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人?为何给我一种……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说不清楚……”
姐姐替我说出了我想说的话,我没接茬,但是同样感觉到强烈的不安……那是种威胁感,但是我有说不清威胁来自何处。总言之,那是种……
力量,无主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让我彷徨不定,一方面吸引着我,另外一方面又让我害怕不安……正像是在皆神村的地下坑道中,姐姐呼唤我的那种感觉。
好吧,又多了条线索——现代社会里存在的某个神秘蓝衣人,古代遗迹,反常死亡的女同学,意义不明的收藏品,这些东西给我的感觉完全可以连成一条线,但这条线最终指向了什么样的……秘密呢?
“我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姐姐突然皱着眉头拉住我的胳膊,“理智告诉我现在应该离这个奇怪的祭台越远越好,我们还是赶紧到楼下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吧。”
貌似也只能这样了……这个祭台从结构上看不太可能还有什么样的秘密,只能看看楼下是否存在什么蛛丝马迹。
好吧,不知道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感觉在这里时间的判断会出现差错,我感觉现在饿得不得了,离之前吃午饭的时间过去多久了?
有点头昏,于是我慢慢往下走,脚下没站稳滑了一下,一个趔趄几乎跌下木制的旋梯下面。
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绝对必死无疑,即使是纱重那样强大的鬼怪也会在黑暗的深处被送回无尽的死亡世界,虚惊一场,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却没能发现口袋里装着的一个小本子几乎要跌出口袋。
“澪,注意一下……”
这时候提醒已经晚了,我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萤叔那本《林中姐妹》就打着旋儿离开了我的衣服口袋向下跌落,猝不及防间我只抓住了几页纸,然而绝大部分的书页就在空中变成了大群蝴蝶般的纸片,向着无尽的黑夜飘落而去,现在看来想要再拿回来已经不太可能了。
有点懊恼……不过,嗯?这是什么?
手中的书页撕破了才发现这个小本子貌似是有夹层的,两页纸之内不知道通过何种手段藏进去了一张照片,这是我之前的没有发现的,为何现在……
那么不妨就看看,这张照片会藏着谁的秘密吧,我让姐姐靠近一点,一起来和我,借着岩壁上微弱的矿物光看看相片里的人是谁。
有一个是萤叔,可以确定没错,但是还有两个人是谁?背景是在哪里呢?貌似是一个有着古近代混合风格的老式建筑,三个人,两女一男,站在了建筑的门前,表情极度不详,或者说不安,这是在哪里呢?
而且还下着雪。
似曾相识,但我要是彻底搞清楚这照片背后的秘密就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没有办法多费心思去研究这照片里两个神秘的女人是谁,白衣服的神秘女人和另一个神秘蓝衣人——之所以要说另一个,那是因为她和之前照片里的那个,公寓楼里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萤叔和这两个女人什么关系?恶……不禁想到了老妈关于萤叔那些不检点的闲话(祸害了两个姑娘……),但愿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有一件事忘了说了——之前我记得我有看过手表,但是诡异的是表盘上的指针全部都消失了,所以我现在也无法了解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只听到单调的石英表的机械声,那时候我以为这个世界会一直持续一个状态不变,但现在看来,似乎就在刚才我摔倒的那个时候,世界变了。
“澪……我觉得风变大了。”
貌似不止如此。
“我天,你看那……”我突然猜出来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什么,立刻拽住了姐姐的胳膊,死命指给她看,而茧在面对眼前的诡异景象的时候也显得不知所措——
地下遗迹的光线变暗了,那些荧光矿物,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灰暗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收其中的光芒,那些矿物开始逐渐失去光泽,刚开始这是从极远处开始发生的,但是现在,一直延续到——
“朝着我们的方向来了!”
