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原的厚背开山大刀,也是厚重,可苦心修炼在上面的心血不下三十年,造诣匪浅,登堂入室,自己这套“破风三十六式”也是经历过大大小小数百次殊死拼杀练就,无论什么样的角色和对手都打过照面,没想到今日晚节不保,竟然连个的异国高手都打不过,未免在天下群雄面前没有颜面,赫连敦煌此人身高臂长,手里还挥舞着一支与他身高相若的大戟,真是如虎添翼,每招每式又练的炉火纯青,就连他身旁周围一丈五尺的地方都难以近身,没挥动着方天画戟,都夹杂着碎空之声,力到之处无不令人窒息,给人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猛。王中原似也没有性急,以硬碰硬,深a自己的力气决计不是此人的对手,何况半个擂台都被他凌厉的招数笼盖,稍有不慎都会震得经脉寸断,粉身碎骨,年过一旬之后,身体虽是老当益壮,可惜不能与当年的黄忠相提并论,岂能逞一时之勇,而尽毁一生英明在世,唯有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消耗磨掉此人的耐性,毕竟自己有着年足半百的江湖经验,完全不必与他正面相碰,暂避其锋,瞧准时机破绽,一举将其打败,赫连敦煌手中的大戟足有五六十斤重量,没挥舞一次都会令其消耗过大,就算你有霸王举鼎的千斤大力也耗不起这样的尽数扑空,看似强横无匹,其实全是无用。
王中原心里暗忖:“你身高力沉,臂长招恨,我不与你强强相碰,只需消耗你的力气,竭尽灵巧的身法与你周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王中原果然是位老江湖,既是比武,只要不伤害他人性命,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招式,或者暗箭伤人,阴险歹毒,最终只要能获胜就是技高一筹。
沈闻疾的身后似乎讲完了许多人的来历后变得清静许多,不在谈笑风生的无聊之时也关心下台上二人的刚猛对决,一个力沉招猛,一个老练沉稳;赫连敦煌此人虽能仗借着一夫当关的勇猛无匹,却也是鲁莽地一味求胜,心急如焚地想一招致于对手败下阵去,可也未想到对方竟是个心机城府都犹胜自己之人,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对手没遇见过,什么样的事没有经历过,心里暗自钦佩道:“西夏人想仗着淫威四处逞强,却不知我大宋人才济济,欲以阴谋达成,未免太小看我中原武林,王老前辈的力量不及这个蛮牛,可头脑、经验、灵巧多变都强过他不止十年以上的阅历,可以说是不自量力。我敢断定此蛮牛猛夫不出一刻时间将会被自己所累。胜局将定。”依着自己的观察和双方优劣来看,王中原胜券在握。正置为王中原高兴之时,心里有了这样的同道人士一同战斗,有种殊途同归的惺惺相惜。
那一直闲暇不住的两个人又开始大言不惭地指点此战的态势,“路兄,你看是西夏的赫连胜,还是中原的王老前辈胜?你号称有求必应,定是对这场精彩激烈的比试有个全面的分析。”
姓路的汉子听到对方的逢迎后喜极于形地道:“庄老弟,你这话就说笑了,我可不敢以这样的名号自居,受之有愧啊,至于他们二人的比试,一时斗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其实我也是在此妄加断言,不能全信,何况全力相搏,顷刻风云,谁也不能预测下一瞬间会有什么转机。”
姓庄的笑道:“可别自谦不敢直言,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江湖人物,自知之明倒不敢上去,原因怨自己技不如人,输了事小,不慎妄自托大丢掉性命却是不值,否则怎会叫庄丁乙呢?但是路兄却是阅历丰富,深明远见,每逢江湖之中的任何一次集会或是变故都亲身在场,可谓是那里有热闹,您老兄无不亲临,所以您但说无妨,要不怎每次在场居然还毫发无损?”姓路的被庄丁乙一阵吹嘘,更加得意忘形,自己怎会不明白自己的本事,要是有此大好时机,岂能让其在自己眼前忍住技痒难搔,不扬名立万证明自己。
