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替嫁:香衾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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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带她去了一家铺子,让老板娘为她换了一身干暖的衣服,又热热的喝了一碗姜汤驱去寒气,她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感激,更为那对灿烂热烈的眸子而吸引,她隔着帘子偷偷看出去,他脸上的神采只是一瞬间的,就刻在了她的心里。

直到今天,她最恨的都是家里的下人们那么快就找了过来,若不是他们来得早,她一定有机会问出他的姓名来,若不如此,又焉有后面的阴差阳错,夜夜伤心。

可是,纵然自己为他这样的牵挂这样的痴狂,而他,竟然都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样貌,更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日家人找过来时,她正为了他心如鹿跳紧张无措着,不但忘了问他的姓名,更忘了告诉他自己是哪家的女孩儿,而跟随的家人老妈子也是个没脚蟹,见小姐落了水,早就唬得没了魂,待终于见到有人将小姐救起时,她们又惊又喜,除了对这个恩人千恩万谢,哪还想得到别的。

就因为这样,这个原本该是自己夫婿的男人,竟然就被自己一手错开,双手推到了妹妹的身边,静嫣越想心里越苦,眼里发涩得差点落下泪来!

“你——在想什么?”看着静嫣突然变了脸色,柳君桓奇怪的问。

“哦,没……没什么,眼里进了沙子了,”静嫣忙拭去眼角的泪水,掩饰的笑了道,“原来是这样,颜儿见哥哥总不像是认识颜儿的样子,倒在想着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呢。”

柳君桓摇摇头,他又重新看了看静嫣,“真是没有想到,那日落水的竟然是你。”

落水的女子居然会是自己为过门妻子的妹妹,这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巧,只是才想到这里,他顿时又想起了另外一个和眼前女子一模一样的人,心里立时又是一沉,脸上的笑亦黯淡了许多。

静嫣点头,“是啊,当日走的匆忙,竟没想起要问一问恩公的名讳,竟不知你就是颜儿的——颜儿的姐夫呢,”说到这一句时,静嫣的语气里带了无尽的失意,“以至于——竟错过了这许多日。”

柳君桓心里正为着静颜烦躁,一时也没有看到静嫣脸上的变化,他敷衍的笑笑,“是啊。”

静嫣看看四周无人,突然的,她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何不趁此机会,试探一下柳君桓。

这样想时,她的脑子里就呼的一热,手心里亦沁出了汗来,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柳君桓,叫道,“哥哥……。”

“嗯,怎么了,”柳君桓心不在焉的回头。

静嫣强压住心头的激动,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的柳君桓道,“颜儿有件事,想听听哥哥的看法。”

“哦,是吗,好啊,你说,”柳君桓被静嫣的脸上的凝重镇住,忙收敛了心神,点点头。

静嫣双手拧着手里的帕子,缓缓在君桓对面坐下,未开口时,却先叹了一口气,“是这样的,颜儿有一个远方堂姐,今年春上随家人出门踏青时,遇见了一位男子,并对他生了情愫,可是,这位姐姐是从小就与人定了亲的,并已经定好了迎亲的日子,她要求退婚不成,竟不惜以命相搏,真真是情深几许,”说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向柳君桓道,“颜儿就想问哥哥一句,你觉得颜儿这个姐姐这样做,到底是该还是不该,她为那个男人如此情深意重,那个男子是不是很有福气?”

这番话听在柳君桓的耳里,却让他顿时就变了脸色,他瞬间就想到那日在齐晏堂外听到的静颜(静嫣)对彩霞说的:在他成亲前夜,他的未婚妻子为了别的男子不肯嫁他,竟悬梁上了吊……

而小豆子亦回给他说,在他们成亲前夜,孟府后苑确实传出大小姐悬梁上吊的消息,并因此乱哄哄直闹了一夜,到得天快亮时,孟老爷传下严命令家人锁口,只是这样的事,哪里能捂得住,下人们在背地里,早议论得疯了的。

静颜(静嫣)口中的这个远房堂姐,分明就是她的嫡亲姐姐——静嫣(静颜)!

