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咬一咬唇,就笑了,“奴婢看姑娘和那柳将军是一样的,都是菩萨样的人,姑娘若不嫌弃,就让梨花一辈子都跟在姑娘身边罢,左右奴婢是将军买下来的,原就该一辈子跟着姑娘。”
“一辈子,好长啊,”静颜靠在枕头上,忍不住喃喃的出神,她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想了想,就问,“这房子……?”
梨花忙道,“这房子是租的,前面住着一对开布店的老夫妻,他们生有一儿一女,女儿才出了嫁,儿子听说是去了苏州做生意。”
就这么闲闲叨叨的,静颜又让梨花扶自己到院子里略坐了一坐,天气虽冷,却好在无风,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静颜并不觉得多冷,只是想着不远处的战局,心里却到底乱如糟麻,一时又思及君楷的死,就又落下泪来。
好在晚上喝的药里有安神之物,静颜纵然心急如焚,喝完药后,还是未遭辗转之苦,一夜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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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梨花伺候着用完早饭,那房东大婶得知静颜醒了,捧着两样点心过来看,正寒暄着时,就听外面脚步声响,梨花掀开帘子看了看,就回头道,“黄将军来了。”
房东大婶忙识时务的退了出去,静颜大喜,忙叫,“快请。”
来的正是黄参将,一见静颜就笑,“颜姑娘的脸色好许多了呢。”
静颜向他见了礼,就问,“黄将军,君桓呢?”
黄参将就摆手让梨花退出去,他一边让郎中给静颜把脉,一边脸色一正,低声道,“元帅已经回洛阳了。”
“什么?”静颜这一惊非同小可,“怎么会……?”
西征军兵临梁州城下,她只以为那边此时定已是杀戮连天,血流成河,只是唯恐不能照顾到自己,方才将自己送到蜀州城里来,正因为如此,不管是梨花还是那房东大婶跟前,她都憋忍着绝口不问梁州城下的战事一句。
可是,他竟然回了洛阳了。
他可是西征军元帅,如何能在这个时候擅离军中,并且,还是回了京城洛阳,要知道,朝中更有严命,在外领兵者无诏不得进京,否则,是为谋反!
静颜越是脸色越白,心气翻滚下,才喝下去的药差点就呕了出来。
黄参将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静颜,“元帅让末将这封信交给姑娘,说姑娘看了信,就会明白的。”
静颜颤着手接过信来,此时那郎中正好把完脉,他向黄参将点了点头,道,“姑娘的身子已无大碍,只须再好好的服药调养些时日,就会痊愈的了。”
那黄参将闻听,就将一只包袱放在床头桌上,对静颜道,“为了不泄露姑娘的行踪,末将不便频繁来此,既是姑娘已无大碍,末将明天起就不过来了,但是姑娘放心,这周边是安插了人保护姑娘的,若姑娘有事要找末将,只须让房主将门上的灯笼取下一只,自会有人报于末将。”
说到这儿,又指一指那包袱,“这里面是些银两,以备姑娘日常所需,姑娘所服之药也会留下方子来。”
这番安排极细致周全,静颜握一握手中的信,点头道,“让将军费心了。”
黄参将就一拱手,说了句“不敢,”待那郎中将药方留下后,对静颜又嘱咐了几句,忙就去了。
静颜将那封信直攥出汗来,找了个借口支开梨花,打开信看时,却越看越觉得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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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写着,在察觉到这场战事乃是一桩阴谋后,柳君桓就想到,设局之人能成功的挑拨起西赫和大晋打这场仗,定不会是等闲之人,而根据之前又不停有人使尽手段拖延自己大军到达梁州,就说明设局之人的真正用意并不是要针对西赫,之前的梁州城破、老汗王遇刺,其目的应该只是要挑起西赫对大晋的愤怒,一但西赫对大晋因为愤然而有所抗议,设局之人就可以打着平乱的名义,让朝廷发兵。
柳君桓立刻就想到了朝堂之上前后矛盾的九王。
当时家中遭变,不管是深宫中的姐姐,还是远在西赫的君楷,一言一行尽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而一向不问政事的九王却在此时一反常态,在朝堂上直指柳家意图谋反,咄咄逼人直要将柳家置于死地,可是,就在国丈李彦宏一心撺掇挑唆着皇帝要杀柳家时,梁州失守的急报适时来到,九王于是又一改前两日的黑脸,和李彦宏唱起对台戏来,向皇帝力保柳君桓兄弟率兵讨伐西赫,如此前后不一,柳君桓当日就觉得这里面有文章,此时前后一想,他顿时一身的冷汗。
设局之人千方百计的让朝廷发了兵,却又并不是针对的西赫,这岂不明摆着是要作内乱?
如此,梁州这边的战况自然就不再重要,他和亲信的几人商量斟酌了一夜,就决定冒险一搏,一面,命人对外传说他得了风疾不能着风,然后让一个身量和他相等之人,每日里包得严严实实的住进帅帐以稳住敌人的眼线,一面,就将静颜送出军营,安置在了蜀州城内,事情紧急,他甚至等不及静颜醒转当面告别,就悄然潜回洛阳。
静颜看了信,心中突突乱跳,她万想不到这大半年以来,许多人的命运竟是被人在刻意的安排着,若不如此,姐姐如何会死,多娜如何会死,汗王如何会死,君楷如何会死!
【再问一句,亲们猜静颜最后会不会回到君桓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