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英宏朝常珍珠伸出手去,语气依旧温柔,“昭仪,你到朕这里来。”
常珍珠迟疑的看着英宏的手,她愣了愣,还是慢慢的来到英宏身边,“皇上,”她轻轻的叫着。
英宏很怜惜她的样子,说话轻柔得像是怕吓到她,“你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朕知道,凝霜是不会蛊惑你来危害大肃朝的江山的。”
他的一声“凝霜”,直让殿内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目光全都对到我身上,有嫉妒,有不解,有不甘,有愤恨……
到此时,已经再没有人不信杨答应的话了。
而英宏的语气再温柔,也不能让常珍珠觉得安慰,常珍珠苍白着脸,大瞪着眼睛看向英宏,泪意盈然的又唤了一声,“皇上……。”
英宏不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她再也撑不住了的样子,身子一软,又跪了下来,她像是在犹豫,可终究还是深吸了口气,向英宏道,“回皇上,是太后要臣妾将罪责全部推到沈小仪身上的,她告诉臣妾说,钱彩云的死乃是沈小仪所为,她杀了钱彩云又嫁祸给臣妾,若臣妾不咬出她的话,这个事儿,就只能臣妾自己兜着了的。”
她终于哭了出来,“皇上,臣妾害怕,这才……。”
英宏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轻轻叹了一声,道,“朕就知道……”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下了,许久,再不言语。
殿内的气氛逐渐凝滞,静得众人的呼吸声都听得分明,大家都看着英宏,不知道他怎么处置常珍珠和杨答应的。
正是寂静的时候,突然就听得“咕咚”一声,却是跪在我脚边的常禄一头栽倒在地,已是晕了。
英宏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抬起手来轻轻摆了摆,刘喜见了,忙向我们道,“请各位主子娘娘们跪安告退罢。”
却也只是吩咐这一句的,并不提常珍珠和杨答应两个人如何,就连常禄,也不说怎么惩处。
众妃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迟疑,各自跪安告退,我随着众妃向上磕了个头,要起身时,久跪的腿已是麻得很了,一个踉跄就跌了下去,正好有几个宫妃经过我身边,见我如此,忙不迭的伸手来扶,喜珠儿亦挣扎着起来,随着众妃扶着我,勉强出了锦元宫。
才离了英宏的眼前,就见瑞贵嫔带着众妃向我笑吟吟的道,“姐姐大喜了,恭喜姐姐洗脱嫌疑,清白得保。”
众妃随着附和,人人脸上皆是阿谀之色,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位列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时,心中顿觉感慨万千。
只是我脸上却半点声色不露的,见她们拜下来,我忙推开喜珠儿的手,急急还礼,口里念着,“主子这是怎么说的,嫔妾不过是从五品,该嫔妾叫主子姐姐才是的。”
我这样的话若换了旁人来说,自然是极合适的,可是此时此刻听在瑞贵嫔等的耳里,却分明带了别样的意味在里头,众妃一时就僵了面皮不知如何回答,瑞贵嫔咬一咬唇,这才强挤了笑出来道,“姐姐说笑了,如今谁不知道皇上的心意,姐姐不日就要升上去的,我等此时叫一声姐姐,也没有错儿。”
我心里知道她们的想法,却还是正了容色,向她们道,“各位姐姐说这话不通,我乃是获罪之身,凭他是谁来喜欢我,祖宗的规矩都在那儿摆着呢,岂是皇上一句喜欢,就可以随便改的么?”
我这话倒有几分真诚在里面,瑞贵嫔等人也就笑了道,“不管如何,总是要恭喜你才是的了。”
我这才恭谨的道谢,众妃们于是和我又寒暄了几句,这才都告了辞,只留了端嫔,静静的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笑着冲她招了招手,端嫔莲步轻移的过来,正式的大礼敛袂而拜,“恭喜娘娘了。”
“娘娘……,”我扶着喜珠儿的手,神态悠闲的笑着重复着。
端嫔笑道,“其实方才她们说的没错儿,皇上的心从头到尾都在你身上,你恢复皇贵妃之身,是指日可待的事儿。”
我也不去驳她的话,只慢慢的向前走去,边道,“天儿天气不错,听说,御花园里的芍药都开了呢。”
端嫔加快几步赶了上来,示意扶着我的喜珠儿退下,她亲自扶着我,边走边笑道,“芍药开不开的,也没什么好瞧的,娘娘这样的人,该去戴那牡丹儿才是。”
“呵呵呵,”我不禁笑了起来,“牡丹人人都想去戴,可是那也得命里有这个运数才行,一昧强求了,只会适得其反啊。”
“正是娘娘说的这个理儿呢,这牡丹花除了娘娘您,别人再怎么强求也是枉然,那周玉漪只怕那牡丹花儿都摘在手里了,却终究还是没那个命不是?”她语笑晏晏,仿佛在说着一件极平常的事儿。
锦元宫离御花园不远,芍药园又是在靠近这边小门儿附近的,是以我和端嫔边说边走,竟很快就到了的,有奴才眼力好,早取了棉垫子在边上候着,喜珠儿接过来,去那假山背风处,将棉垫铺好了,边就伺候我和端嫔坐下。
微风徐吹,芍药带着莲的清洌香气,直面扑来,我心里一畅,就指了那芍药对喜珠儿道,“你去捡那开得好的,剪几支回头咱带回去。”
喜珠儿应了,我想想,又指了跟来的别的奴才们,笑道,“让她们离远点儿罢,我要跟你端主子好好的说会子话儿的。”
喜珠儿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领着那些奴才们远远的去了。
我这才牵过端嫔的手,笑问,“你说罢。”
“我说?”端嫔极愣怔的样子,“娘娘要嫔妾说什么?”
看着她极无辜懵懂的样子,我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消退,终于,我将她的手一甩,冷笑道,“既然端主子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勉强你,只有请皇上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