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玉飞琉璃般眸子透着一丝冷洌的看着王威武,从刚才他就发现这个从京城来的王将军眸底里有一股邪气,而且一直盯着舞步的兰雪儿。兰雪儿有些顾忌她,舞得生硬,如今他出来找清儿,却看见了这不耻的一幕。
“步庄主,这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王威武捂着受伤的手掌,却眼神阴鸷的盯着步玉飞说道。
“王将军,兰雪儿姑娘是在下相识的朋友,这件事我无法置之度外。况且,就算是陌生的女子,看见王将军方才的所为,在下也是无法袖手旁观的。”
步玉飞义正言辞道,姑且不论兰雪儿是他的旧识、清儿的姐妹,就算只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也不能看着被一个男人欺负而置诸不理。
“你……步庄主,只怕你也是看上了兰雪儿姑娘,才和我相争的吧!”
王威严咬牙恨恨说道,美丽的烟花女子谁人不爱,只不过逢场作戏,又有多少可以娶入府中的?
“王将军,随你怎么说吧。九王爷方才还问起您来,将军离席过久不太好吧。”
步玉飞冷冷的睨视他道,示意他该适可而止。
王威严瞅了眼躲在步玉飞身后的兰雪儿,恨恨的只好转身离开了。
“兰雪儿姑娘,你没事吧?”
步玉飞转头轻蹙清眉瞅了瞅兰雪儿,除了脸上受到惊吓之外,身上倒是毫无损害。
“谢谢步庄主相救之恩。”兰雪儿朝他施了个礼,“步庄主,我……”
兰雪儿欲言又止,噙着泪花微咬着殷红唇瓣,她丹杏彩颜的美眸无比复杂的凝视他,有深深的爱慕,怨念,还有失望。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这种残花败柳,步庄主是当世才人,自然是看不上奴家的。”
她低垂着脑袋,心中的苦涩和痛苦,没有比心爱的男子拒绝这更让她痛心的。从乾龙山庄的少庄主步玉飞初次与三王爷殷璃轩相识时,她就偷偷爱慕着他。那时她跟在三王爷身后,只是装扮成一个普通的丫环,三王爷和步玉飞在酒楼里第一次相识。
那时他和主子相隔只有两桌,撞巧酒楼里有个卖唱女被一个当地恶霸调戏,那个恶霸在当地十分出名,是个臭名昭彰又武功高强的男人,酒楼里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兰雪儿偷瞥了主子一眼,三王爷呷着醇美的铁观音,仿如无事一般,没有主子的命令,她也不能出手帮助。
正当她暗自着急的时候,一根尖长的筷子嘶地朝那恶霸飞了过去。筷子穿透了恶霸的手背,恶霸惨叫一声,便从楼梯口摔了下去。
殷璃轩这才挑了挑俊眉,看向酒楼里一道玉白俊秀的身影。
步玉飞玉眸粼波未动,在左右护法的侍待下,静静的品茗着酒楼里同样香醇高鲜的铁观音。
“在下殷璃轩,江南商人,不知这位公子姓什名谁,可否相识?”
主子忽然朝步玉飞走过去,微躬身作揖,狭长黑眸抬头饶有兴味的盯着他道。
步玉飞怔了怔,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不凡,他也站起回礼道:“在下乾龙山庄步玉飞。”
兰雪儿看着主子在步玉飞的桌子坐下,两人相谈甚欢,她暗暗打量步玉飞。她当然十分明白主子为什么要相交步玉飞,就凭步玉飞刚才那一手,非当代的武功奇才不可。主子是爱惜奇才,也同时挑起了他的兴致。而兰雪儿却觉得步玉飞俊美无比,侠气凛然,如同天上仙童,令她深深沉迷了。
看着兰雪儿的失落,步玉飞眉峰蹙紧,他伸出手想安抚兰雪儿,却又顾忌的放下手来。他目光正直的看着她,坦然道:
“不是的,兰雪儿姑娘,切勿妄自菲薄。在下并无看轻姑娘之意,只是在下心有所属,无论对方是倾国倾城,在下也只喜欢一人而已。”
他雕刻而成的五官俊美异常,琉璃般的玉眸隐隐有光泽流动,那是沉浸在爱海里男子的瞳眸,闪亮夺目又璀璨无比。
兰雪儿见之脸色更是一白,她咬唇低垂着眼睑,低声道:
“我真羡慕晓清,我曾想过如果我也得到你给晓清哪怕十分之一的疼爱,我就满足了。我可以不计身份,不计得失,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哪怕只有安排一个小小的院落,一个月偶尔几天来看看我……我也可以。“
兰雪儿美眸噙着晶莹的泪水,她是放下了女人的自尊,为了能呆在心爱的男人身边,她卑微的就像毫不起眼的小石子。
她死死咬着唇,抬起闪着晶莹泪珠的眸子,楚楚可怜的凝望着他。
