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天破，袁天一现，暗示着天下即将大乱。他一直不想触及这个话题，可他还是得面对。
她没有说话，仿佛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但是他也静而不语，一室的沉默让此刻的气氛变得怪异，她早已习惯这样的气氛，反倒他忍不住先开口打破这一室的静默，“寒天破现世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袁天呢？袁天也现世了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直接将自己的问题说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寒天破现世了。“因为寒天破现世这一事在江湖传得沸沸扬扬的，他想不知道也难啊。但是袁天却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这样也太奇怪了。”为什么只是会有寒天破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但江湖传来传去也只有寒天破的消息。”什么有了寒天破就可以称霸江湖，什么寒天破可以杀人于无形，什么寒天破出鞘必须见血等等，来来去去十多种版本也只有寒天破，袁天却是销声匿迹了。
冰纶再次沉默不语。突然船剧烈地摇动着，打翻了茶杯，热水四溅。桂魄皱眉正想起身去责备船家，而此时一道剑气刺了进来，桂魄迅速反应过来，拉着冰纶从窗跳入了湖中。船舱应声四散成一块块的碎木。
桂魄自水中浮起，睁眼就看见了原本是他们船家的老人现在变成了拿着长剑的杀手。
“前辈找晚辈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商量，若前辈应许我们可以坐下一谈，前辈这样暗中伤人实在有违道义。”桂魄扬声对船上站着的老人说道。
那老人微微驼着背，浓密的胡须遮住了他半张容颜，只露出一个黝黑的额头以及那双瞳黑的眼睛，他的腮边的鬓发发白，显示他的老态。老人手持长剑站在船上，俯视船下水上的两人，风吹动他船夫打扮的衣服，倒有一种大气凛凛的感觉。
“前辈！”桂魄见老人不语，一手抱着冰纶与老人对峙着。
“你们知道寒天破，袁天这两把剑的下落！？”话从老人浓密的胡须中传出，嘶哑的声音有别于一般老者的沧桑。
“我们并不知道，恐怕你找错人了。”桂魄暗暗心惊，没想到连京城也有想得到寒天破袁天的人，他原以为天子脚下，江湖人再怎么乱来也有一个度，看来他想错了。
“少骗我了，我明明听见你与那位女子在谈论寒天破袁天的事，你们定是知道些什么，还是乖乖从实招来，或许我还会考虑放你们一马。否则休怪我无情。”说完剑一挥，剑气破开了桂魄不远处的水面，激起了几丈高的浪花以示警告。
“这位大侠，我们确实没有谈论寒天破和袁天的事，而且我们夫妇不过是寻常的百姓人家，未曾涉足江湖，有怎么会知道寒天破袁天的下落呢？”桂魄赔笑着，连忙否认自己先前说过的话。他真的没想到他躲在船上还会发生隔墙有耳这种事，寒天破，袁天这两把剑对世人的影响也未免太大了。
“你若不说实话，那我先杀你身边的小娘子。”老人剑锋一转，指向白衣的冰纶。
冰纶冷冷地看着那剑锋，毫无惧色，反倒令老人慌乱了一下，差点就被她眼中的冷冽气息将自己的志气比了下去。
而桂魄则紧抱着冰纶，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扯出了一个颇为勉强的笑容，“这位大侠，我们真的不知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老人狠狠地说下一句话，然后从船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之中形成一个展翅的姿势，又降到了水面上，脚尖一点湖面，荡起无数圈波纹后又是一跃而起，长剑直指冰纶，意在取走她的性命。
桂魄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他一手护着冰纶，一手的长袖一挥，挥动的衣袖夹带着内力让溅起的水花升起变成了一个屏障，企图缓慢老人的进攻。
“雕虫小技。”老人脸上露出嘲笑的笑容，剑锋一转一划，锋利的剑锋夹带有内力瞬间将那道屏障划破。由于两股内力相撞，水花四溅的波及到岸上伫立看热闹的路人。
“谢谢赞美。”趁着老人用剑划破屏障的之际，桂魄带着冰纶飞身跃上了船头。
老人见两人上了船，在空中飞的身体向后一个翻腾便稳稳地立在船尾与两人对峙着。
桂魄手中没有武器，不管怎么看都处于下风，更何况他一手还抱着身旁的白衣。岸上的路人都紧张地看着，有人甚至吆喝着开了一场小小的赌局，赌赌最后会是谁赢。
“你怎么就不信呢？”桂魄薄怒地看着那位老人。
“我亲耳所闻，还会有假吗？”老人仍坚持己见，固执的态度仍然不变。
“又是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江湖的经验没有告诉他的吗？桂魄的怒气逐渐变大，再加上之前这位老人曾对冰纶挥剑，他已经大大忍住了让自己的怒气爆发的冲动了，可是他也要太欺人了。
