪天下无人懂他?

慕容舒清不想再和他说下去,没有知道他身份之前就不想和他靠得太近,现在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她跳下巨石,微微整了整裙角,低声说道:“公子慢坐,我觉得累了,先行离开,失陪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与她,最好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贤翌注视着那抹急于离开的身影,她甚至不听他的一句回话,就这样洒脱自在地走了。他对她的心情是什么?好奇、欣赏、眷恋、占有,还是什么?她呢?

立于身后的危海直到慕容舒清走远,才靠近贤翌,看自己主子的视线仍胶着在那翩然而去的身影上,他有些不解道:“主子,这女子的确不凡,您若喜欢,直接表明身份就是了。”没有人在知道主子身份之后还要求离开的。

危海浑厚的声音让贤翌收了投向远方的视线,转身向凌山顶上走去,久久,他才抛出一声带着苦笑的叹息,“你以为,她为何最后匆匆逃离,这身份,她应该已经猜出来了。”或许说,她是被这身份吓走的,她还有多少特别之处等待他去挖掘呢?自己对她的兴趣是一时的,还是就此放不下的牵绊,他自己也未曾想明白。

危海冷硬的眉头微皱,再看一眼那已走出很远的墨绿身影,他想不明白,那女子既已知道主子的身份,她还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