步玉飞侧过身,月光下,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泛起一道闪亮的白光。他低低叹了口气,道:
“对不起,兰雪儿姑娘,我不能答应你。”
兰雪儿的脸色更苍白了,她紧紧咬着的下唇已渗出了几道殷红的血丝,心痛已被失望紧紧的包裹。
“我知道了。步庄主,我祝你和清儿妹妹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她捂着要哭出来的嘴巴,扭头便跑向暗深的暮夜。
郁晓清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脸上的泪珠也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兰雪儿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待遇。遇到一个冷血无情的主子,又遭到一个变态男人毁容,现在连心爱的男子也不要她。兰雪儿姐姐把她当亲妹妹,她也把她当亲姐姐看待,而且她欠兰雪儿姐姐好大好大的恩情,怕是她一辈子也无法还清。
“清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步玉飞忽然听闻不远处有异响,他扭过头去竟意外的发现郁晓清流着满脸的泪站在身后一株大槐树下。
“清儿,你为什么哭?刚才……你都听到了吗?”
步玉飞急忙走上前,掏了手绢轻柔而心疼的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珠。为什么这么伤心?是因为他伤了兰雪儿的心吗?可是他无法不这么做,因为他喜欢的女子是她,他整颗心都被她填得满满的。
郁晓清眼神噙着复杂的光,微咬着唇看着他,道:
“相公,兰雪儿姐姐喜欢你。”
她看得出来,兰雪儿姐姐那双爱慕、失落又怨念的眼神,只有深深的爱过,只会有那种失落和怨念,因为得不到心爱男子的心,所以失望到了心痛才有的怨念。
步玉飞身子微微一僵。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才温柔的说:“可我喜欢的是你。”
郁晓清的眼泪仍在不停流着,噙着朦胧的光,她说道:
“相公,你娶了兰雪儿姐姐为妾室吧。我可以忍受的,可以吗?”
古代不是流行一夫多妾吗?她欠兰雪儿姐姐好大好大的恩情,就算要把相公全部给她,她也会给的。最多她再次远远的离开,永远也不再见他!
她眼中的泪流得更涌了。
步玉飞身子倏地一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眸光无比深邃的抚着他纤柔两肩说道:
“对不起,清儿,我做不到。我无法把我的心交给除了你以外的女子,我的心已经被你整整的填满,再也容不下一分一毫给其它女子。”
她该知道的,他心里只有她。为了她,他不惜花费万金举办无数的“香云舞伎”大赛;为了她,他不惜违抗皇上圣旨拒娶娉婷公主;为了她,他跋山涉水,就是为了要寻找她。他心中容不下任何女子,若然娶了别的女子,反倒是对其它女子的不尊重和忽视,更无法让那女子幸福。
郁晓清死死咬着贝齿,美眸含着泪水深深注视他,却坚决的说道:
“相公,如果你不娶兰雪儿,我也……不跟你回乾龙山庄了。”
她倏一咬唇,扭头跑了出去。
“清儿……”
步玉飞情急的追了出去。
可是郁晓清似乎有心要躲他,她悄悄从香云楼里跑回了院落里。她还接连两天不去香云楼弹奏,青莲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在香云楼正常弹奏了。
三天后,连妈妈给了郁晓清五十两银子,郁晓清辞别了翡翠阁的姐妹们,暗自收拾了行李,买了一匹普通的骏马,便独自离开了太原。
她独自往江南渭城走去,可是奇怪的是,一路上不管她吃饭、住宿都有人提前埋单,而且还有下人殷勤的侍候。就连起床梳洗、晚上泡澡,都有小厮丫环事先准备好,而且起床的时辰算得很准,基本上她一起床就有丫环送上温水洗脸了。
然而,她晚上睡眠时总有一双温文如润的眸子正定定的注视他。他温柔深情的眼神流连在她脸颊每一寸肌肤上,他缓缓俯下头,温热的薄唇轻轻覆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生怕会吵醒她,他吻得很轻很轻,可是那琉璃玉眸里的光却很亮很亮,炙热如海的情潮与他的吻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