我错了,这个莫名的时空是有时间的概念的而且似乎会反馈我们的一些举动,这样危险……我天,怎么办?接下来我们将失去所有的光源,黑暗中假如存在那些莫名之物,那么等待着我们的将是极其悲惨的下场……就和纱重他们一样,被黑暗吞噬,永不超生。而且从现在看来这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我已经看到从黑暗的边缘里,一些不祥的影子,正在偷偷地向着我们偷窥,从那个身形来看,我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人类的影子或者鬼魂。
我太天真了,原本我以为深渊里只存在人类的鬼魂,但现在看起来这些妖异的影子绝不可能是人类……我注视着那些妖异的影子,然后逐渐开始远离开始被阴影笼罩的地方,带着姐姐回到下一层,开始朝着光芒还没有削弱的方向夺命狂奔,宁愿中途从栈道上掉下去我也不愿意被那些影怪抓到——这个时候我想到了纱重的描述,如果能同时献祭一对力量强大的双子,她甚至能突破黑暗的束缚带着死亡与腐败再临人间,可想而知如果我们被那些鬼怪抓到会是什么下场。
”难道茜带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姐姐喘着气抓着我的胳膊,她腿脚不方便我几乎是拖着她在跑路。
”她很有可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同样喘着粗气喊出了我的答案,然后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茜的浮游灵的那句话——
”等等。在哪里,还有时间吗?“
这是她的原话,我想起来了!原来这就指的是发生在我们眼前的黑暗侵袭,那么她死在黑暗侵袭中吗?
不可能,她明显十分了解这里,之前的留下来的笔记也只有中间的一部分,说明她在这里不可能只待了短短的一会会就被突然降临的黑暗给弄死了,她一定是有着什么手段可以逃离黑暗的侵袭,线索在哪,会在哪?
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我们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那种全方位的黑暗的降临,尽管看起来那是极慢极慢的,但悲剧的现实就是,现在,即使是最后的荧光矿物也熄灭了,我和姐姐彻底陷入了黑暗的包围之中。
”你在哪?澪。“姐姐的声音在呼唤我,”我看不见你。“
明明我们之间的实际距离不可能超过三米五米,但实际上的情况是,这黑暗的作用下,不仅仅我们彻底失去了所有视力似乎我们之间的声音也被莫名的力量拉的十分遥远,在我耳中她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及其遥远的地方之外,来自另一个世界,但实际上她不是明明应该在我身边么?
某种彻入骨髓的寒冷爬上了我的后背……那种沉沉的困倦感,那并非来自人间的温度,那耳边的细语呢喃……这种感受在皆神村里我无数次的体验过,因为这是——
鬼魂夺取人类生命,灵魂与热量时候的感受。
而且这一次我就是想要逃走也是不可能了,最后的灵明告诉我,只要不离开这黑暗,我就不可能回到人间重拾自己的灵魂和热量,这一次看来,我死定了。那些非人的影子在活生生的,一点点吞噬着我……
我快死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句话也是茜在梦境中的遗言。
但是姐姐……
我挣扎着找回自己的意识,艰难的举起相机对着姐姐之前站着的地方无力的按下了快门,尽管那一瞬间的光芒可以驱散幽灵,但最终还是会被无穷的混沌所吞噬,而且本身使用照相机也会让我距离深渊更进一步,每次按下快门我都会觉得背后的寒意深了一层。
镜头里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姐姐沉默着,站在那里,身边并不存在任何诡异的东西……除了黑暗本身,正在一点点侵蚀她的存在,在相机里,我感觉到并非黑暗在吞噬她,而是她本身在融入黑暗,慢慢失去自我,想必她眼中的我也是这样的吧。
这次,真的会死……
……
暗影最终吞噬了我,包裹了我,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冰凉,那是我的生命力离开我了……然而这个过程并不痛苦,我忘了是谁说的,但我还记得那些句子:
”当我接近它时。黑暗包裹着我,我的心灵,思绪皆沉醉在死亡中,死亡呼唤着我,那是……甜美安详的结果……“
然而我真的不可以死在这里,最后的清明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有没完成的使命……即使一千年的夜里只有一个晚上能有一丝星光,也不能妨碍人们从此时拥有了希望……然而我的星光呢……拯救我的星光……光……
最后的思绪也黯哑了,恐怕接下来剩下的……是甜美的死亡吗?
……
那是光吗?
在我彻底失去最终理智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明亮的身影,尽管她在向着我招手,然而眼中没有和平,也没有温暖。
她是谁呢……她……
那一瞬间,我以为那是茜,然而某种隐藏在身体里的本能告诉我并非如此,她给我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但我又十分信誓旦旦的确定那不是茜。然而有一种东西是她们所共有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们才能在死亡的凝视下全身而退吗?
(跟着我……)
那个明亮的影子对我招手,似乎是让我和她一起走……她是谁呢……算了,这不重要,但我觉得只要在那冷光里,身体就不那么难受了……生死之间的感受让人迷醉却又如此不堪回首,我需要这一点点的光芒拯救我……
”你是谁?你是茜吗?