这样想时,他的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她现在来跟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就又明白了,静颜(静嫣)这是为她姐姐试探口风来了,她那日跟彩霞不也说了,她是不怕将这件事告诉他的,只是怕他知道了真相后,会恼羞成怒而已!

是的,就是这样,就是因为她的心里有顾忌,所以,她才会含含糊糊,半遮半掩,只为从他这里得到一个态度。

拳头在袖子里捏得咯咯直响,他在心里冷笑着,一字一句的对静颜(静嫣)道,“一个大家千金,本该谨遵三从四德,严守闺训,岂有在已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和别的男子暧昧不清,此乃大失德,聘则为妻奔则妾,她这样做只会让人轻瞧了去,既是你的姐姐,你就该好好的劝劝她,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羞耻二字。”

见静颜(静嫣)刷的就白了脸,他心里甚觉畅快,不等静颜(静嫣)开口,他就站起身来,向静颜(静嫣)道,“你慢慢的再坐会子吧,我前面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扬长而去。

柳君桓已经走了许久,静嫣还没有回过神来,她牙齿轻站,一张脸白了又红,终于,眼里的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想不到,她真的想不到,她怎么也想不到柳君桓的反应竟是这样的大,他的那些话分明是用千万条毒蛇的毒液沁过的刀,一刀一刀的从她的心上划过,疼得她连气也喘不上来。

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的那份痴心竟是那样的不堪,那样的不堪呵!

回到书房,柳君桓又将花园里的那一幕回想了下,他越想越肯定这就是静嫣(静颜)隐瞒欺骗他的全部,他突然就一伸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哗”的猛扫到地上,牙齿咬得咯咯的响,孟静嫣,我堂堂金执吾大将军何患无妻,竟由得你这样的来羞辱于我!

小豆子听见响声慌忙进来,看着柳君桓暴怒的样子,唬了一跳,“大公子,您这是……?”

“滚,”柳君桓抓起一只砚台,劈头就对小豆子砸了过去,小豆子吓得一哆嗦,口里叫着,“大公子饶命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砚台落在地上,瞬间粉碎,碎片飞溅到门口,就听见“啊”的一声惊呼,静颜满脸惊骇的正站在门口。

看见静颜,柳君桓的脸色陡的一沉,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静颜看着屋子里的狼籍,再看看柳君桓铁青冰冷的脸,她下意识的就想转头而逃,可是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她就鼓足勇气佯做镇定的轻笑道,“君桓,我来看看你,”说着,她缓步进了屋,向周围扫了一眼,探询的问,“这……是怎么了?”

柳君桓看着眼前这个假惺惺的女人,他强制住自己不去掐住她的脖子质问,质问她那个男人是谁,他到底有什么好,好到竟让她情愿悬梁也不肯嫁给自己?

冲小豆子摆摆手令他退下,他这才转过头来,“你以后别到这里来了。”

“什……什么?”静颜正要伸手整理书桌,冷不防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那里。

他却已经低下头去,语气冷漠阴冷,“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三从四德,丈夫的吩咐也敢问?”

静颜就傻了,他是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脸色来对过自己的,彩云才还告诉她说,为了她小产时昏迷不醒生命垂危,他曾经那样的激动那样的发狂,甚至威胁要杀了刘郎中,怎么,怎么才这么几天,他就突然有了这样大的转变?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怎么能?

心里一点一点发冷,眼里有水样的东西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君……君桓……你……。”

柳君桓就怒了起来,“啪”一拍桌子,“没听见我的话么,出去。”

静颜就再也撑不住了,她捂住脸转身冲出了书房,门口的彩云已经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见小姐这副模样的出来,她又慌又急,叫了声“小姐,”忙忙的过去扶住。

主仆二人踉踉跄跄的回到东苑,紫雁红鸾也吓住了,只是谁又敢来问什么呢,彩云将门关严了,这才过来抱住静颜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大姑爷怎么好好的儿就跟小姐发这么大的火儿?”