“不！我只相信自己。”老人的眼中闪烁着坚定地目光。谁都不能信，除了自己，只是他一直记在心里的一句话，也是他一贯做事的原则。
“你……”桂魄怒气冲冲地想吼过去，可一直冰冷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瞬间驱散了他的满腔的怒气，而手的主人正是他抱着的冰纶。
冰纶看着了哦人，神情冷漠得让人发寒。老人被她冷如雪的目光注视着，手一斗差点将手中的剑抖掉。
女子的眼神冷漠得像让人掉入了冰窟般。老人心中第一次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寒意。
“我们只是小老百姓，还望大侠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实在不想惹是生非，桂魄忍下怒气，用有点恳求的态度再次问向老人。
“告诉我寒天破，袁天两把剑的下落，否则休想离开。”老人仍固执地想知道心中的事，口气硬得仿佛完全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我说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就不会怀疑一下自己，明明他说的那么肯定了，为什么这个人还是没有半点的松懈。桂魄叹了气，再次申辩，“我们根本没有说什么剑的，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大侠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除非告诉我，否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令人魂牵梦萦的两把剑，他一定要得到。
“那……那可以先放她离开吗？我不想她收到伤害。”她可是冰纶，他桂魄所爱的女子，所以他不允许她受到半点儿的伤害，也不允许有任何的危险靠近她。
“看来她是很重要的人。”老人浓密的胡须下露出一个奸笑，然后大声地对他说，“好！”
得到了应许，桂魄抱着冰纶脚尖一点地，想跃到岸上将她送离湖上，可就在他动的瞬间，船尾的老人也瞬间行动，从他的怀里夺下了那名女子。桂魄没有料到老人会违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怀里的冰纶被人夺走了。
桂魄衣袂缺缺的一个旋转，重新跃回船头，与老人对峙着。
“你不信守约定！”桂魄气冲冲地责问老人，而老人却是一脸得意。
“兵不厌诈，而且你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证明我说了什么。”老人将手中的长剑架在冰纶的脖子上，然后对着桂魄说，“你的小娘子在我的手上，不想她死就乖乖的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否则刀剑无眼，伤了你的小娘子就不好了。”
“放开冰纶，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桂魄终于抛下与外表相称的斯文面具，怒气冲冲地对老人大喊。敢捉他的冰纶，无疑是触了他的死忌。
“后悔！？”老人突然仰天大笑，“看清楚现在的状况，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剑的下落，要么就她死，二选一，我相信这并不是很困难。”
“我要她。”桂魄毫不犹豫地选择冰纶，但他随后又补充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桂魄的话还没有说完，老人的剑抵着冰纶的喉咙，锋利的剑锋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划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桂魄看见了这些，一反怒气，冷冷地看着老人，冷漠的眼神让老人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将剑划入了那纤细的脖子里。
“他若是生气了，你就不可能好过。”沉默许久的冰纶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冷冷的语气宛如十二月的寒冰。
老人打了一个冷战，正想说上些什么。可他突然看见他所挟持得女子伸出左手，用两只手指夹住了他的剑，拉离了她的脖子些许，然后快速弯腰，一个漂亮的回转伸脚一踹，将老人出爱如了湖中。这一切发生得突然，老人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踹入了湖中。与此同时，在船尾站着的桂魄一跃，直接跳入了水中。老人心中暗叫糟了，想飞身上岸，但是脚被什么拉住了，那东西拉着他一直往下沉，老人挣扎着，把剑伸入水中，想砍掉那碍他事的东西。但他这样的一砍，却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腿，伤及经脉的疼痛让他的挣扎陷得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拉入水中。
