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慧妃在太后的提点下,一心要做出谦和自律的样子,从来都不肯自称“本宫,”并且,三更半夜无端的来皇帝的寝宫前吵闹撒泼,她既没有这个胆,也不会这样做?
我和英宏对视一眼,正愣着,就见刘喜急急进来,隔着帷幔轻声的回,“皇上,蘅香院的婕妤娘娘在外面,说有急事一定要见皇上。”
常珍珠?我不觉奇怪,正想着她怎么会这样大失常态的做出这样事时,就见英宏已经掩饰的皱起了眉,冷冷道,“她说是什么事了么?”
刘喜语气里带着惶恐,“回皇上,婕妤娘娘不肯说,只说一定要见皇上。”
英宏浑身霎时迸发出一股威胁的气息,“混账,朕是她想见就见的么?”
帷幔外刘喜不语,这一段日子以来,英宏将常珍珠直捧去了天上是满宫里谁都看得见的事儿,就算是贴身伺候的刘喜,也未必能知道英宏心里真正想的。我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唯恐英宏迁怒刘喜,忙轻声在英宏耳边安抚,“或许她真有什么事呢,皇上就见见她罢。”
英宏断然摇头,亦是将唇贴在我的耳边轻声的道,“朕不但不见她,还要将她申斥,如此,消息传去了荣寿宫里,那老妇才会觉得抬你起来是有用的。”
说着,他拉过被子将我裹住,自己也不管还光着身子,一掀帷幔向刘喜道,“传朕的话,只问她,宫里的规矩是什么?再者,以她的位份,几时竟能自称本宫了,让她回蘅香院里好生反省去。”
刘喜一听忙点头,应了声“是,”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刘喜高一声低一声的说话声,然而紧接着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常珍珠的声音高亢而又尖硬,“瞎了眼的狗奴才,竟敢假传圣旨么,皇上知道是本宫来,怎么可能不见本宫?”
声音传到屋子里,英宏不觉大怒,“贱人,当真就拿自己当那枝头上的金凤凰了么。”
我虽然心惊常珍珠为何此时竟像是得了失心疯般的,却也赶紧一把拉住英宏,“皇上就见见她罢,或者,真的有什么急事呢?”
英宏拧着眉想了想,于是点头,他温柔的将唇在我的额头上一点,道,“等着我,”我脸一红,忙推道,“快去罢。”
英宏披上衣服,掀开帷幔出去,不一会儿,就听外面有常珍珠娇怨里带着委屈的哭声,声音却低了下去,诺诺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陡的就听英宏一声喝道,“闭嘴,后宫之事,上有太后,下有自有执掌中宫令的慧妃打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竟如此不顾身份的来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是朕平日里太宠你了么?”
声音一落,就听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响,英宏满脸怒气的进来,狠命的将幔子一掀,犹自恨恨的道,“岂有此理。”
外面常珍珠似不敢相信的,大声的叫着,“皇上……,皇上……,您听臣妾说啊,皇上……,您不替臣妾做主,臣妾只有死了啊……。”
刘喜小心翼翼的跟进来,躬着身子犹豫的问,“皇上,这……。”
英宏一摆手,“撵出去。”
刘喜答应着去了,外面随即又是一阵喧闹,似有许多人连拉带劝的将常珍珠弄走了,人已经去得极远,犹能听见常珍珠还在一声一声的喊着,“皇上,臣妾冤枉……。”
我惊得汗得下来,拥着被子坐到英宏的身边,“皇上,什么事啊?”
英宏伸手将被子往我身上拉了拉,“她在屋子里找到一个扎了针的布偶,上面虽然没有写她的名字,但她说那一定是咒她用的,更说如今宫里到处风言风语,说她和那钱彩云的死有关,口口声声要朕替她做主……。”
“只怕……,只怕是她自己心虚罢,”我轻轻的道。
英宏一愣,“哦,怎么说?”
我慢慢将那日锦元宫里的事细细说给他知道,最后道,“我只是奇怪,当时在锦元宫里时,明明有许多人在,太后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又那样兴师动众的请了皇上去,将矛头直指常珍珠,却为何又只字不提当时钱彩云已经明确指出要见的婕妤娘娘就是常珍珠的事,岂不蹊跷?”
英宏听完我的话,分明也很吃惊,他拧着眉看着我只是说不出话。伸手,我轻轻抚着他的脸,将心里的担忧一一说给他听,临了,我深叹一口气,“荣寿宫那位是依仗了靖海王才能驾驭挟持皇上,臣妾只担心,她是否已经察觉了什么,做出这许多事来,明里说是冲着常珍珠,为着周玉漪,实则是对着皇上来才是真的?”
英宏的眉直拧得仿佛要挤出水来,他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步,“如此说来,朕唯有抓紧时间了。”
军国大事我不敢妄言,只能低下头道,“皇上万万要谨慎行事。”
他幽幽而叹,却又笑了出来,“春宵一刻,咱们只说这些扫兴的事儿做什么,”他低头吻上我的脸,“凝霜,我好想你……。”
我知道他是在强颜欢笑,却也只能将身子紧紧的贴进他的怀里,温语低喃,“宏……。”
这一晚,我在清心殿内留到天亮,这样的消息不用传播,也自然会随着清晨的风霎时在宫里传遍,第二天一早去锦元宫请早安时,众妃看我的眼里已是杂味纷呈,我只当看不见,笑吟吟的向慧妃行礼请安,慧妃向我点头而笑,然而我能看见,她那眼里亦是有着同样复杂的情愫,像是欣慰,又分明还有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