静颜只是摇头,她比彩云更加的莫名其妙,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静嫣使了什么手脚,到这一刻,她无比的后悔当初答应母亲,将静嫣接进柳府,原本想的是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和君桓木已成周从而死心,不想倒是适得其反,竟将自己的生活搅成了这样。

而她今天去书房,无非就是想着要缓和下夫妻间的关系,不管静嫣背着她做了什么手脚,她相信柳君桓的心里都是有她的,只要她曲意奉承,体贴温存些,君桓的心就还会在她这边,而只要君桓的心在自己身上,静嫣再怎么使坏,也不能怎么样了。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柳君桓对自己的态度,竟然一下子冷到了这个地步,半点转圜都没有。

而她能想到的,彩云自然也想到了,大姑爷之前对小姐有多好她是看到的,若不是大小姐背地里使了坏,姑爷决不可能对小姐这样,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只是想不明白,大小姐到底做了什么,让大姑爷的态度竟转变到这个地步?

看着哀哀流泪的静颜,她心里一阵无力,唯有拿棉巾子蘸了热水,为静颜擦干净脸上的泪渍,见静颜安静些了,她才道,“小姐,快传信给老爷,让老爷来接大小姐回去吧。”

静颜轻轻点头,随即又摇头,“我听说娘临去前,已经答应了婆婆留嫣儿住到腊月,如今突然的又来接人,先不说别的,只婆婆的脸上就不好看,如今君桓对我这样,若再恼了婆婆,只怕就更加的两头难做了。”

“可是小姐,不过个把月,大小姐已经将你害得这样,若再留她住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彩云一听静颜的话,顿时就急了。

看静颜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彩云想了想又道,“实在不行,就将她害你落胎的事告诉老爷和夫人,老爷和夫人知道了内情,总是能想到借口的,老夫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要咱们家里有正当的理由,她不会留大小姐,更不会怪咱们家。”

静颜先是犹豫,唯恐父母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会承受不住,然而彩云的话亦是有道理的,她万不能让静嫣再留在这里,否则,这后果只怕会更加的严重。

想到这里,她让彩云摆好纸笔,当机立断的给父亲写了封信,只是这封信却不能正大光明的送回去,想来想去,就让彩云去找看管后门的张伯。

彩云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将信拢在袖子里出了东苑直奔后门。

张伯是柳府的老人了,性情极是和善,常帮着府里的丫鬟小子们出去买东西,彩云也和他极熟,远远的还没有到屋子门口,彩云就笑着叫道,“张伯伯。”

屋子里却没有动静,彩云不疑有他,径直掀了帘子进去,屋子里光线昏暗,她使劲的眯了眯眼睛,再看时,却吓得脚一软,就见屋子里,柳君桓带着小豆子正冷冷的看着他,而张伯,却不在屋内。

彩云一愣之下,慌忙就想掉头离去,柳君桓脸上一冷,喝道,“站住。”

彩云本就已经麻了胆子,柳君桓这一声并不高,于她就已经好像是在头顶炸了个惊雷,她身子僵住,慢慢的转了过来,“大……大公子……。”

“跑什么?”柳君桓的脸上森冷如刀,心中压抑的羞愤全都转变成了恨意,尽数堆砌在了那张刚硬的脸上。

“没……,没……,”彩云脑子里嗡嗡作响,浑身打着哆嗦,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圆过去。

柳君桓慢慢踱到她的面前,仔细的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你不在东苑里伺候你家主子,却跑到这里来?又见了我就跑,你这心里分明有鬼。”

彩云吓得浑身打颤,手下意识的去捂袖子,这一幕瞬间落在柳君桓的眼里,他冷冷的问,“袖子里藏了什么?”

