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替嫁:香衾薄
1228200000030

第30章

对于静颜被人用虎狼之药打掉胎儿,以及静颜从娘家陪嫁来的丫鬟被大哥杖责的事,他都是知道的,此时见大嫂一个人偷偷的躲到这里来哭,他一下子就想到定是和这两件事有关的。听大嫂此时分明是委屈伤心到了极点,他心里不放心,却又不好露面,如此,他只好悄悄的躲到假山上,远远的看她哭了个天昏地暗。

当天晚上,他去见大哥,原是想要跟大哥说一说这件事,让大哥多疼惜疼惜静颜,然而不想柳君桓正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喝闷酒,他才一提大嫂,大哥就狂怒暴躁起来,一把将桌上的酒菜尽都扫落在地,冲着他大吼道,“不要跟我提这个女人,不要跟我提她……。”

看着像是变了个人的大哥,他满腹的疑问,可是柳君桓却明显的不想跟他说什么,自顾自的喝了个烂醉如泥。

他满心尽是疑问,小豆子这里也什么都问不出来,无奈之下,他只有离开。

只是睡下时,却怎么也不能入眠,只要一合上眼,大嫂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就浮现在他眼前,她那竭力压制的哭声锲而不舍的在他耳边萦绕,让他的心莫名的压抑!

自那日以后,他每日都命人留意东苑的动静,但凡静颜去了后花园,他就总要悄悄的留意,看着她一次一次压抑而又悲苦的偷偷流泪,再看看大哥冰冷不肯有半点转圜的态度,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定要为他们做点儿什么。

第二天,他就让四儿出门寻些稀奇好玩的东西回来,四儿运气倒颇好,三转两转的竟被他买到了那盆冬日打朵儿的牡丹,以及那只鹦鹉。

如此,他才得以在静颜去后花园时,可以“恰巧”也在后花园出现,不管是那盆牡丹花,还是那只鹦鹉,只要能让大嫂能开心起来,花在它们身上的银子就没有白费。

只是,从大哥那日烂醉如泥的反应来看,他和大嫂之间,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是什么事呢?

柳君楷轻轻摇头,大嫂嫁给大哥这几个月,满府上下谁不知道她通情达理,善良宽和,大哥和她一向恩爱,爹娘也很是欣慰,现在闹得这样,八成是有了什么误会,所谓当局者迷,他一定要帮大哥大嫂尽释前嫌,重归于好。

这样一想,他就又笑了起来,小夫小妻的,谁没个牙齿磕碰嘴唇的时候,不过三五日的,他们定就又好得蜜里调油的了。

东苑里。

一群小丫头子对着静颜带回来的鹦鹉在学舌,静颜站在廊下看着,心里却依旧在嚼味柳君楷说的话,柳君桓这几日很闲,他很闲……

可是,他不回房,也不见她,她不知道静嫣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也不知道柳君桓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她想解释想挽回,却无从下手。

而在彩云被杖责后,她就知道,柳君桓一定在她身边留了眼线了,他让彩云转告自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吗?

如此,她再想给父母送信求助,已是不能够了!

怎么办,怎么办呢,难道自己面对这种情形,就真的只能听之任之,坐以待毙?

一想到以后要一直的和君桓这样下去,静颜的心里就一阵刺痛,她坚决摇头,不,不能这样!

“紫雁,你过来,”一旦有了决定,静颜的心里就定了许多,转头向那群丫鬟里唤了声。

紫雁正对着那只鹦鹉兴高采烈,一听主子叫,忙小跑着过来,“大少夫人。”

静颜小心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嗓子对紫雁道,“你到前面去,悄悄的让小豆子过来一趟。”

“哦,”紫雁也是知道大少公子这今天冷落少夫人的,听了静颜的话,她自然不奇怪,点一点头,忙就去了。

看着紫雁的背影,静颜却在心里深深的一叹,她想到当日洞房之中初见君桓时,心中是那样的庆幸和满足,看着君桓的笑脸,她以为他会这样对自己一辈子,可是谁能想得到,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她和他之间,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妻子要知道丈夫的情况,却只能去找他的贴身奴才。

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然而更悲哀的,却是紫雁回来告诉她说,小豆子不敢过来。

静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全都冲到的头上,“什么,为什么?”