然而她回答我的方式仅仅是报以沉默,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就一直走下去……直到眼前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到我的眼里流出泪水……她要把我带出这片黑暗吗?
那就继续吧,不要停留,一直走,一直走,看看何时是尽头……
……
我醒来了,我又一次出现在人世间,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温暖的下午阳光,似乎我们从未离开,似乎时间已经静止在离开的时刻,之前黑暗世界里的经历只是一种南柯一梦的幻觉。然而刚刚从梦中醒来的我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一件最珍贵的东西现在已经离我而去了。
“姐姐,你……”
直到我从午后阳光下的学校草地上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姐姐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我的身边?
她消失了?
然而我却全身而退了,甚至连照相机也没有丢掉……她在哪儿?
“茧,你在哪儿?”
环顾四周,然而没有人回答我,连续的惊吓打击下我彻底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下意识的坐在了原地,泪水扑簌簌的从脸颊上划过。
“你又一次离开了吗?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丢下你。”
姐姐又一次不在了……逃出皆神村之后我就发誓说和她不再分离,然而我没有做到,这是背叛吗?
“对不起,我又一次离开你了……”
那是种真正的无力感,尽管有时候也会有争吵,但是只有真正失去彼此的时候才会知道,离开对方的我们都是不完整的,对未来,我只有迷惘。
怎么办呢?好吧,现在看来我必须接着走下去,毕竟无论如何,我们的任务还得继续,我必须想点办法来拖延大家的视线,不让别人注意到姐姐的消失。再有,我得想办法赶紧找出我和姐姐拼死带出来的消息。
那字条……那些照片……
然而等我从怀里取出来那几张照片的时候,才意识到以前一直想知道的一个问题——那些照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快变得一片模糊,变黑,就像没有处理过的半成品底片一样。现在我终于知道萤叔的那些照片是怎么来的了……都来自那个黑暗的世界,包括那两个神秘的年轻女人,那个蓝衣人。这是我现在最后的线索……该死,我得想办法找到他们……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始终都无法摆脱姐姐消失的阴影,尽管所有人都熟知我们奇怪诡秘的生活习惯,让我得以有机会一人分饰两角,隐藏姐姐失踪的事实,但我每次睡觉的时候总是整晚整晚的做恶梦,想起那个恐怖的黑暗世界,想起了失踪的姐姐,想起了我最后在闪光灯下看到她的苍白的脸,这一切都鞭策我,让我尽快去找她……然而我不能……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那里,这一切都让我难以入眠,在没人的时候我总是呆呆的出神,想着想着就留下了眼泪,有时甚至躲在被窝里大哭一场,然而这一切都于事无补,毕竟仅仅靠这些无法让他们回来。
然而事情的转机却发生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时刻,这终于让我感到有一丝振奋,也成了我最后的救命稻草,那是关于一个人的消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尽管我甚至刚开始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但事后证明,找到她真的是我的幸运。
那是一个傍晚,那时候的我刚刚去银行把父母寄过来的,够我们半年用的钱寄过来的时候——说实话我只能苦笑,因为少了一个人,现在这笔钱甚至足以让我花上一年——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如果还没有找回姐姐,给我什么我都不会幸福,虽然我确定她不可能就会这么轻轻松松的死掉——我相信如果她真的离开了我,那么一定会有某种悸动让我知道这件事。但是,并没有,所以我也就一直眼巴巴的盼望着她会回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或者我会再进入那个混沌的世界去寻找她。
黄昏之下的残阳如血,记得以前总是太过忙碌没有时间来看这样的景色,然而失去了姐姐之后偶然间看到这些东西才觉得自己之前的确太过心急了,忘掉了生命中这样那样的美好。也许我在寻找深渊的秘密的同时也该留意那些不曾被注意的美丽——不过这又有什么意义?我苦笑,我的生命这样的漫长又毫无方向,时光的侵蚀之下没有什么样的美好能长存驻留,只能让它长存于心。
这是人间的味道,温暖而平凡,尽管黑暗世界里我见过无数奇景,但似乎比起这些点滴的美好,那样的奇妙经历,似乎也不甚重要。好吧,我有点饿了,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了一家看上去十分有古典风味的咖啡厅,如果这样的话就在这里解决肚子问题好了——说不定在这里就能遇到某个会给我的生命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