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零之天苍澪绝笔三部曲:黄昏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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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画室

我离真正的地狱已经越来越近了。

之前那次在蓝衣女人的咖啡馆里做梦时,我曾见到了地底洞窟之下庞大的地下水脉,浩瀚无际,带给我的冲击力几乎如同海洋带给我的感受一样。无数虚幻飘渺的身影在我的身旁蹒跚的步入了面前这片巨大的地下湖之中。这里就是常世之海,现实界面和深渊界面最为接近的分界点,无数灵魂通过这条途径进出两个界面之间。

身旁那些蹒跚的鬼影无视了我的存在,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我并不真正属于这个时间段还是因为这个特殊地域的特殊属性。我穿越了层层叠叠的阴影,向着岸边前进。尽管感知已经被非自然的环境所扭曲,我依然可以感觉到灵石收音机里嘈杂的声音给我指示着方向。此时此刻胸前全视之眼符文的亮度已经开始变得灼热刺眼,两种不同的原因催促着我前进。

(现在你还有机会回头}

宗方,锁链女,纱重姐妹的声音一同在我的脑中低语徘徊,也许再某一刻我真的有所犹豫,但最终另一种心底升起的声音催促我不要停下。水面逐渐地没过了我的脚踝,我风衣的下摆,哦,这种感觉真是无法言喻,一瞬间来自无穷无尽的死者的意识和记忆通过湖水涌入了我的脑海。这片泛着灰色的如同神经胶质和脑浆的湖水渴求着每一个身处其中者的记忆,另一方面又把海量的意念传递给了我,来自无穷个体的记忆和我自己的记忆交织融合再也不分彼此。

果然进入了这里就没有办法回头了啊。这是我最后一个清醒状态下的想法。为了抵御湖水对我意志的侵蚀,在下一刻我关闭了自己的其他感官,陷入无梦的睡眠之中,任自己沉没。

……

求生的欲望让我剧烈的咳嗽起来,溺水的痛苦烧灼着我的眼睛,气管和食道,我吐掉了肺里残存着的水,等待着身体的支配权再次回归。不知多久之后我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很多文稿曾描述过所谓的阴间是个什么样子。无论是基督徒的还是其他宗教的地狱,都认为那是一个充满着痛苦和拷打,却又互不相同的世界。古代知名的术士和通灵师们描述那是一个永远都在变化而又有某种狂乱无序的内在逻辑的地方:鲜血在星球和星空下的浮岛之间流淌,形成跨越天宇的河流;燃烧着的莫名之物照亮了无尽星空下的一切;低声诡语着的尸体丛林迷惑着每一个路过的旅人……然而现在我没有看到与此类似的东西。此时此刻我看见的景象相对而言正常的多,我似乎正处于一个……艺术博物馆之内?

我打算过会儿在观察一下这个奇怪的环境,于是决定先观察一下自己的状态。不幸中之万幸的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来自常世之海的记忆与一直没有对我原本的心智造成过于严重的损害。我想这很好理解:对于凡人来说黄昏之子的意志是难以击穿的壁垒,对比起混乱无序的记忆碎片来说黄昏之子的意志有着难以想象的硬度。我甚至还能通过那些混乱的体验和记忆推导出新的灵术符文丰富自己的知识和力量,不幸中之万幸。

现在我就得看看,我是怎么进入这个地方的?我从地面上站起,回头,看到自己背后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画。我把手指轻轻的抚过画纸,那上面还存留着水渍和潮气。如果不出意外我正是从这幅画里进入了这片怪异的空间之中,我现在完全无法确定这里究竟属于黄昏,凡界,深渊中的哪一个层面。可是想当然尔,这个区域既然是要通过常世之海进入的神秘区域,想来其中的主人并不会欢迎我这个外来者……

果然如此,我沿着走廊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前方走廊里看似无害的阴影中就无声的伸出了几只黑色的手臂向我伸出来,仪式之刃对这些东西的效果并不好,而射影机用在这些恶魔陷阱上也是一种十分没有效率的事情,在我对着空气中喃喃自语了几句话之后那些黑手就完全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我。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想起了胧月岛的时间迷宫中,在那些墙壁里伸出来的鬼手,相对而言,这个地方的邪灵们虽然袭击强度并不大,但这些黑手难以被消灭。如果把这两个地域出现的敌人看成是不同的TRPG游戏副本里出现的怪物,那么这个奇异的绘画博物馆的挑战等级明显要比时间迷宫高得多。