彩云顿时一个激灵,慌张的道,“没,没有什么,没有……,”嘴上说着没有,手却将袖子捂得更紧了。

柳君桓眉头一挑,就向小豆子使了个眼色,小豆子忙就来掰彩云的手,口里叫道,“彩云姐姐,你就将东西拿出来吧,大公子是个宽厚人,不管你偷了什么,都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彩云“啊”的尖叫着,然而她的脑子里此时却是清明无比,她深深的知道,自己的袖子里藏着的并不单只是一封信,而是整个孟家的前程命运,更是可怜的二小姐的命运,一旦让柳君桓得了去,只怕二小姐的命就没有了,如此,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豆子拿了去。

可是想是这样想,她的力气哪有小豆子大,和小豆子扭来滚去的,眼看着就要掰扯不过了,眼角转处,陡然看见旁边有个火盆,只是烧的只是普通的木柴,正旺旺的冒着火焰子,彩云心里一急,索性就豁了出去,她用力一挣,死命的滚到炭盆边,掏出信来迅速扔进了火盆,极干燥的天气极旺的火,只是一晃,那封信就被火焰卷了进去,转眼间变成了片片蝴蝶,只字不存。

小豆子愣愣的看着彩云,再转头看着大公子,就见柳君桓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他咬牙指着彩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才烧的是什么吗?回去告诉你主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彩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听这话,她挣起身子喊道,“大公子要打要罚,只算在彩云身上就是,这和我家小姐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柳君桓轻轻的念着她的话,“好吧,那就没有关系吧,”说着,他看一眼还在火盆上空飞舞的灰色蝴蝶,突然就笑了,“小豆子,将她带到东苑门口,就说她偷东西,让人打她二十板子,再告诉大少夫人,要她以后好好儿的训诫身边的奴才。”

“啊,”小豆子虽然知道不好,可是真听柳君桓这样吩咐了,他心里还是惊得直跳,“大公子请三思,大少夫人的身子才好了些,这会子这样打彩云,岂不是……,岂不是……。”

“小豆子,什么时候我吩咐的话要说第二遍了。”

小豆子顿时就变了脸色,他干脆利索的应了声,“是,”连看彩云一眼都不敢,掀开帘子出去唤人。

彩云怕得直抖,她惊恐的看着大姑爷,有心要讨饶,奈何却哆嗦得已说不出话,小豆子很快带着两个小厮进来,将彩云一架,拖起就走。

人还没被拖到东苑,静颜就已经知道了,她先是被这个消息惊得愣住,继而就忙冲了出来,迎头遇上小豆子几个,她过去喝问,“怎么回事?”

小豆子恭敬的给静颜行礼,平静如水的回道,“回大少夫人的话,彩云偷东西被大公子抓到,大公子命杖责二十以示惩戒。”

“偷东西,偷了什么东西,在哪儿偷的?”静颜自然是不信彩云会做这样的事的,向小豆子怒喝道。

小豆子依旧低眉顺眼垂手而立,极恭顺的回,“回大少夫人,奴才不知,只知这是大公子吩咐的。”

静颜命紫雁红鸾过去将小厮们推开,伸手就要将瘫软在地上的彩云拉起,“我的奴才我知道,她是不会做这样事的,定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却见小豆子将手一挥,那两个小厮忙将紫雁红鸾两个顶到一边,一把按住彩云,小豆子依旧恭顺至极,“请大少夫人不要为难奴才们。”

静颜就怒了,她缓缓直起身子看向小豆子,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大公子吩咐打彩云姑娘二十板子,任何人不得阻拦,包括……,”说到这儿,小豆子抬起头来看了静颜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语调不见半丝波澜,“包括大少夫人——您!”

【我问编辑:为毛这个文现在跟的人这么少?编辑答:你前面的更新太烂,你的读者都已经不相信你了!好吧,我错了,我这就跳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