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晓清换了一套正式橙红缕雕花纹的绫锦宫服,踏着花瓶底,跟着海公公来到了府外的一顶皇家轿子。
这顶轿子轿顶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珠宝,轿身均用金线绣着一龙一凤在云雾腾翔的图案。
她怔了怔,“郡主,请上轿吧。”海公公又掀起轿帘恭敬示意道。
郁晓清敛起微讶的神色,竭力表现自然的迈进轿子里。
这很明显是一顶凤轿,是宫中很尊贵的女人才能坐的,皇后,或者贵妃之类。
“起轿!”海公公尖细的鸭脖子声喊起来,轿子也随即抬起,郁晓清定心凝神,既来之则安之。皇宫又怎么样,皇上又怎么样,她还是穿越过来的,一样那么“雷”。
一路畅通进入了皇宫,来到乾清宫皇上的寝宫前,海公公的鸭脖子声又喊“停轿”。郁晓清下了轿,头还有些点晕,真搞不懂古代的富贵人们怎么这么喜欢坐轿。又闷又热又什么也看不到,按照她的作风,不如一骑快马便过来了。不过,一个郡主骑马来见皇上,也挺“雷”的吧?
“云裳郡主,请跟洒家到殿内。”
内侍早在他们的轿子一到就入内禀告了皇上,海公公微笑的伸手示意郁晓清跟着他进殿。
郁晓清深吸了口气,跟在海公公跨进殿内宽阔奢华的大厅。厅里沿着内室宽敞地面铺满了红毯,旁边两侧矗立着几支雕龙木柱,殿内一樽麝煤融宝鼎更显出庄重严谨的气息。
“是云裳郡主吗?勿须拘谨,过来吧。”
炕案上这时正坐着一个相貌俊朗但脸色有几分病态的中年男子,他旁边炕几上点了一个香炉,那炉香似有提神作用。
他慈蔼的朝她挥挥手,海太太急忙上前手扶着他,恭敬的低声道:
“皇上,是云裳郡主来了。”
殷卉正又抬眸看向郁晓清,郁晓清随即上前屈膝施了一个正式的宫廷礼:
“湘王府云裳郡主褒晓清向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说听了许多电视剧里众人都向皇上说那啥几句话很烦,可真正见到了,却又不知为何说得很溜,而且没有一丝不尊敬的意味。难道这就是见到天子的真容与平日的电视剧不同吗?
殷卉正炯炯的双眸目不转睛的打量她,她脖子有些酸,不敢抬头看他,他又没叫她抬起头。话说,病中的皇上也会耍人的吗?她忍不住的抬起头,直直对上殷卉正瞬也不瞬注视她的双眸。
“大敢!”海公公正要喝止,皇上没叫她抬头,云裳郡主竟然抬起头还直视皇上,这是对皇上的极大不敬。
殷卉正挥手止住海公公的喝声,海公公立即滞声弯腰退至一旁侍候。
郁晓清这才敢真正看向坐在紫檀雕龙的炕案上那个真命天子殷卉正。他年约四十出头,面容俊朗,头顶只是简单束着一顶黄澄纯金冠,身着褚黄袍,也许因为仍在病中,眸底有几分疲意。
“朕算是见到了轩儿要娶的女子了。”
殷卉正低低的笑道,狭长如殷璃轩惊人相似的黑眸流转着一抹微亮的光芒,使他的病容仿佛也被掩过了。
下人很快给郁晓清端来了椅几,郁晓清端端正正坐下来后,微垂着眼睑,端庄一如修养极好的贵族千金。天知道,她这辈子也就今天这么“乖”,是因为她内心也对这个推行和平时代的皇上有一种莫名的尊崇吗?
“朕实在很好奇,”他掩嘴轻咳了一声,又说,“两年前,朕就很想见见你。那时皇后召你和你额娘进宫,朕刚好参加宫外另一皇儿的主婚,要不,朕也不用等待了两年才见到传闻中失踪了两年的‘逃婚郡主’。”
郁晓清倏地抬头,皇上知道她逃婚的吗?逃避皇上指婚,即是抗旨,重可抄家!她心里一沉,手头下意识的捏着,皇上今日召她进宫,便是想和她讲这件事的么?
“皇上,求皇上恕罪!”
郁晓清直直朝皇上重重跪下,咬唇垂睑说道。皇上既然说出这种话,当然他是已经调查出来了。古代皇帝心机就比常人深沉,她逃离皇上指婚,让三王爷一度成为笑话,让皇室蒙羞,要抄家湘王府她也无法说什么了。
“因此事,轩儿对你怨恨极深,这两年湘王府落泊受尽朝廷冷落,我也没有阻止,也是想你们因此事受到教训。”
皇上低沉又深意的瞅着她说道。
“是,皇上仁慈。”
郁晓清咬着牙,心中却重重松了口气,幸好遇上的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仁君。否则,她湘王府就一定遭难了,就连殷璃轩也保不住她吧。
“这次轩儿执意要以侧妃的身份娶你,朕和皇后也劝不住他。朕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不好了,也许不久之后轩儿就要……。”殷卉正深叹了口气,又说,“朕没什么礼物可以送给你的,这个,就赐给你。”
皇上示意海公公递给她一块深褐色铠亮的牌子,海公公恭敬的端着一个托盘过来。
郁晓清困惑的一看,是“金书铁券”,民间俗称的“免死金牌”,好大的一份礼!
“皇上,这……云裳受不起。”
她又跪下来,眼底也有一丝丝的烫热,她对他们皇家算是很冷漠和疏离的。甚至是皇上亲自指婚的,她也要逃婚。可是皇上没有责怪她,甚至还要送她这么大份礼,她觉得很对不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