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后宫孽杀:落尽梨花春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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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然而我的身子却像是没有了知觉般,木木的动弹不了,我死死的看着大娘的嘴一开一合,像是将她说的话全都听进去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大娘被我这番模样吓坏了,她惶急的唤我,“凝儿,凝儿你怎么了,凝儿你说话……。”

她的声音渐渐拔高,小青在门外听到声音,忙掀了帘子进来,一见我和大娘都是满脸的泪,知道不好,一把抱住我,急声道,“小姐,您怎么了?”她又向大娘急道,“小姐刚才还好好的,夫人到底跟小姐说什么了?”

大娘此时又是害怕又是尴尬,张着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见了小青,终于有了些反应,向她面无表情的吩咐,“小青,送夫人出去。”

小青愣了愣,“小姐……。”

“去,”我冷声喝着,不容置疑。

小青吓了一跳,只得点头应了,看向大娘,轻声道,“夫人请。”

大娘犹豫的看着我,却又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欠身告退,我努力的想挤出点笑容来让她安心,却终是不能够,眼见着大娘到了门口,我突然道,“请母亲回去转告沈大人,既然我已经对他没有了作用,以后,他就只顾着那个如今住在西偏宫待选的女儿罢。”

话一出口,我心里就一惊,我竟然直呼父亲为――沈大人!

大娘也很明显的吃了一惊,脱口惊叫,“凝儿,你说什么?”

我不再答话,转身绕过了屏风,再不肯看一眼。

大娘临出门时,我分明听见她幽幽的叹了一声,叹息随着脚步,渐渐的远去,再不可闻。

我无力的坐在了屏风后的小几上,一任脸上泪水横流,原来,我到底只是颗棋子,到底,只是父亲往上爬的垫脚石,是了,这才是父亲了,我怎能以为他已经改变了呢,我怎能忘记在我进宫前的那十六年里,他是如何待我和娘的,我怎能还会为了父亲这一两年来的温情而感动,甚至,对那个家心怀眷恋呢?

我怎能如此?

“啊……,”我终于尖利的喊出了声,声音里全是空洞和绝望,随着尖叫声,抬手拎起身边的一个古窑瓷瓶,用力的砸在地上。

门帘掀起,小青和蒋秀正急急进来,那瓷瓶堪堪儿落在她们的脚边,碎片立时四溅开花,蒋秀顾不上这个,踏着那碎片急向我跟前来,叫道,“娘娘,您怎么了,仔细伤着了。”

我却是恍若未闻般,伸手又抓起一个琉璃做的果碟子,“啪”的摔出去。

小青和蒋秀急了,一边一个的扑上来抱着我的身子,蒋秀唬得连声道,“娘娘,你别生气,娘娘,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奴婢,您别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哪里听她的,死命的掰开她的手,疯狂的砸着屋子里一切可砸的东西,我散乱着头发,脸上的泪早已经干了,脚上用银线绣了芙蓉暗花的月白色软鞋踩在碎瓷片上,已经隐隐的洇出了鲜艳的红色,我却并不觉得疼,只是拼命的边砸边喊,“假的,全是假的,假的……假的……。”

可怜小青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身子一软,就跪在了那一地的碎片上,抱住我的腿哭了出来,“小姐,您不能这样伤自己的身子,您有不高兴的,就打小青吧,小姐……。”

屋里的动静此时已经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人,宫人太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问,全都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高声道,“娘娘息怒。”

此时,屋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再无可砸的东西,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地的碎片中间,任由小青抱住我哭,心如死水,直觉得,我这一生,再无一点希望了。

蒋秀到底冷静些,见我虽然还是面如死灰,然而终于安静下来了,忙扶我坐在小几上,从袖子里摸出随身带的桃木梳为我拢好头发,又命小青出去端了清水进来为我净脸均面。我木然的坐着,任由她们折腾,我的容颜如何,此时,我已经再不关心了。

蒋秀将我浑身收拾好了,和小青将我扶回寝殿里躺下,又向宫人们吩咐下去,今天的事不许外传,否则,一律发去暴室。

她并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劝慰的话都不多说,只是默默细心的给我伤了的脚上好药,又抓了把安息香丢在香炉里。

安息香的香味清淡安神,我烦躁焦虑的心不觉平复了许多。蒋秀将床前的纱幔放下,拿了一把扇子坐在我的身边一边慢慢的摇着,一边轻声道,“娘娘,您合上眼歇会子吧。”

她的语气也是极温柔的,似带着莫名的蛊惑,听在我的耳里,让我有微微的安心,我静静的看着她,忽然,我哑着嗓子对她道,“秀儿,我今天才知道,你是对的!”

她清浅的一笑,脸上的表情凝然不变,淡淡道,“奴婢倒希望,娘娘能永远不这样觉得才好。”

然而这样极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听在我的耳里却实在是酸楚至极,我闭上眼睛,生生的将眼里的泪逼了回去,经过了这许多的事,我已经深深的体会到,在这样的地方活着,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了!

此时,我心里除了有浓重的恨意,就是深深的庆幸,庆幸我到底没有心慈手软,到底,要了良昭仪的命。

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在我坠如黑甜梦乡的刹那之时,我深深的将这句话刻进了心里!

父亲又有信进来,我淡淡的扫了一眼,不过依旧是嘱咐我,要我务必设法让皇上留下二姐,我冷冷一笑,抬手就将那信丢进了香炉里。

小青知道是父亲的信来,生怕上面又有什么让我生气的话,一直在边上小心的守着,此时见我竟然风雨不动,她不由很是疑惑,到底迟疑着问出来,“小姐,老爷……老爷的信上……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