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语。”墨若凡拉住她的手,看着她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伍若离。只见他的幽暗的桃花眼里几乎就要迸射出火光来,像一座酝酿喷发的火山。
“既然如此,伍老板,那没有什么事,我便告辞了。”墨若凡爽朗一笑,直视他的眼睛,落落大方地说道。
“墨老板何必着急,你看阳光温热,岁月静好。怎能辜负如此美景?”伍若离转身,声音悠悠地飘来,闲散慵懒,一步一步走上了泊在岸边的船:“既然来了,就一起游湖如何?”
墨若凡转身,低头看尉迟静语倔强愤愤的小脸,显然气的不轻。他自己却没有生气,相反的,还有一丝侥幸。
“要去吗?”墨若凡问道,指着站在甲板上的伍若离。
“去啊,不去白不去。”说着亲亲热热地挽起墨若凡的手臂:“免费的,正好呢。我也蛮喜欢这里的景色。”
“你想去,我们便去。”墨若凡眼角带笑,说道。
两人上了船,甲板上有靠椅和桌子,摆了一些水果和点心。伍若离看着他们上了船,目光紧紧追随着尉迟静语搂着墨若凡的手臂,暗沉得吓人。
“行船。”他大手一挥,长长地袖摆扬起一阵小风,收到命令的船夫立马松开绳子,这座船的形态和结构不与其他小型的船一样,船底均匀分布了十六个十六页的刮板,得到动力就翻着湖面渐渐朝湖心游去,接着绕着整个湖游行。
“这个是什么湖?景色不错。”尉迟静语有些吝啬地夸赞,目光却流露出喜爱,拈了一口甜糕放进嘴巴里,突然一皱眉:“太甜了。”
只咬了一小小口就放进碗盘里不再食用。墨若凡顺着尉迟静语的目光看向岸边一棵挂满了黄布条的引人注目的树,说道:“是啊,这儿是什么地方?伍老板?”
伍若离的目光淡淡飘过了岸边的那棵相思树,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拿起尉迟静语咬了一小口的甜糕,放进嘴巴里,“这里是红豆湖,那棵挂满了黄色丝带的树叫做相思树。这儿是六王爷买下纪念他死去的王妃。”他说着目光射向了尉迟静语。
甫一转过头,将他吃她放下的甜糕的样子全都纳入眼底,尉迟静语有些微微的恼怒,然后说道:“六王爷不是再娶了么?还惦记着他死去的王妃?呵呵。”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我前些日子看到的王妃可是俏生生,水灵灵,倾国倾城呢。六王爷买下这块地,可曾来过?不过做做表面样子罢了。”
未想尉迟静语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叫有心人士听了去怕是性命不保的。墨若凡赶忙赔笑看着伍若离,说道:“静语这么性子直,伍老板别把她的话当做一回事。”不是他紧张,是江湖上多数人说,伍若离的幕后老板就是六王爷!
“哦?我倒觉得嫂夫人说的很有自己的见解。”伍若离优雅地笑着,‘嫂夫人;三个字的音咬的极其的重,说着有心,听者却无意。
尉迟静语没有看他,眼睛停留在相思树上,“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若是六王爷真的那样思念前王妃,就应该等着她,不应该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又另娶,甚至是立下正王妃——据我所知,前王妃的身份似乎是没有落实的吧。”
说着手指敲击了一下桌面,发出圆润的声音。
墨若凡倒吸一口气,看着尉迟静语,稀奇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解,自古以来都是女子为男子守身如玉,而没有听过男子为女子等待一生的。况且,前王妃已逝,六王爷的悲痛当时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连着几个月抱着一具没有温度没有知觉的尸体,直到尸体化为斐粉,最后放弃了雄图伟业,退居在如此荒蛮的边城,身份是王爷,竟然痴情如此,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尉迟静语却说他只是做做假象?
“嫂夫人说的极好。”伍若离忽而笑了起来,似乎想通了什么,目光停留在尉迟静语倔强的侧脸上,流连忘返,带着爱慕之意,看得墨若凡有些不爽了。
“我想去看看那棵树。”尉迟静语忽然指着岸边的那棵相思树,说道。“好。”伍若离想也不想地吩咐旁人去操办,船也正向哪个方向驶去,好像之前就料到尉迟静语会提出这个要求来的。
到了岸边,尉迟静语站在高大的树下,这棵树的树叶很多,枝干也很多,密密麻麻从离地一米多高,分枝就开始生长,一直长到最顶端。
随手接下了一条黄色的丝带,只见上面用伶俐的正楷写着四个字:尉迟静语。尉迟静语的心随着这入目的四个字一震,有种什么东西从心里流出,逼上眼角。
鼻头有些酸,这个字体她认得,曾帮净澜夕磨墨,净澜夕的正楷就是这样干干净净,又冷血无情。
黄的有些泛白的黄色丝带,宣告着沧桑和陈旧,看样子是很早以前就挂上去的。一颗飞上天堂的心又坠落到了谷底,低低叹了一口气。
忽然眼睛一瞄,还有许多是新系上去的,身子在树下徘徊,每一条的黄色丝带上都是端端正正写着‘尉迟静语’四个字,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像是临摹大家的书法一般,没有一条上面的字体是晕开来的。
红着眼眶,转过头,意外地看到伍若离正望着她的背影出身,面无表情的,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里却氤氲着水汽,像是在述说着相思之苦。
倏地,一股凉气逼来,原本平静的湖面起了波澜,腥气袭来,明明是夏日,树叶的颤抖却带着一种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