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兄妹
“玲恩，这段时间是不是天凌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杨文君在斟酌了一下后，才开口，但说出口的话，却让杨天凌和孙玲恩同时坐直了身体。
“没有啊！”话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与其说她在生他的气，还不如说她在生自己的气呢。
“那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你们两个最近有些奇怪。”这次开口的沈莹，还没与等两人回答，沈莹又转向了孙玲恩，“玲恩，是不是你惹天凌生气了。”
“……”听沈莹这样说，孙玲恩感觉到有些委屈，她根本就没有做什么让杨天凌生气的事，她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他又怎么会因为她做的事生气呢。
“阿姨，玲恩很好，是最近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沉默了一会儿，一直垂着眼帘的杨天凌才抬起头，礼貌而疏离的说，幽深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沈莹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杨天凌幽深的目光盯着，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有些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再去看时，杨天凌还是平时的样子，刚才她看到的那种霸道的眼神，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没有错过杨天凌眼神中出现过的冰冷，杨文君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无力，在这些年的漠视里，杨文君根本就看不透杨天凌了。
“天凌，你是哥哥，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即使是根本就不知道杨天凌的任何想法，但是杨文君还是决心把该说的话一次性说出来。
“我知道，对于我和你沈阿姨的婚姻，你和玲恩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虽然有些自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相处。因为我不想你阿姨心里有任何的不安和愧疚，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量的满足你们。”看着沈莹担忧的目光，杨文君轻轻的拍了拍沈莹的手，继续说。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能理解我和莹儿的爱情，但是事实是，现在我们是一家人。我们知道，对于你们，我们实在不是好的爸爸妈妈，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在尽量的弥补了。”
“所以呢？”一直垂着头的杨天凌突然开口，上面的话，他都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他们的确没有错，他们只是遵从了他们的心，可是直觉的，他不想听到下面的话。
“我希望你们能想真正的兄妹一样。”虽然有些奇怪杨天凌的语气，但是杨文君还是打算把话说完。
“尽量！”在杨文君和沈莹不解的目光下，杨天凌轻轻的丢下了两个字后，就起身朝楼梯走去，只是前进的脚步看起来无比的僵硬，虽然他的背挺得很直。
从听到杨文君的最后一句话开始，孙玲恩就一直低着头端坐在沙发上，仿佛一尊石像，恒古以来就一直在那里。
杨天凌的反应完全在杨文君的意料之外，在他的认知里，杨天凌的性子虽然冷淡了一些，但是却很明白事理，这一次真的把他搞糊涂了，让他更加的看不清他的这个儿子了。
满含歉意的看着沈莹，在接受到沈莹谅解的一笑之后，杨文君也回以一个温柔的笑，无言的幸福在两人之间飘荡。
看着两人的互动，孙玲恩很识趣的退了下去，只是在转身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个苦涩的笑容。
杨文君这么希望他们做兄妹，虽然她很想大声的说，她做不到，可是又能怎么样，现在她已经有了白雨辰，况且杨天凌根本就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她没有必要为难自己吧！
迈着僵硬的脚步，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杨天凌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见鬼的什么妹妹，他什么时候说他需要妹妹了，可是除了说尽量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能改变孙玲恩是白雨辰女朋友的事实，更改变不了孙玲恩是他名义上的妹妹的事实。
他也想要挣扎，想要抗争，可是理智却时刻提醒他，在事实面前，什么也做不了，况且还附加了一个根本不能控制的因素——感情，他不总不能强迫孙玲恩喜欢上他吧。
迈进一片黑暗的房间，杨天凌却没有开灯的打算，只有在黑暗里，他才可以放任自己，不再伪装自己。那些不属于他的脆弱时属于黑暗的，它们不应该出现在白天的身上。
靠着落地窗慢慢的滑坐在地上，修长的手指取出一根烟点上，深深的吸一口，让那微带着一点辛辣的香烟在肺部打一个转，在缓缓的吐出，企图用这种方式来麻痹从心底传来的钝痛。
