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柳君桓已经进了屋,一看这个情景,顿时吓了一跳,他顾不得问彩云,先一把拉开被子,对着满脸是泪的静颜道,“嫣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声“嫣儿,”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刺静颜的心,她突然就任性起来,一个翻身将背对着柳君桓,捂着脸一任泪水横流。
柳君桓见静颜竟像是在和自己赌气的样子,他莫名其妙之余,更多的是焦急和心疼,顾不得彩云就在边上,他偎过去抱住静颜,“嫣儿,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静颜是个脾气温软的人,被柳君桓这样一哄,她也就不好再拧着性子,只是那样的事又如何能对柳君桓说出口,唯一将脸埋在柳君桓的怀里,哀哀的流泪。
柳君桓这才想起边上的彩云,他回头问道,“大少夫人怎么了?”
静颜可以不回答,彩云却不能,才一对上柳君桓铁青的脸,她的胆子就麻了半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公子,奴婢,奴婢……。”
静颜知道彩云胆子小,她避无可避,只得勉强抬起头来,“君桓。”
柳君桓忙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嗯,嫣儿,你,你怎么了?”
相比于之前对彩云的,他此时的语气温柔得仿佛三月里的春风,静颜的心顿时就是暖,脱口又叫了一声,“君桓。”
柳君桓轻轻拭去静颜脸上的泪,他回头看了看彩云,突然觉得这个丫头在眼前真是多余,于是摆一摆手,“你下去吧。”
这一声于彩云而言,实在是天降纶音,她顿时入门大赦,连滚带爬的出了门,临回头时忍不住看了一眼,只见柳君桓的唇正轻轻的点在小姐微肿的眼睑上,那么的温柔疼惜!
这一刹,她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小姐破坏二小姐这一段美好良缘,绝对不能!
柳君桓吻了静颜许久,只到静颜的情绪完全稳定了,他才轻声问,“嫣儿,你刚才到底怎么了,是哪个奴才伺候得不周到惹你生气了吗,你告诉我,我拿大板子打他去。”
静颜再忍不住,眼角含泪的笑了起来,“我是你柳家堂堂大少夫人,哪个不要命的奴才敢惹我,他们不知道你的板子硬么,”说到这里,静颜顿了一顿,她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丈夫的眼里,不给个解释是不行的,于是又道,“我不过是今天吐得狠了,又想着这段日子都没能去齐晏堂伺候婆婆,心里难受,这才急出了眼泪,哪里就是有什么事呢。”
柳君桓目光一闪,“就……就为这?”
“是啊,就为这个,”静颜向来不会骗人,如今却要对着柳君桓连着说谎,心里到底发虚,说着话,忙将头又埋进丈夫怀里去,再不敢抬。
柳君桓虽然觉得不对,却也说不出什么来,但因为静颜已经笑了,他倒也不再认真,将静颜小心的在枕上躺好,自己就手撑着头也歪在她身边,一手轻轻摸着她的肚子,一边歉疚的道,“嫣儿,让你受苦了。”
静颜的脸上就一红,心里也甜蜜起来,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呢,我,我很高兴……。”
这话一出来,她的脸上更红,心砰砰的直差点要跳出喉咙口来,自己说这话,算不算是在对他表达心意呢?
柳君桓的脸上就慢慢的溢出大朵的花来,他附到她的耳边,轻轻的问,“是吗,嫣儿,你是说,你很高兴和我生这个孩子?”
只是任他怎么问,静颜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一昧的闭着眼不敢看他,柳君桓哈哈大笑,只将拥着她的手拢得更紧了些,倒也不再逼她。
窗外夜风冰凉,屋子里却春意融融,静颜静静的靠在丈夫的怀里,然而此时她心里想的却是,若是一切如姐姐所愿,他日柳君桓的怀里改抱了静嫣,不知他可能分辨得出来?
她记得红鸾说过,柳君楷在昏黑的五更天里,只是匆匆一眼,也能认出静嫣和她不是一个人。
柳君楷能,柳君桓呢,他能吗?
就算心里那样的苦,再面对靖嫣时,静颜依然笑颜如花,和静嫣姐姐妹妹的亲热着,只是她自那日以后,每顿吃的饭菜都是从彩云紫雁几个的伙食里匀出来的,大厨房里给她配送的那些,尽都被倒进了净桶里。
因为她知道,就算江婶再小心,可是这世上有句话叫做防不胜防,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冒这个险。
她悄悄儿的给父亲写信,问那林家几时正式迎娶静嫣过门,孟老爷很是奇怪,回信问发生了什么事,并道迎亲的日子,向来该是由男方主动提起,再没有女方催促的道理,否则,难免让人觉得这家的女孩儿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诟病,毁了名声。
看着父亲的回信,静颜欲哭无泪,却哪里敢将这样的事告诉父亲,唯有拿话搪塞了事。
自从她不吃大厨房给自己配送的饭菜后,她的精神渐渐的就好了许多,那股压在心头上的沉闷亦不见了,彩云又是欢喜又是愤恨,暗地里咬牙道,“我道小姐前些日子怎么那样,原来都是她搞的鬼。”
只是她到底担心,“可是小姐,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给你下那个东西的,更不知道她下的到底是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肚子里的孩子,他……?”
想来是后面的话实在可怕,她到底不敢说出来,将手死命的捂住嘴,眼圈儿却已经红了。
静颜咬着唇想了许久,才道,“你去请二公子来。”
“二公子?”彩云疑惑的问。
见静颜轻轻点头,她知道小姐虽然是极安静的一个人,但是却也不是个没有主意的,于是也就不再问,急匆匆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