紫雁怯怯的回,“小豆子说,这几天大公子脾气火爆,跟着的几个小厮都挨过他的踹了,他一步也不敢离,就怕大公子什么时候叫他时应得慢了,那窝心脚就落到他的身上了。”

“借口,这是借口,”静颜的身子微微一晃,直觉得无力到了极点。

紫雁一看,忙吓得来扶,“大少夫人,您别难过,小豆子这不是借口,大公子平时看着脾气好,但其实最不好说话的,府里人都很怕他,小豆子虽然不敢来,却让奴婢带句话给您,说只让您想一想您和大公子成亲前一夜发生的事呢。”

“成亲前一夜发生的事?”静颜的脑子里又嗡的一声,果然是和这件事有关的,可是,可是不对啊,如果柳君桓知道了真相,就算是发怒,也不该是这种反应,静嫣还在齐晏堂里好好的住着不是吗?

紫雁还在问,“大少夫人,您和大公子成亲前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静颜无力的摆手,“你……你别问了,别问了……。”

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房里,静颜径直倒在了床上,红鸾刚想上来问时,却被紫雁一把拉住,向红鸾轻轻摆了摆手,放下床上的帷幔,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

屋子里死寂一片,静到令人害怕,静颜只觉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一瞬间,她无比的绝望。

一夜辗转,第二天就起得晚了些,到齐晏堂时,柳君桓竟然也在,静颜的心里顿时一阵狂喜,她叫了他一声,他却只是淡漠的点一点头,就又转头和柳老夫人说着话。

柳老夫人看出他们间的变化,她叫静颜坐下后,就语重心长的对二人道,“这管教下人呢,就该赏罚分明,越是那有体面的奴才就越不能仗着主子的宠爱逾越了本份去,否则岂不是都要仗了主子的势去胡作非为?媳妇,你说对吗?”

静颜顿时一愣,不明白婆婆怎么这时候说起这个来,却也只能点头道,“婆婆说的是。”

柳老夫人很满意的点头,轻拍一拍她的手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了,彩云虽是你娘家带来的,进了我柳家的门,也就是我柳家的奴才,一样是纵不得的,她手脚不干净被君桓撞上,打她二十板子是对她的惩戒,并不是驳你的面子,媳妇啊,你可不要因这个跟君桓置气,也断没有为那么个不长进的东西倒伤了你们夫妻间感情的理儿,是不?”

静颜这才明白婆婆话里的意思,感情她见自己和君桓有了生疏,误以为是为那彩云挨打的事了。

静颜满心的委屈,却有苦说不出,转头看柳君桓时,对方却将头转向一边,静颜心里枯涩难言,碍着婆婆在跟前,她只能强颜欢笑的轻轻点头,“媳妇……知道了。”

柳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三人又说了几句话,柳老夫人就面露乏容,对夫妻二人道,“你们回去吧。”

静颜二人就起身告退,出了齐晏堂后,静颜鼓足勇气叫道,“君桓。”

柳君桓却仿若未闻,低头大步向前走去,静颜急了,一时顾不得什么,急步追上去抓住君桓的袖子,哀哀叫道,“君桓,你怎么了?”

柳君桓停下步子,胸膛一起一伏的似在竭力压抑着什么,他缓缓转过头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什么事?”

只这一句,静颜的眼里就滑下泪来,“君桓,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对着静颜苍白憔悴的脸,柳君桓的眼里分明有着什么一闪,他的手忍不住抬起,却又在半空停住,久久的凝滞,随即,他猛的收回手来,将头转到一边,淡淡的道,“你说呢?”

