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听着裁雪发泄,心里却全是欢喜,正因为常珍珠是个蠢货,所以她才那么容易就成了我和英宏手里的挡箭牌,才能如此成功的引开了太后和慧妃的注意力,才能免了我的禁足,而这一切,才只是开始,不是吗?
第二日傍晚时,端嫔却亲自来了我的屋子里,我心下微微纳罕,想着当年虽然我位分逐渐尊贵,但是和她并无交好,亦没有什么过节,倒想不到她会纡尊降贵的来到这里。
进了屋,她却又先站在窗前对着院子里好一阵感慨,“想当年你初进宫时,就是赐住的浅梨殿,却是正屋的,之后皇上对你恩深情重,你一天比一天的受宠,难得的是你不骄纵,又是极良善大方的,那时我们……,”说到这儿,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就停住了。
我知道她感慨什么,那时她们想见皇上一面实在难,而我一心却宠,是以知道皇上要来,总要先找了由头请了众妃来等着,如此,她们虽然对我嫉妒,却也因为到底能因为我而见到皇上,所以高兴许多,怨气也消减许多。
我也不说话,裁雪沏上茶来,我亲手接过双手捧到了端嫔的面前,有礼的浅笑,“如今嫔妾这里也没有什么好茶的,主子别怪嫔妾怠慢才好。”
端嫔接过茶碗来放下,就拉了我的手一起坐在床边,她语气怜惜而又感慨,“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呵,大家都说皇后之位定是你的了,却没想到陡然祸起,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垂首,“自作孽,不可活,嫔妾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的了。”
端嫔却“哧”的一声冷笑出来,“说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当年的事谁原不怪你,不过是时运不济,这才露了出来。”
听了她的话,我只是将头别去一边,极黯然的样子,她见我不说话,于是又笑了起来,“嗯,之前的事儿就不说了,如今你被赦免了禁足,慢慢的,总有翻身的时候,你只好好的保重自己就好。”
我点头,看着她微笑如花的眼,不明白她此来到底为什么,心下微微的有些不耐烦,却也依旧要笑着道,“谢端主子,嫔妾谨记主子教诲。”
端嫔见我只管低眉顺眼着,看似恭谦实则油盐不进,她住了嘴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我亦低垂了头,一时间,屋子里无比的静黯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仿佛是很久,终于见她叹了一口气,语气萧索的道,“当年你那样的风光荣宠,也有落得今日的一步,可见这个地方真的是……,”说到这里,终于,还是又停住了。
我心下猜度着要不要试探下她来的用意,她却已经站起身来,对着屋外轻声唤了句,“进来吧。”
我正诧异,帘子一掀,进来一个小宫女,手里捧了几匹上好的丝缎,端嫔转头看向我道,“蘅香院那位婕妤娘娘真真是离谱,你再怎么样,她当年也是受过你的庇佑的,怎么今儿就拿那几件旧衣裳来作践人的,”说着指一指那宫女手上捧的,“这几匹料子或许没有你当日用的好,但也不算很差了,尚衣监的人难免拜高踩低,我索性就送到你这里来,让裁雪帮着你做几件衣裳罢。”
我屈身为礼,却是推辞的,“嫔妾如今不过是混余生罢了,用不着这样好的料子,端主子的深情厚意,嫔妾不敢受,”说到这儿我停了一停,又道,“嫔妾虽然被赦免的禁足,到底身上还有是非,端主子以后别再垂怜嫔妾了,以免惹祸上身。”
端嫔料不到我竟然不肯受,她脸色变了几变,却又笑道,“什么才是用得着,什么才是用不着,哪怕穿了给自己瞧呢,”说完她示意那宫女将衣料放在桌上,也不寒暄,径直出了门,去了。
裁雪见我不动,她只好紧追着出去叫了一声,“恭送端主子,”回来时,不觉对我怨了起来,“小主怎么了,有这样的好料子为什么不要,如今皇上的心虽然在小主身上,但是到底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来不是吗,内务府自从安槐被调走以后,换了那个叫柳寿的,别提多坏了,对待位分低下的妃嫔时,那月银份例是能扣就扣,好歹见着些了,也必定都是挑剩了没人要的,小主怎么说如今也是被赦免禁足了,以后在那些主子娘娘们面前,若是身上太寒酸了,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儿呢?”
我知道她是为我着急,拂一拂她的发,“你懂什么,咱们虽然被赦了,宫里多少眼睛看着呢,稍有不慎就又落了人口实,皇上自不必说,太后也虽然不肯在慧妃登上后位前将我怎么样,可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彼此都不肯让对方知道,自己是留了心思在我身上的,所以一旦被人抓住了话柄,那时他们不但不会帮我,还得要做出公正严明的样子来,份外的往死里惩罚咱们,你想想,那时咱们岂不就要前功尽弃了。”
裁雪顿时白了脸色,看着那些丝绸急急道,“那,奴婢这就给她送回去。”
“不必了,”我止住,“既然送来了,再巴巴的特意送回去,岂不立时就得罪了她,她可是从四品嫔呢,若真要较起劲儿来,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虽然死不了,却也会很惨。”
(晕死,我下面要弄死几个人,霜可怜死了,好容易被赦免禁足了,却还这样憋屈的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