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暮色四合,万籁俱寂。
三声邦竹的脆响,“小心火烛,提防盗贼——”打更人的声音回荡在绵长的小巷子里。
净澜夕身着一身黑色夜行衣,衬托着原本颀长的身姿更加修长俊美。虽然穿着的是黑色的衣物,却如神祗一般闪着光芒,妖孽无论何时都是妖孽……
长长的黑发河一般地流淌而下,黑曜石似地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芒。他侧过头,俯身看着尉迟静语酣睡的样子,紧蹙的眉头,仿佛被什么梦魇纠缠。
玉葱一般的手指抚摸过她的额头,擦平她的烦躁,接着低头,在她洁白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若羽毛。随后站起身来,面庞变得冷凝,黑影一闪消失了踪影。
人刚刚走,尉迟静语的眼睛刷地一下睁开。掀开厚厚的棉被,走到窗前,看着皎洁的月色,和被浓黑的夜色湮没的人。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什么感觉。
坐在桌子旁,手撑着额头,假寐。希望他早点探得消息早点回来。净澜夕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太阳穴突突地连续跳动了几下,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净澜夕矫健的身子飞燕一般在屋檐瓦顶上飞跃,远处灯火辉煌的一处,便是二皇子府。棕红色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壁,华且高贵。蛰伏在阴暗的一隅,净澜夕细细观察着二皇子府的局势,隔半盏茶的功夫便有一队卫兵巡逻,暗叹戒备果然森严。
说时迟,那时快(打这个词的时候我总觉得很囧……)净澜夕飞身上前,扭住了一个卫兵的头颅,点了他的穴道,悄声无息地把他拐进阴暗的角落,换上了他的衣服,加入了队伍。净澜夕拿着长戟,方才加入队伍,前面的人忽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兵,眉毛很淡,看起来很轻浮,他朝净澜夕说道:“悠着点!待会和三队的杨虎一样,一个疏忽立马掉脑袋!”
净澜夕镇定住心神,朝他点点头,前面的人回过头,嘀嘀咕咕道:“怎么这年头参个军尽干些这种活儿。”
看这个人不是特别的严肃,他也便放松了一些。小心谨慎地跟在他的后面,未几,沉住声音,状似好奇地问道:“我说小哥,今儿早上是不是有个外来的人被抓起来了?”
前面的兵回过头,严肃地看着他:“这个事儿可不能提!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不是好奇呢嘛,听说长得很俊秀是不?”净澜夕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道。
“我当时在场,看到了,确实长得很俊秀……”小兵回忆着,慢慢说道,蓦地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问他俊秀不俊秀?难道你……”说着目光打量了净澜夕上上下下,长得很俊美,身高……比他高就是了,这种长得女人样儿的男人据说很容易有龙阳之癖?
净澜夕看穿他的小心思,脸黑了黑。不过正中他的下怀,兴许这样还能问出些什么名堂来。于是顺藤摸瓜问道:“确实如……咳,你所想。你知道关在哪儿吗?我就是过过眼儿,外来人我不感兴趣。”
金阳城的人说话带着浓重的翘舌音,净澜夕极力地模仿着,还是有一些滑稽。小兵看了他一眼,然后嗤笑了一声:“我知道,待会儿我们会巡逻到那里,适时我指给你看,不过你可能看不清楚,关在里头的。”
净澜夕明白地点点头,眼睛朝四周看看,道了声谢,就安分地跟在后头,一面查看着二皇子府的形势,以备到时候可以安全无虞地逃脱。
随着队伍把半个二皇子府都绕了过去,那个小兵终于兴奋地回过头来,小声地告诉他:“前方那个牌子你看到了吗?就在那里边关着。”
净澜夕随着他指的的地方望过去,偌大的牌子上写着‘地牢’二字,被昏暗的烛火照着显得无比的诡异和黑暗。
净澜夕皱眉,问道:“咱们不要到里面巡逻吗?”
“里面关着的都是犯人,咱们不许进去,咱们负责的是外头,没看到那地牢门口站着那些人吗?地牢的事情由他们负责,咱们各司其职便好。”小兵严肃地说道,一副说教的姿态。
净澜夕明白地点头,跟在后面又转了几圈。中途借如厕之由离开了队伍,临走时候小兵还很好心地提醒他快点……
净澜夕凭着记忆,一路找回地牢里,前面一对举着火把的卫兵从身边走过。净澜夕庆幸自己穿的是他们二皇子府里巡逻卫兵穿的衣服。
“喂!那边那个!”突然一声粗犷的嗓音响起,一阵沉稳略带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净澜夕刚想要足底运风逃走。一想这里的卫兵那么多,今日又没有探得消息,若是贸贸然逃跑,怕是会打草惊蛇,守卫变得更加严备,下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混进来了。
于是定定心神,站稳了身子转身迎合而上。
来者是一满脸络腮胡的膀大腰圆的男子,一身的装束明显是统领级别的,红色镶边的铠甲,大冬天的显得更加冷颤。他横着膀子走了过来,手指着净澜夕,声如洪钟,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你是哪个分队的!?怎么落单了!?还不赶紧回到你自己的队伍里去!下次被我看到,我抽死你!想像三队的杨虎那样你就多往外跑一些!”
净澜夕垂着头,帽子两旁的布把倾城容貌遮住了大半,接着故意颤着声音说:“对……对不起……统领,小人方才,去解手,这,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