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了许久亦终究想不起来的样子,于是他将我往怀里紧了一紧,“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小心,”说到这儿,他的眼里又有了歉疚,“还有,接下来,你还要受一段时间的委屈,在我还没有除掉靖海王之前,我依旧不能对你太好,”说着话时,他使劲的将我拥在怀里,“凝霜,我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得了你。”
我的眼里又有泪下来,将头依进他的怀里,我闷闷的道,“如今我最牵挂担心的,是流云殿那边,昊儿的安危最是要紧,前些天我见昊儿生得玉雪可爱,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安慰,只是太后和慧妃对昊儿一直都虎视眈眈,求皇上能将流云殿务必护严实了,我们已经失去了睿儿,万不能再让昊儿也遭了周家的毒手。”
英宏不觉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周家贱妇朕先容她们猖狂几天,待收拾了靖海王,我定要她们为睿儿以及你父母陪葬。”
只这就句话,我的眼泪唰的流得更凶,“原来皇上知道臣妾父亲是被冤枉的。”
英宏叹息,“靖海王和太后咄咄相逼,朕焉能不知道她们是要将你这个眼中钉彻底的拔除,只是朕虽然明知如此,面对着周国舅所出示的那些证据,朕也只能假装信了,一切只为保你和昊儿,只是朕没有料到,你父母竟然是那样烈性子的人,竟然就……。”
“皇上,你好心狠,你好心狠啊……,”想着爹娘金殿惨死,我直哭得出不了声,而此时纵然知道英宏当时有颇多无奈,然而我的心里亦依旧忍不住要恨,我狠狠的抓着他的胳膊,直将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去,他像是并不觉得疼,只是不停的用唇吻去我脸上的泪,“凝霜,都是我没有用,我竟然就明知沈大人是被冤枉的,也救不得他,是我没有用……。”
他的语气诚恳歉疚,我倒一下子松了劲儿,又不停摇头的道,“不怪你,不怪……,”而我这样说,一方面真的是知道不能怪英宏,还有一方面就是,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纵然后面这件事是冤枉的他,但是在之前,他也确实做了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儿,周国舅一定不止只找了官银贪墨案的证据,还有其他的,否则,那么明显的漏洞,英宏就算是忌惮太后和靖海王,又怎么能够完全的无能为力呢?
这些事,英宏不说,裁雪不说,我却是知道的,李嬷嬷在向裁雪说到这些时,她完全没有想到隔墙有耳,我隐在梨叶深处,早已经听了个真真切切。
我只是没有想到,父亲一世贪恋权贵,临到头来,竟会以一身傲骨离去,大娘和娘,在我年幼时虽然不是势如水火,却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人,竟然就在那同一天,血溅金銮殿,三人结伴而行,一路同去了。
这一点,我没有想到,想来英宏也没有想到。
而依英宏的性子,就算没有太后相胁,只要父亲的罪责被证实了,父亲依旧是一个“死”字,只是今时今日,换了这样的处境,并且是被强加了莫须有的罪证,父亲又是以那样的姿态而去,如此,在英宏的眼里心里,无形中我的父母和他是落在了同一个处境里,于他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和感受,他发狠要让太后和慧妃为我父母孩儿陪葬,亦是在情理之中了。
俗话说,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太后和慧妃在布当初那场局时,可曾想到会有这样的一个下场?
良宵夜短,为了不让太后等人疑忌我,我是不能留在清心殿内到天亮的,才过三更,刘喜就依着规矩进来轻轻拍掌,小声唤我,“奴才恭请小主回宫。”
英宏不舍得的又将我死命搂进怀里,倒是我平静下来,轻轻将他推开,在他耳边柔声道,“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皇上,为我们一世的长久相守,忍这一时别离吧。”
他的手穿过我的发丝,“我只怕你受苦,却倒要叫你来安慰我!”
我俯身,将唇轻轻点在他的唇上,“很多事,原本是要我们一起承担的。”
看见他深遂的眸子亮了一亮,我心下放心,于是翻身下床,英宏跟着下来,帮我系上披风,我转身要走时,他又从背后拥住我,他的头轻轻靠在我的颈子里,久久,不肯离开。
刘喜听到动静进来,看见我们这样,他又轻轻转身退了出去,然而过不了一会儿,外面又轻轻响起了拍掌声,我知道是他在催我,于是回身向英宏嫣然一笑,拢紧了披风,出去了。
回浅梨殿时却是一顶小轿抬回来的,裁雪早备了热水在等着,一见我回来了,她又是欢喜又是急切,忙忙的服侍我坐进浴盆里,一边轻轻帮我搓洗着,一边在我耳边问,“小主,今儿晚上,皇上对您怎么样啊?”
我脸儿一红,转过头来佯嗔道,“我是去侍寝,你说皇上能对我怎么样?这死妮子,也不怕羞么?”
裁雪脸儿一红,她翘着嘴儿道,“小主真是的,明知道奴婢问的不是这个。”
我扑哧笑了,点点她的鼻子,“皇上对我,自然是好的,你别担心了。”
“那怎么小主回来这么久了,例行的赏赐却还是不见呢?”裁雪满脸的疑惑和不高兴。
我没有想到她惦记的却是这个,只是好笑,“例行的赏赐会来的,不过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你呀就别指望着了。”
“为什么啊?”裁雪不解。
我看着她莫名的脸,心里只在叹息,裁雪到底还是单纯,这样浅显的问题也是看不透的,“皇上不想让太后和慧妃甚至那个常珍珠觉得,他对我还是从前那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