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零之天苍澪绝笔三部曲:黄昏之子
12331600000008

第8章 彷徨

又一次……相同的悲剧重演了……

脑海里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一幕,仿佛再一次听到了女孩的长声惨叫……同样的事为什么今天我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这是背叛吗?

(恨我吧,怪我吧,但我也没有办法,原谅我……)

姐姐的呼唤声好像还在耳边回响:”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吗……别离开我……我爱你啊……别让我一个人……“

离开!幻觉!都离我远点,都走开!

但是这个声音是从我的心里响起的,我又如何才能远离自己的心呢?

(如果我们还能一起活着离开这里,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姐姐,我也爱你……)

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但是我的脚步没有停留,”快一点,再快一点。“心里的声音在催促我,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等我回来……

但是我该去哪儿……

我又接近那条偏僻的巷道了,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下来了一些,原来我的脚步一直在向这个方向,树月,你能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八重,你回来了。“树月发出一声叹息,”还是没有逃出去吗?“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幽灵男孩的眼睛——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呆滞扭曲的。”树月,“我轻轻说,“因为我们要逃走你才变成这个样子……你很我们吗?因为我的任性,因为我的软弱……”

树月大概也没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问题,我看到他沉默了,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生命无分善恶对错……”白发男孩最后说,“这是你的选择,你能坚持着走完你的路,就是对自己的最大的认同肯定,我又为什么要责怪一个愿意接受自己内心真正渴求的人呢?”

“我好懦弱,”我喃喃道,“连姐姐都保护不了,我明明没有能力走上我自己选择的路,却还是一意孤行,最终让所有人为我搭上了一切……”

然而树月打断了我,“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我们在走上自己所选择的路上的时候,中途总是免不了有所怀疑,但是能够带着这种怀疑时不时自我审视,背负自己内心渴望并走完这条路,这就是一种勇气最伟大的勇气。”

树月摇了摇头,开始他自己的故事:“我,一个鬼双,弑杀自己血亲的人,现在要对你说话。”

八重……虽然我和你一样是一个双子御子,最终弑杀自己的弟弟完成了仪式,但不代表我真正认同过这种方式,也许压制深渊的手段有一千种,但是我却没能真正的向整个祭礼的意义提出挑战,最后还是不得以屈从于长辈的要求。

我有我自己的梦想,希望有一天能带我的弟弟去看看山外的世界,但是命运告诉我,我必须让自己的弟弟作为祭礼的牺牲者,这是长辈们告诉我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我想自由……

仪式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弟弟最后一次单独呆在了,我原以为他会怪我,但他只是说:“哥,我知道你没法带我逃走,你心里挂念着爸妈还有妹妹,你是舍不得让他们为你牺牲的。”

“但是我不恨你,因为这是我们的责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代替我出去好好看看这个精彩的世界,别让别人为父辈的错误再次作出牺牲了,哥,答应我。”

这真嘲讽我想和命运对抗,但是命运赐予我所爱的一切却让我向它屈服——然而在你身上我看到了终结一切悲剧的可能,所以我对自己说,别让同样的事发生在你们身上——也许一时之下命运的作弄会让所爱之人离我们而去,但是只要心中一直有着对她或他的思念和爱,相逢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东西,所以去吧,八重,好好珍惜你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吧……

……

“我回来了,真澄,美也子,你们的愿望我实现了。”

我的手中举着那枚戒指,在空荡荡的大屋里喊道,可惜没人回应。不过没关系啊。

我揪下来一点头发,把戒指绑在窗户上……你的愿望我实现了,我在心里说,你们终于可以又在一起了,希望你们早日升天,永远在一起。

但是,谁又来祝福我和姐姐呢?我在心里苦笑,只能靠我自己。

不管怎么样,现在该干正事了,钥匙……在哪儿?

你的情报没问题吧?树月?那佛龛……还得花点力气慢慢找……

有了,看起来只是个小机关罢了,貌似难度不大……看我轻松摆平……

随着风车机关的最后一个部分拼到了该拼的位置上,一连串喀拉拉机关启动的声音响起,旁边墙壁上某处打开了一个门洞,那就是我该去的地方。

站在密道门口,有一股寒气从里边冒出来,带着深深的霉味,我打了个寒噤,这让我想到了羊入虎口。

但是勇气之所以是勇气,就在于我们明知道未来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却还是有勇气奋力抗争,慷慨赴死,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这就是勇气的意义。姐姐,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慢慢向下走过去,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恶意……这是因为我每向地下走一步,就离虚更近一步吗?

这里不但寒冷而且很潮湿!我居然发现了墙壁上还有凝结的水珠——天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作为储藏处,除非……除非是保留什么能在这种环境下还不会腐烂的东西……石头?金属?该不会是新鲜尸体吧……

太恶心了,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吧。

不知走了多久,隧道始终都没有到底,我一直很害怕前面的拐角处冒出一张人的脸来,但是很幸运,没有鬼怪来打搅我,让我能一路顺风的跑到洞底。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底下有一只鬼怪之王,就像我在黑泽家大宅子里便看到的那个一样,如果这样的话就跑都跑不掉了,但愿别这样。

终于到头了。

又见学者大叔,此人喃喃自语道“深道曾被用来……”然后就没有了下文,看来此人在之前还拜访过这里,清次郎先生,感谢你的帮助,你的笔记替我省去了很多麻烦……但愿我能尽快找到那把钥匙。

能看到一些怪异的面具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已经模糊了,照片还是画像?这里不是储藏处吗?怎么会放着这种东西?当然还有一些发着恶臭的坛子……真恶心,不敢看那里边有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之前保存尸体的猜想,但愿我不要猜对。

一口大箱子。

棒极了,按照剧情的一般发展,这里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宝物吧?