一路上我都在仔细的观察周围墙壁上那些奇异的绘画,这些绘画中描绘着不少难以言喻的东西,一种怪异的感觉让我明白这些看似怪异的绘画里有着相关性。在这个地方分心当然不是一个好习惯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注视这些充满天才和病态的绘画。更让我在意的是有一幅画里居然出现了我曾经经历过的场景——那张画描绘着的内容是我在信封里看到的场景。在那个天台之上我的孪生姐姐在一片猩红色的天宇下对着空中苍白的人影啾啾鬼语。

更有趣的是这幅画底下标注标题的那个区域还充满玩味的写着《旅途的开端》,让我好是琢磨了一番这个标题的真正含义。

这些走廊两边的绘画并不全是单纯供人欣赏的艺术品。在我经过一副画着红衣红裙的长发女人背影的绘画时猜测了一下通过此地时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最终我琢磨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硬币,用大拇指把它弹过了那副绘画之前,就在这时我看到那幅画里的女鬼猛然间转过了脸,硬币消失在了空气中,然后出现在了绘画里女人脚边的地板上。

果然不可以掉以轻心。我心想,此时此刻这些画廊里的威胁已经不仅仅是那些绘画中的邪物,在我背后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很像是万圣节时小孩子们顶在脑袋上的那种用白被单改造成的鬼怪装束,此时这个东西已经像是正在充气的气球一样慢慢从地面上鼓起来,获得形体。在那个东西对我造成威胁之前我用仪式之刃捅了那东西一刀给它放气,然后在绘画里的女鬼再度把视线转向绘画之外时拖着地面上的白被单扔到了绘画之前。在两个邪灵在绘画世界相互撕咬争斗的时候我偷偷的从旁边溜了过去。

这就到了尽头了吗?在走廊的末端,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之前我在心中小小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惊异。一路上,在摆脱了不少种类的被我统统概括为“麻烦”的东西之后,我就无法继续前进下去了,我站在镜子面前轻轻敲了敲。

这东西太坚固,完全不像是脆弱的玻璃可以制作出来的。我把手掌贴在镜面之上感受材质表面的冰冷,看着镜子里的我和我的动作合二为一,那一瞬间我有一种面对着姐姐的错觉。这个动作就像是某种信号,唤醒了环境中的邪恶力量。我在镜子里看到那些怪异的影子从画廊两边的绘画中慢慢爬了出来,但是等我真正的回头时发现我身后的环境中并无异状。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些并非是幻影,随着镜子里的邪物逐渐接近镜子里的“我”的时候那种刻骨铭心的寒意让我知道邪灵们的攻击已经开始了,我挣扎着试图举起射影机驱逐身旁的邪物,但是当我通过射影机使用真实视野时也一样看不到任何东西之时,我就知道这次的情况可能和以前的遭遇都不太一样。

阴影升起来了,它们缠住了我的躯体,那种生命力和热量流失的感觉和以前遭遇鬼魂攻击时一般无二,我注视着镜子里的幻影,然后注意到了胸前的全视之眼在熠熠闪光,在周围的阴影背景下无比的显眼夺目。我突然意识到了此时此刻我该做点什么,于是我摘下胸前的挂坠,把它紧紧的贴在镜面之上。

蛛网般的裂纹从两枚挂坠接触的地方向着镜面的其他部分扩散开来,在镜子的对面一种无法言喻的色彩光芒透过裂缝照射了进来。

沿着出现裂缝的地方,我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拿起了仪式用短刀插入,全视之眼上淡金色的符文淡淡的从它的载体之上浮现了出来。

“有求之人,可见所求之物。”

在念出了挂坠之上的符文之后,更多的光芒自镜子之上的裂缝中迸流而出,那一瞬间的力量使得镜面彻底粉碎,在狂暴的超自然力量漩涡中,我的五感和超自然感知能力全部失去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