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思念
看着突地从她眼中滴落的泪水，感觉到她颤抖的身体开始平静下来，欧阳沚水轻轻一笑，将她整个都抱进怀里“安琪，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没有了所有的情感，我都喜欢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知道你找回属于你的情感然后接受我！别再赶我走了！”
喜欢……是什么？似乎很久以前，也曾听人对我说过，喜欢，就是一心想要被喜欢的对象好，一心想要保护她，欧阳，也是那样的吗？
为什么在我的梦中会有那么多的火，为什么会有满眼的鲜红？是谁的血？是谁的血映红了燃烧着的火？
苍白的脸，几乎没有一丝的血色，惊惶地睁着眼睛的元安琪感受着两人传来的温度淡淡地一笑，又渐渐沉入了梦乡……
原来，一直都那么心痛的原因是这个，原来，一直都狠狠勒住自己的那根无形的线是这个，那抹呆坐在火光中的小小的身影，那满地的鲜红……
妈咪，我终于想起来你离开我的原因了，终于想起了我选择沉睡3年的原因了，原来，竟是那样的让我心痛。
如果，如果我再乖一点听你们的话不乱走，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是不是妈咪就不会离开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琪不乖……小琪害死了妈咪……
如果我有好好地练武，如果我不是贪玩不肯专心接受导师的训练，那么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心痛？爹地是，安希是，还有……妈咪也是……
晶莹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滴滴，顺着病床上沉睡着的人儿的脸一滴滴滑落，元安希颤着手看着滴落到手中的泪珠，心，止不住地揪疼“姐……姐……求你别睡了……求你别再哭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应该顽皮地要你带我去玩，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变成这样，求你快点醒过来！求你了……
“安希，别担心，医生说安琪不久就会醒过来的，你要是这样的话，她醒过来看见后会很伤心的！”
“安希……”
“你什么都不知道，欧阳……你什么都不知道……”元安希紧握着元安琪的手苦笑着低下头“姐她……姐她的记忆都回来了……明明应该不可能回来的记忆，她全都想起来了！明明已经找了最好的催眠师帮她催眠让她永远忘记那段时间的记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回来了？”
那么痛苦地记忆，为什么又要回来？
“知道……你知道那天我在医院看见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吗？呵呵，就那样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对任何的事物都没有一点的反应，甚至连眼睛，都忘记聚焦了……无论是谁……无论是谁怎么样地叫她都没有一点点的反应……”完全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般，那样的她，好让人心疼……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欧阳沚水的心猛地一颤，他神色复杂地看向极度痛苦地元安希，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安琪小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
“安希！”
“对不起……我不想说……”那样痛苦地记忆，真的连想都不愿意想起，那样痛苦地画面，真的是想永远地忘记……难道还不够吗？难道惩罚还不够吗？可是为什么？如果要惩罚的话为什么不惩罚到他身上？为什么要让她来代替他承受那么多的痛苦？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明明她那么温柔……
姐，醒过来啊……你再不醒过来，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我已经快没有力气承受那么多的绝望了，姐……
眼前，一片的黑暗，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暖，好冷……好冷……
微冷的手轻轻地动了动，紧闭的眼睛也微微动了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两个男孩察觉到了床上的人儿的细微的动作全都惊喜地盯着元安琪，生她刚才的细小的动作是幻觉。
“姐！姐！”
“安琪，你醒醒！”
安希？欧阳？
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元安琪缓缓睁开了眼睛无神地看着四周“安希，你怎么不开灯啊？好黑……
没开灯？欧阳沚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病房，再看了看她明亮却已然失去焦距的眼，心中一阵阵得揪疼，他轻轻握住了她到处乱摸的手柔声道“安琪别怕，别怕……”
“姐，你……”真的看不见了吗？悄悄地伸手到她面前晃晃，如意料中一般，那双原本是他的最爱的眸子完全没有了它应有的灿烂，元安希忍不住心疼“姐……”原来真的和医生说的一样，你失明了，可是你叫我怎么说出口？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一片默然……
原来是这样……
苦涩的笑着伸手抚上自己的眼，元安琪敛眉，随后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我没事！”
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局，所以，根本就没有了心痛的力气，因为明白无可挽回，那么至少，至少让他们别那么悲伤……
胡乱摸着找到两人的元安希的脸，一点点寻找着，轻轻地抚平他们眉心处的折皱，元安琪轻笑着，仿佛一切都只是个故事一般，没心没肺地笑着“安希，欧阳，你看你们的眉头都皱成什么样子了，再皱下去就不帅了！”
“安琪！”欧阳沚水无力地看着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揪痛的心，无力地跳动着“安琪你……”
“没事啊！在我开始看不清东西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会有这种结局了，所以……真的没事……”
不想让你们看见我眼中的悲伤，也不想让你们看见我的无助，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对待你们，所以对不起……我还是只能笑……
那段被抹去的记忆，终于回来了，只是回来的，只有那一天的情景。
妈咪，你曾今对我说过，我是妈咪最爱的宝贝，所以妈咪你才后悔不顾一切地来救我，可是妈咪，你知道吗？我最爱的妈咪却因为我而死的那种悲痛，真的让我好难受，一直，一直，我都觉得自己生活在谎言中，可是我始终都无法找出这谎言的开始。