可是我失望了。

胶卷放映带……我有点失望,难道说这是保存村子里的老电影的地方?太离谱了……

有夹层?

我敲了敲,太薄了,不可能藏得下什么东西,然而这是我听到背后传来了回应一般的动静,于是我转头……

“呃……”

我倒吸一口冷气,感觉一阵恶寒爬上了后背——这是个什么东西?我见过的鬼也不算少了,但是长得这么猎奇的还是头一次——包括大宅子里那个鬼怪之王也没有这么让人发憷。

我看到了……这东西的眼睛似乎拿蜡封住了……这个形象不就是文件里描述的忌人吗?

鬼怪的爪子疑惑的在自己的面前挥了挥……似乎还没有发现我——老天,那冰冷腐败的烂爪子差点就碰到我的鼻子了。我向后躲了一下,索性坐在了箱子上。

没发现我,没发现我就好,但是……

这鬼东西要离开了,但是钥匙还在他身上——我说怎么箱子里没有,原来是这个梗!

不过运气还不错,怪物身上的钥匙掉下来了……然而好死不死的,我不小心碰到了箱子,这次的声音足够真切,那怪物来了!

他的正脸可真有冲击力。看着鬼东西张牙舞爪的朝着我挥爪子,我蹲下身子,然后连滚带爬的从怪物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尖叫,才反应过来——那是我因为极度惊恐的尖叫声。

钥匙到手,快跑!

我来救你了,姐姐。我对自己说,然后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远离逢坂家,姐姐,等着,马上一切就会过去……

临走前看了看那个系着戒指的窗子……那个窗户上只有我留下来的一缕头发,戒指早已不见。一对恋人这会已经又在一起了吧?

你真幸福,真澄,有这样一个爱你的恋人。

再一次回到了街上,冰冷的夜风刺激着我迟钝的神经,刚才在地下储藏处的那种窒息感此时已经消失不见,我大口的喘着气,再一次和这个世界慢慢协商,恢复正常。

姐姐……

多年前的八重……她在逃跑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们究竟,她和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坏蛋!背叛者!凶手!”

(?)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让我悚然一惊,我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那里,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缓缓消失,一时间我望着那小小的女孩子有点出神,心里五味陈杂,很不好受。

(八重那一切做的对吗?而我做的这一切对吗?这不是村民们的罪过,但最终结果要他们来承受。如果我只带着姐姐逃跑,眼睁睁地看着这里沉沦于痛苦和悔恨中的鬼魂重复着自己过去的错误,这是残忍吗?)

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先去救姐姐吧。

一路上再没见到更多的鬼魂,一种不安从我的脚底升起一直蔓延到后脖子上——那个奇怪的幽灵告诉过我,大部分亡灵都追寻着生者的温度和灵魂……现在鬼魂没有来抓我,那会不会是说姐姐……

这个答案太骇人,我几乎不敢想它成立的可能,姐姐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每次被吓到之后都会在晚上躺在我的怀里语无伦次的讲着那些怪诞扭曲的见闻……相比起姐姐灵媒般的体质,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是有时候还是能通过双胞胎之间神奇的某种心电感应看到不可见之物。但愿我不要来的太晚,这该死……

以前妈妈带着我们去某位大师那里研究过我们身上的那种力量,真不知是凑巧还是必然,那个老司祭居然也是个兼职民俗学者——不,我说错了,应该说司祭只是他的业余爱好罢了,他真正的工作还是民俗学者,他告诉我姐姐类似于某种半鬼魂化的生物,或者说鬼娃娃之类的东西——尽管当时我一笑置之,因为我和姐姐来自同一个父母的赠与,我们的爸妈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姐姐的温度也和常人没有区别。但是我还是能看到妈妈的脸上,在听完这话之后有了一些难以察觉的变动,但愿……但愿姐姐还活着。想起第一次来黑泽家见到姐姐的场景就一阵后怕,也许来得再晚一点姐姐当时就死了。

果然……

黑泽家的大宅子里边又来了一些鬼魂,这次来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票,而且都是那种恐怖猎奇的忌人……还好他们都是瞎子,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发出声音而是从鬼怪身边溜掉了。看到那个关住姐姐的牢房大门,一时间感到有些激动,几乎是抖抖索索的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但是……

完了。我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牢房里空空如也,感到自己只想大哭一场。

墙上是姐姐的字迹,但是笔记已经有些抖动——看来是写字人心情极端不稳的情况下留下来的……

为什么离开我?不是说好永远……连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的吗?

这字迹像是某种恶毒的诅咒,看了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不敢再看下去,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

是树月的,那个白发的男孩子,背后是姐姐的笔迹——

树月,千岁,对不起。

幻影。

仿佛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刻,我看到了掩护黑泽姐妹逃跑的树月,看到了黑泽双子,然而就和我预想中的一样……终于,纱重滑落深谷,而八重却没有遵守生死与共的承诺……那一刻仿佛我成为了八重,最后的转身,看着滑落的纱重,我们的目光交集在一起……我看到了心碎……

到底谁才是正确的?残忍的仪式还是更加残忍的背叛?纱重看树月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啊……这就是白发的男孩子愿意帮助姐妹两逃跑的原因之一吗?

这些故事……唉,本来就没有给后人留下太多评判的余地,我们都不是圣人,但是被抓获的纱重,临死前念念不忘的呼唤八重的场景仍然让我目不忍视,耳不忍听……那话我听了很多次。

你又要抛弃我了吗?不是说好……一生一世不分离吗?

幻想消散。剩下了什么呢?唉,我等凡人怕是很难想明白其中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