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农夫就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说对了,这东西不是拣儿身上带着,方才只是为怕你是歹人,所以到底还是不放心,就拿了它来试你,如今看来,你真是这孩子的母亲不假了。”
“啊,”陈清莲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这块玉佩是宫中之物,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定是谁在她没有看见的时候塞在孩子身上的。
然而再一想,她随即觉得不对,“不对,这玉佩既不是孩子身上带着的,又是哪里来的,这可是,可是……?”
她在犹豫着要不要说明这块玉佩的来历。
不待农夫开口,农妇抬起头来道,“是有一天,一对贵人夫妇看见拣儿时,觉得喜欢,那位夫人送给拣儿的。”
陈清莲脱口而出,“不可能,这分明是宫中之物,这……,”看着农夫刷的变了的脸,她忙停住口。
就见那农夫惊愣的看着陈清莲,许久才道,“仙姑居然能认出这玉佩的来历,你的身份我已经完全信了,这确实是一位宫中的贵人看见这孩子后,送给孩子当见面礼的。”
“宫中的贵人?”陈清莲更是跳了起来,“是,是谁……?”
那农夫奇怪的看着陈清莲的反应,“仙姑你,你认得宫里的人……?”
陈清莲知道自己失态了,她虽然很想知道宫中的谁给了孩子这块玉佩,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眼前这个孩子的身份更加不能泄露,她只能压制住满心的疑惑,强笑道,“我哪里能认识宫里的人,我只是想着,宫里的人身份尊贵,又深居简出轻易不让人见到的,怎么会……,嗯……也没有什么……。”
说到这儿,陈清莲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们不是住在京城的吗?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听陈清莲这样一说,那农夫顿时一声长叹,“唉,仙姑不知,我们一家人可算是死里逃生啊。”
“怎么?”
“那一年,哦,就是在遇见那位贵人后的第二日,我因为舅舅家的表弟娶亲,我们全家就去喝喜酒了,结果喝完喜酒回来才发现,我们那整整一村的人,居然全部被人杀了,一个没有留啊,唉,那个惨啊……”农夫边说边心有余悸的摇着头。
那妇人也满是庆幸的道,“是啊,别的村上的人都说,是进了强盗,可是仙姑你想,什么样的强盗会将一村子的人全杀掉,我和毛他爹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心里又害怕,就觉得不管是为着什么事,反正我们躲得远些总没有错儿,于是就带着两个孩子远远的来了江苏,来投他嫁到这里的姐姐,也幸亏他姐姐了,帮着我们在这儿置了两亩地,又堆了这屋子,不好不孬的过着,只求不饿着孩子们。”
陈清莲离开京城许久,自然不知道那个屠村事件,此时听来,只觉得诡异万分,看着玩累了,已在一边睡着了的两个孩子,她亦庆幸,“这样说来,是老天爷在保佑着你们了,这也是你们行善积德的缘故了。”
说着,她起身,向农人夫妇郑重的跪了下去,“大哥大姐救了我的孩子,就算是肝脑涂地,我也难报大哥大姐万一了,且先受我一拜罢。”
农人夫妇忙将她扶了起来,“仙姑不用这样客气,是谁遇见了,也都不会眼睁睁的瞧着这孩子被冻死的。”
说话见,夫妇二人看着熟睡的拣儿,很是舍不得的样子,那妇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坐到拣儿的身边,不停的亲着他正睡得香甜的小脸,陈清莲一边流泪一边欢喜,她决定尽快通知到父亲,让父亲派人和她一起带着这孩子回京城,她想着,若沈姐姐和皇上知道皇长子居然还活着,会多欢喜呢?
想着自己是个女子,行路到底不方便,看着眼前这善良的夫妻,陈清莲决定将自己身份的一部分告诉他们,她向那农夫道,“大哥,我有件事想请大哥帮忙,但不知大哥肯不肯?”
那农人忙道,“仙姑说吧,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陈清莲清咳一声,道,“我也不瞒你,我乃是江南盐运督察使陈年生的女儿,我想请大哥帮我向临安走一趟找我的父亲,让他带人来接我们母子,大恩大德,来日定有重报。”
“临安,”夫妇二人显然很吃惊,“你是江南盐运督察使的女儿,那你……?”他们没有说下去,陈清莲知道他们奇怪的是什么,一个盐运督察使的女儿会给人做妾,这怎么可能?
陈清莲也不打算解释,又向那农夫道,“我会写封信让你带上,你到我家府上时,你就说,说……,”说到这儿,陈清莲有些筹措,想了一想后,她才又道,“你就说是他在京城里的亲家派你来的,我父亲就一定会亲自接见你。”
只要说时,陈清莲心内很是歉疚,大哥对不起,在我将皇长子安然送回皇上和沈姐姐身边前,我不能将我们的身份告诉你,这也是为你们好。
夫妇二人也不傻,先不说陈清莲若真是盐运使的女儿会不会给人做妾,她既然被夫家大房这样欺负,她父亲见了夫家派来的人,不恨得打断腿才怪,还亲自接见?
陈清莲哪能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只又郑重拜道,“我留在这里等大哥回来,大哥放心,若因为我的话害大哥有什么损失,我定以死相报,待我父亲来后,我定有重报。”
那农夫到底稳重,他看着陈清莲,手一挥的道,“仙姑不用这样客气,临安虽然不近,我这样的脚力大概也就二十来天吧,我就为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