他的变化全在静颜的眼里,从惊喜到失望,静颜的心里分明被热油滚过了的难受,她深深的吸一口气,“君桓,我真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如今这样的对我,就算我十恶不赦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清楚,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那是什么样的,你倒说来听听,”柳君桓猛的回头,目光如刀的向她逼来。

静颜心里咚的一跳,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这……。”

柳君桓的唇边就溢起一丝冷笑来,“你说不出口,是不是?”

“君桓……”

“行了,”柳君桓恢复了之前的淡漠,挺直了身子道,“回房去吧,你放心,以后你再也不用面对你所不愿意面对的人和事了,只是让你还要继续顶着我柳家大少夫人的名头,真是委屈你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他最后的这番话,让静颜久久的僵在当地,泪落如雨!

照例支开了紫雁等人,静颜摇摇晃晃的向后花园的蔷薇架走去,她现在极需要这个地方,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听别人说话,她极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好好的呆一会儿。

“大嫂,”又是君楷。

可惜,静颜却再无心思和他敷衍,她木木的看着他,不应也不笑,眼里的泪却越来越汹涌,只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出丑吧,没有关系,或许柳君桓一怒之下就能将自己休回家去,那也好过自己在这里无助的绝望。

柳君楷惊讶的看着静颜,她竟然伤心到了面对着别人也不掩饰的地步,天啊,他和大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小心的上前一步,轻声的道,“大嫂,你……你怎么了?”

静颜从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来,“君楷,你别这样叫我了,你的大嫂只怕很快就不是我了。”

无论是小豆子让紫雁带回来的话,还是柳君桓方才的言语,她都已确定了是和自己替嫁的事有关的,这也一定是静嫣做了手脚的缘故,虽然她不知道静嫣到底让柳君桓知道了什么,但是她明白,静嫣一心要嫁给柳君桓,她既然已经有所行动,就绝不会让事情就到处为此。

这是不是说明,她很快就能将自己挤出柳府去?

可是为什么她才这样一想,心里就痛如刀绞呢?

双手使劲的按住胸口,她痛苦的坐靠在一座假山上,她舍不得君桓,她真的舍不得,可是她能做什么呢,将事情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柳君桓?

不,不用告诉他了,他如今这样对自己,不正是和那件事有关的吗?

想来他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他才会有今天的态度,不是吗?

“大嫂,这怎么可能呢,”看静颜这样,柳君楷心里就有些发慌,他想扶她,伸了伸手又觉得不妥,不由急得直挠头,“是不是大哥欺负你了,没事儿,你跟我说,你告诉我他怎么欺负你的,我帮你评理去。”

静颜伏在假山上,已哭得抬不了头,任凭柳君楷说什么她也不说话,柳君楷生平最怕女人哭,小时候,一个小丫鬟丢了鸡毛毽子,在他面前哭了个稀里哗啦,直把他哭得心里发堵头晕眼花,最后还是他求着奶娘帮那小丫鬟重新做了一个才罢了。

而此时静颜分明又不是一个鸡毛毽子可以打发的,他情急无奈之下,只得向静颜不停的做着鬼脸说着笑话,又蹲在地上学蛤蟆跳,才到底让静颜的哭声渐渐止住。

静颜拿帕子拭去脸上的泪,看着大冬天里为自己急得满头大汗的柳君楷,她心里顿时很不好意思,忙起身告罪道谢,柳君楷见她终于不哭了,他拍着胸脯长嘘了一口气,对静颜道,“大嫂不要客气,只要大嫂心里舒畅了,君楷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静颜哪里过意,她尴尬的笑一笑,“让你看笑话了。”

君楷有些不习惯静颜的客套,他讪讪的摸一摸头,突然想道,“咦,大嫂,你和大哥到底怎么了,之前我瞧你们挺好的呀?”