是上天在惩罚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您死去而无能为力吗？所以要收回我看世界的权利……
一片的黑暗……
渐渐的脑子又开始重了起来，缩在欧阳沚水怀中的元安琪无奈地牵起了一抹没人发觉的苦笑又渐渐闭上了眼睛，也许，真的只有在睡梦中才能不用那么痛苦，即使在梦中只有一片冰冷的黑暗……
“安琪……安琪……”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无力？为什么你会让我觉得那么心疼？欧阳沚水紧紧地抱着沉睡的元安琪，无力地叹息着“安希，你姐她……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一直都是什么都不说，只知道一个人承担的吗？”
“……姐她……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该怎样发泄自己的感情，欧阳，你知道吗？我已经忘了多久没见过她的泪水了！”也许正是因为有你在她身边，所以她才会想起怎样去哭泣，又或者，只是无意识地哭泣着“医生说过，姐丢失了所有的情感和她小时候受到的刺激有关系，这么多年了，我和爸爸想了那么多的办法，都没有办法让她再度找回自己的情感，没办法看见她的一滴泪水！”
“甚至连现在，她知道自己已经失明了，却仍然是这样，仍然是不知道怎样发泄自己心中的痛……”
淡淡的晨光照在二楼的意见病房内，也照在病床上沉睡着的人儿身上，齐格豫轻轻替元安琪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细细地看着她的脸，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让人心疼。
安琪，原来，我还是太不了解你了，不了解你心中的痛苦，也不了解你所承受的那么多的伤痕，如果我能够早点遇见你，如果我能够早点告诉你我的心意，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微微叹口气悄悄地走出了病房，他并没有看见元安琪的双眼，在他转身的那刹那已经睁开。
元安琪静静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她坐起身摸索着下了床一步步想要走出病房“啪”一声打翻了桌边的杯子。
“呃……”现在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维持了吧？苦笑着蹲下身摸索着想要捡起地上的碎片，却在无意间被尖锐的玻璃碎片划伤“丝……”
“我来捡吧！看你的样子，还没捡起来就被划伤了！”一个声音随着脚步声传进元安琪的耳中让她微微一愣，随即便感到有人扶着自己坐到床边，上官芙蓉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片捡起，然后看向坐在床边没有任何动作的元安琪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你真的看不见了？”
“……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原以为你会非常讨厌我！甚至恨不得我消失！”元安琪淡淡地笑着眨着毫无焦距的眼看向上官芙蓉，完全没有一丝不耐“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我……”上官芙蓉嘟着嘴瞪了她一眼，原本想要说的话却完全说不出口，看她脸上淡然的笑，还让她怎么说得出口啊？甚至连原本满心的怨恨都好像在她的笑容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什么失明了，她还能笑得那么开心？难道她不会害怕吗？什么都看不见，要是她的话，估计会很害怕吧！
无意中瞥见她仍然流着血的手指，上官芙蓉认命地找出创可贴帮她清洗好伤口贴上“看不见就不应该乱动，你这样会让他们担心的！”
“真不知道你又什么好，有那么多人围在你身边！”甚至连表哥都为了你不惜跑来教训了我一番，原本今天来是想让你好看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看见你的一瞬间，满心的怨全都消失不见了。
“好好地呆在床上，有什么事就叫人来帮你做！我走了！”
……没有说一句话，元安琪只是安静地听着关门的声音，知道病房内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才慢慢抚上贴着创可贴的手指淡淡一笑，真是个爱闹别扭的女生呢！明明是来想要教训她一番的，结果却什么都没做，反而还帮她忙，其实，本性不坏吧！
如果不是因为欧阳，也许我们能做好朋友呢！
“安琪，你醒了？怎么坐起来了？”端着汤刚回来的齐格豫惊奇地看见坐在床边的元安琪，连忙跑过去“现在感觉怎么样？”
“豫？别忙了，再忙我都不好意思了！”元安琪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手“我没事，只是看不见而已，又不是不能动了！你们一个都那么紧张反而弄得我怪难受的！”
放下手中的碗，齐格豫伸手握住她的手坐到床边看着她黯然的眼睛轻轻摸着她手指上的创可贴一阵心疼，安琪，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用在我们面前假装坚强？
“安琪，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掩去眼中所有的情绪，齐格豫柔柔地看着元安琪，医生说过，尽量让她多活动活动，或许能够有助于她的健康，所以他才会在征得医生的同意下想要带她出去走走，只是怕她永远都把自己关在他们进不去的黑暗的世界中。
元安琪微微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淡淡一笑“好啊！豫带我出去玩，我当然乐意，去哪呢？”玩吗？已经好久没听见这个词了，只是对现在的她而言，有用吗？已经无法再看见任何东西了，出了一片黑暗，她还能拥有什么？只是似乎迟钝的他还没发现呢，只是一个劲地想要遵从医生的嘱咐想让她开心，那她怎么能拒绝？
轻轻伸手抚上他的脸，仔仔细细，像是要记住他的每一份构造一样“豫，谢谢你陪我！只是，会不会打扰到你？”
“怎么会？”抱起她轻盈的身子向外走去，远远便看见等在外面盼红了眼的几人，齐格豫无奈“他们都在等我们，今天要好好带你玩玩！你想去哪？”
云霄飞车！当然，她不会说的啦！要知道那次带他去坐云霄飞车的结果就是，某人竟然三天没来上学，理由竟然是被吓得腿软无力了三天，嘿然一笑，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元安琪安心地埋首在他脖间渐渐又沉入了梦乡，还是改不了嗜睡的毛病。
等在外面的欧阳沚水心疼地看着睡着的元安琪，轻轻结果她轻若羽毛的身体坐进车内“元伯伯，你要带安琪去哪？”
“去一个地方！”那么多年了，应该去看看了！当初为了安琪始终都没有去看过，现在，也没有了逃避的理由了！元漠秦宠溺地看了眼沉睡的人儿，示意了一下司机“安希已经在那等着我们了！对了老陈，待会儿去在花店门口停一下，我要买花！”
“知道了，老爷！”没有多问什么，待所有人都坐起后，司机便开着车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