风夹杂着不知何时开始飘落的雪花从一扇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吹过紫色的窗帘，再打在杨天凌身上，清冽的寒风涌进肺部让杨天凌清醒了几分，可是他却没有动，拿着烟的手随意的搭在一条曲起的腿上，另一条笔直腿的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微眯着眼睛，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白雪反射的光透过窗户照在杨天凌的脸上，留下一片片飘忽不定的阴影，透过这样的阴影看那张年轻的脸，更能体会到上面的颓废、寂寞、绝望和深深的无力。
那天晚上的谈判计划似乎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因为整个家里的气氛更加怪异了，对于这一点杨氏夫妇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年初五的那一天，杨文君因为一个外国的公司出了一点事，借由要当面处理，带着沈莹一起走了，而所有佣人的假期都还没有到期，偌大的杨家大宅里又只剩下孙玲恩和杨天凌。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再看看身边面无表情的杨天凌，孙玲恩敢肯定，杨文君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即使知道，她也没有任何挽留的理由，况且，在内心里，她还是希望能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改善一下两人紧张的关系，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只会让关系更加的复杂。
犹豫了一下，孙玲恩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先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打开了冰箱看了一下，里面装的满满的，现在孙玲恩更加确定了，这一切根本就是计划好的！
心里满是复杂的转身就看到杨天凌正在上楼的背影，下意识的孙玲恩喊住了他。
“喂……”
“……”没有转过头，也没有说什么，但是杨天凌还是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等着孙玲恩说完下面的话。
“今天的午餐怎么办，是你做，还是我做。”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孙玲恩在大脑里随便找了根本不是话题的话题。
“我来吧！”仍然没有回头，杨天凌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哦……”或许是不满于杨天凌不情愿的回答，或许是因为杨天凌的冷淡态度，孙玲恩的语气带上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委屈和抱怨。
“还有事吗？”提脚想要离开，但是想了想杨天凌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了。”看着远走的杨天凌，孙玲恩有些失落，也有些难过。
孙玲恩捧着一本书来到大厅的时候，通过侧门就看到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杨天凌，犹豫了一会儿，孙玲恩还是放下了书，朝着厨房走去。
“要帮忙吗？”倚在门边看着正在娴熟切菜的杨天凌，孙玲恩内心暖暖的，又带了许些苦涩，以后嫁给他的人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听到声音，杨天凌切菜的手顿了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孙玲恩，又回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不用了。”仿佛也觉得自己的回答太简洁了一些，想了想，杨天凌又继续道：“等一会儿就好了。”
心里有些难受，就这么不愿意见到她吗？侧头看到杨天凌身边放着还没有洗的菜，孙玲恩有些赌气的走了过去。
诧异的看了孙玲恩一眼，杨天凌嘴角露出一个无奈而宠溺的微笑，只是一直低着头的孙玲恩没有看到。
没有再说什么，杨天凌继续认真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异常的和谐，这短暂的温馨的场景，也成为了两人以后最珍贵的回忆。
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任何的话，仿佛很享受这样的平静，或许是因为太冷清，吃完饭后，两人一起收拾好了厨房，都没有回厨房。
“你在和依琳交往吗？”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孙玲恩还是呐呐的开口。
即使觉得自己的问题很蠢，也明白答案对她来说或许是一把利剑，但是孙玲恩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她内心的问题。
在孙玲恩旁边的杨天凌从听到孙玲恩的问题开始就僵直了身体，在垂下的眼帘和长长的睫毛遮挡下，那双幽暗的眼中慢慢的浮现起一种称之为痛苦的色彩。
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表情不变，杨天凌的思绪翻涌，他怎么也不明白孙玲恩会问这样的问题。
或许他不应该再逃避，而是应该选择一种对大家都比较好的方式，那么现在让自己彻底死心，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
其实他没有想象的那么伟大吧！只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失败，而感情，即使不愿承认，不是他能掌握的事情。
“恩。”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好像用劲了他所有的力气，杨天凌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托付在身后的沙发上。