由于两人都沉入水中，无法看见打斗的过程，所以湖边围观的好事群众三三两两的散去，零丁的只剩下些好色之徒觊觎船上站着的女子。
老人被拉入水中后，终于看见了拉他的是什么东西。原来就是那个月牙衣的男子。老人恼羞成怒，用内力破开水的阻力，剑锋直逼向月牙衣的男子，意在一剑将男子毙命，但是男子一拂袖，袖子拂动着水波轻松地化除了老人凌厉的攻势，并将老人的剑打落。老人心中诧异，见手中的剑被打落，更是手慌脚乱的，而且他刚刚仓促地被人拉入水中，吸入的空气本来就不能让他长时间在水中逗留，所以老人一见手中的剑脱离，便迅速地往上游，但男子却拉着他的腿往水的更深处游去。
因为不能呼吸，老人的四肢逐渐变得无力，身体不需要被人拉着也逐渐开始往下沉了。朦胧之中，老人看见那袭月牙衣在水中飞舞着，男子的长发在水中飘散，黑而亮丽的长发在水中宛如有生命般的，一动一荡的为男子原本俊美的面容增添神秘的美感，男子的肤色在水中显得苍白，却在月牙衣的映衬下变得和谐宛如一轮倒影在水里的明月。
“你不该对冰纶下手的。”
老人的意识逐渐涣散，但是他的耳边确实听见了这句话，清清楚楚的宛如是伏在而说的警告。
桂魄看着老人沉入水底之后便开始往上游，当他浮出水面，一睁眼便看见了白衣的冰纶，于是他一跃而起，坐在了冰纶的脚边。
“没想到连京城也这么乱。”竟然在天子的脚下杀人，看来寒天破袁天的魅力已经无人能挡了。
冰纶仰望天穹，听了他的话也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桂魄重复之前的问题，问向她。
“我要去找寒天破。”冰纶冷冷地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听了她的话，他也没有任何的差异，仿佛她的回答他早已心中有数，只是在等她亲自说出口而已。
“不，你要去找袁天。”冰纶冷冷地拒绝他的好意。
“不要，我不想与你分离。”桂魄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她，他们在刚刚相见，他不想这么快就与她分离。
“你必须去找袁天。”她的语气仍是冷到，让人完全听不出她话中的不舍。
“找到又怎么样？找到寒天破袁天又怎么样？再次将它们藏起来，然后我们再也不见？不！冰纶，我不要这样！”他受够了不能再见她的日子，既然天意是要这个天下乱，那就让它乱吧，他不想再过没有她的日子了。
“可你还是得去找。”相反于桂魄的激动，她的语气仍是一贯的冷淡，只是其中夹杂着冷人不能忽视的无奈。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他们可以一起去找，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了。
“我们分开会找得更快。”更快将天下乱的根源拔出，否则就再也来不及了。
“我……冰纶，我们在刚刚相见而已。”他们才见不久而已，为什么这么快又要分离。桂魄紧紧抱着冰纶冷冷的身子，享受她仍在他怀里的感觉。
“天下大乱，你我又不能逃避的责任。”所以他们还是得分离，还是不能相见。
“陪我一天，明天再去找。”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他讨价还价地索取与她更多的相处时间。
“你知道我们没有时间了。”要赶在‘她’出现之前将寒天破、袁天藏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吧，我回去那个地方看看袁天还在不在，然后我再去找你。”无奈地妥协，桂魄紧紧地抱了她一下然后不舍地放开。
“我会在这里出发一直往南走。”她冷冷地对他说出自己的方向。
“我不想与你说再见，可是冰纶，我们还会再见吗？”一旦寒天破袁天都找到了，那么意味着他们再也不能相见了，永远不能再见。
“会的，你找到袁天后可以去找我。”她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吻了吻他的侧脸。
“你不会躲着我？”桂魄有些哀怨地看着她。虽然她主动吻自己真的让他好高兴，但他又想起有好几次他去找她想一解相思之苦，可她都躲着他，让他无处寻觅。
“我没有理由躲着你，不是吗？”以前躲着他也是迫于无奈。
“那……再亲一下。”难得她会主动亲自己，他贪心地索取更多的吻。
冰纶冷冷地送上自己的红唇，轻吻他的唇瓣，然后迅速转身背对他，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窘态。得到一吻的桂魄满心欢喜，一跃以一种让人赞叹的轻功消失在众人面前。
冰纶看着他已离去的方向，一跃上了岸往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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