静颜的脸色顿时一黯,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想来,是我什么地方没有做好吧。”

柳君楷就知道她是不愿多讲,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晃一晃脑袋,向静颜笑道,“对了,前儿我身边的四儿抱了只小巴儿狗回来,浑身雪白溜圆得跟个雪球似的,圆滚滚的极是好玩,大嫂不嫌弃的话,就将这只小狗带回屋子里消遣吧。”

静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总能找到这些稀奇的东西呢?”

“这还不是四儿那个混账东西不长进,天天只在这些上面动心思的,呵呵……嘎……,”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这话岂不是在骂自己,顿时僵住。

静颜看着他脸涨得通红又在挠头,忍不住就笑了,她忙将脸扭向一边去,唯恐让柳君楷看见。

柳君楷又哪里看不见了,他停住挠头的手,愣愣的对静颜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你笑起来真好看……。”

静颜不妨他竟然说出这么一句来,脸刷的涨得通红,“君楷,你……。”

柳君楷顿时省过神来,慌忙低头告罪,“君楷无礼唐突了大嫂,请大嫂责罚。”

静颜脸上红红的,只是她也不好意思该君楷什么,只是轻轻摇一摇头,低头就要离开。

君楷看着她慢慢的走远,突然又追了过去,在背后向静颜叫道,“大嫂,大哥只是一时糊涂,他过几天就会想开了的,那时让他好好的给你陪个罪,你就别难过了。”

静颜脚下顿了一顿,就侧回身子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二弟了。”

柳君楷跟着点一点头,闷闷的说了声“大嫂不必客气,”就看着静颜一步一步的去得远了。

四儿抱着小巴儿狗在边上只等了许久,也不见主子唤自己,倒是大少夫人已经去得远了,主子还在那里发着呆,他实在等不住,就抱着小巴儿狗来到柳君楷跟前,“二公子,二公子……。”

柳君楷这才回神,回头一看四儿,这才想起方才光顾着说话,竟忘了让四儿把狗抱过来交给大嫂的,四儿也疑惑,一面抚着小巴狗的毛,一边问,“二公子,您不是说,要把这狗送给大少夫人的吗?怎么又……,”他向园门口看了看,“难道,大少夫人不喜欢这小巴狗?”

柳君楷将小狗接过来,轻轻一撸它的毛,才道,“一会儿你送到东苑里去。”

“哦,”四儿点点头,却又不走,只拿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欲言又止,柳君楷就不耐烦起来,喝道,“还有什么事?说。”

四儿犹豫了下,却到底还是说了出来,“二公子,才小的远远看着,大少夫人好像哭来着,是不是啊?”

“你看见了?”柳君楷瞪起了眼,他看一看四周无人,就拿手指狠狠一点四儿的额头,“我不管你看见没看见,方才的事若露出去半个字,我把你卖到码头上当苦力去。”

四儿吓得一缩脖子,“二公子,小人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小人只是觉得,大少夫人和二公子男女有别,她才哭的时候,您一直陪在她跟前儿,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这要让人瞧见了,这……?”

“四儿,”柳君楷猛的出声喝住四儿下面的话,他脸色一反平时的嬉笑,变得冷硬严肃,“长嫂比母,大嫂遇上不开心的事,我劝几句也是应该的,不许你乱说。”

四儿就再不敢吭声了,他从主子怀里抱过小巴狗,轻轻说了句,“那……奴才这就把包子送去东苑。”

包子是这只小巴狗的名字,原先的主人家给起了个名字叫雪球,被四儿带回来时,柳君楷正拿着个包子在吃,看那小雪球鼻子皱皱眼睛皱皱很像他手里包子上的褶子,加上一身雪白亦和那包子是一个色儿的,他越看这小巴狗越像自己手里的包子,于是果断的给这小东西改了名字。

柳君楷摆一摆手,“去吧。”

【亲爱的们,一年一度我们的节日到了哦,大家节日快乐,永远开心永远开乐永远幸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