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却若利剑般斩断了她紧绷的神经，同时也搅碎了她那颗已经印上了‘杨天凌’三个字的心。
“那很好啊！依琳是一个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哦！哥哥！”即使心痛的紧缩，但是孙玲恩还是努力的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同时费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一些。那双眼睛却越发的平静，可是在那平静之下却是彻骨的疼痛。
那样的语气和表情突然的让杨天凌感到不安，但是他却刻意的让自己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可是他越想忽略，那种感觉却越加的明显。
眼睛里泛起了淡淡的迷惑，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也是他想象得到的吗？可是为什么心里还会这么难受和不安。
“哥哥，我困了，先上去了。”不再给杨天凌任何说话的机会，孙玲恩逃也似的站起来离开。
她怕，怕看到那张令她迷恋的脸，怕自己会忍不住大声的说出心里越来越强烈的呐喊，这一刻，她才清楚的意识到，在她的心里，他已经占了几乎所有的分量。
看着孙玲恩匆忙逃开的身影，杨天凌内心里给中思绪柔和在一起，让他忽略了心中淡淡的不解，起身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红酒，倒进高脚杯里，修长的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托起。
看着红酒里倒影的自己，杨天凌惨淡的一笑，脱力般把自己陷进沙发里，微眯起眼，优雅而寂寞的品尝着手里的红酒。
慌乱的关上门，孙玲恩背靠着门，滑坐下去。眼睛灼热的刺痛着，可是却干涩的厉害。
曲起膝盖，伸出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自己，苍白的脸放在膝盖上，眼神空洞的看着不知道虚空的哪一点，心理却有一个声音疯狂的呐喊着：他有女朋友了，有女朋友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的，不喜欢的……
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地上，突然一阵熟悉的铃声突兀的响起，可是孙玲恩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动作。
电话那头的人异常的执着，好像只要孙玲恩不解电话就不死心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玲恩缓缓的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渐渐的有了光彩。随后才像意识到一般，有些费力的取出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辰’字，孙玲恩突然一阵恍惚，她怎么总是弄错呢，白雨辰才是她的归宿吧！
“喂！”不知不觉中按下了接听键，孙玲恩沙哑着声音接听。
“玲恩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声音不对劲耶！”接通电话的喜悦被浓浓的担心所取代。
“没事，有些不舒服。”脸上努力的扬起笑容，仿佛要把这份喜悦传递到电话的那一头。
“不要紧吧！去医院看过了吗？”担忧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白雨辰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到孙玲恩身边，去看看她，可是早已经流逝的时间不允许他这么做。
“没事！不用担心。”话语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孙玲恩的鼻头突然有些酸涩，内心的愧疚也越加的明显。
“我明天来找你，然后一起去看医生。”声音强硬，完全不容人反驳，电话那头白雨辰无比认真的说。
“辰！”
“恩，怎么了？既然不舒服就一定要去看医生。”
“辰，我，我明天来找你吧！不用担心，真的没事。”那声对不起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明天要去找白雨辰的想法在脑海里疯狂的滋长。
“好吧！我会早早的起来等你的。”虽然不知道孙玲恩为什么会突然主动来找自己，但是白雨辰还是很高兴，毕竟这是两人交往以来，孙玲恩第一次主动找他。
挂了电话，机械般的洗漱完毕，躺在偌大的床上，孙玲恩不断的催眠自己，想让自己快点入睡，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可是杨天凌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像是已经刻在了她的脑海，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脑海里回旋，提醒着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从来不相信爱情，更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是现在她宁愿不知，只因为爱情太苦，而她，无力承担，可，却从不后悔。
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什么也不想，就这样过了一夜。
稍作打扮后出门，来到杨天凌的卧室门口，伸起手打算敲门，可是手却仿佛有千斤重般，怎么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