还不是只喜欢凑个热闹,没有真本事,笑道:“老弟就会取笑于我,我们二人可是八年一起形影不离,为的不就是大饱眼福,大解心里那份馋么?要是不自量力恐怕哪有这份闲情逸致看热闹?我本人的名字可算是名副其实,陆仁甲。”
沈闻疾一听这个名字,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口里默念了几遍:“陆仁甲,路人甲,庄丁乙。原来是这样啊。”他的一阵谑笑轻视倒引来二人的好奇和不忿,怒目瞪视看着他,像是嘲笑他们。
“有什么好笑的,我们兄弟二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就叫陆仁甲,我也就是庄丁乙,父精母血,与生俱来。真是没教养。”庄丁乙此人倒不胆小怕事,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平心静气地对待,兔子逼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大家都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中人,自然忍不住为自己辩论。
沈闻疾自知理亏,无论是谁也不能侮辱,毕竟将帅可夺命,匹夫不可夺志也。谁要是触犯尊严,定不会忍耐,连忙致歉道:“对不住,刚才猛然听到二位英雄的名讳还以为是避免江湖纷争,厌倦尘缘之后,隐姓埋名出来胡诌的名字,没想到我的轻薄和无礼让两位受辱了,对不住。”
庄丁乙本想上前狠狠教训下此人,让其知道什么是尊卑老幼,陆仁甲却一把拉住了他,免得当着众人的面叫别人难堪,台面上多生事端,引人注意十分不好,笑脸灿烂地道:“这位兄台莫怪,自己几斤几两怎等大雅之堂,一时无聊,作为取乐畅快的谈资罢了。勿怪,见笑了。”
沈闻疾拱手施礼地道:“没什么,刚才确实是我无礼在先,前辈千万别往心里去,要是打扰二位的雅兴,要是什么不方便大可不必留心注意我,你们继续。”
庄丁乙大有不愠地道:我们虽武功低不能等上擂台,可都有尊严,岂容你轻视无礼?”
“庄老弟休要为难此人,我们以求享受,怎敢与人一争高下,小兄弟勿怪,我这位朋友就是表里如一,情绪易怒,千万别介怀。”
沈闻疾有错在先,也没有什么架势做作的虚伪,口称道:“路前辈切莫妄自菲薄,其实能在这样高手如云,表露无遗的盛会中全然身退,安然无恙就是值得人钦佩的。那敢情前辈说说他们二人到底谁胜谁败?我也很关系胜负,不以成败论英雄。”庄丁乙没想到此人真会说话,自身难保之时还不忘自己的喜好,转移回当场中原的比斗,气劲赞其缓和地道:“大哥,既然你都不追究,我们还是用心看比武,不必理会他,到底谁更技高一筹。”
陆仁甲被二人一唱一和的推至众的之矢,心里却还为此感到无比的殊荣,是谁在此时都免不了得意万分,既然都唯自己是解颐之人,也当仁不让地道:“你们的眼里可能早就觉得王中原一定能胜?”庄丁乙听了这话有些纳闷,陆仁甲的意思是他有别的看法和独到见解。
反问道:“陆兄的意思是”沈闻疾也不明白,又看了看台上的强弱之分,彼长我消,孰能更甚,一目了然,也是不明白为何陆仁甲会有截然不同的反对,问道:“难道不是王老英雄胜么?可是他身法矫健,暂避其锋,可谓是当下最机智的打法,有何不妥吗?陆兄,还望你直言,以解大家疑惑。”
陆仁甲冷笑道:“至于我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在此指长划短,孰优孰劣也不敢妄加断言,让人不屑,可是王中原退避正面,不殆后续,也是老江湖的做法,这点倒是不错,可要知道对手决计不是莽撞蛮行之辈,西夏国可是融汇中西,连接着西域的必经之地,国内不乏高手,冗长耐久的打法他们并不擅长,也不会什么繁复的花哨招式,可要是拼力气和速战速决可能更加适合,赫连敦煌又是学贯中西的奇才,你们只看到此时的其表,未及了解此人,怎知内里?他最精通的就是持久,别说拿着顺手的武器,就是让他负重奔袭回西夏,简直好比吃饭睡觉一般轻松自在。你们倒说说,这场比试到底谁胜谁败?”
经过陆仁甲的一席话,沈闻疾也感赫连敦煌的可怕,为了证实他话的真伪,没有半丝夸大的成分,唯有再次验证到底谁更占优势,正如陆仁甲所言中,赫连敦煌此人非但精通膂力,更加阴损,他非但一丝疲惫和气喘的迹象也未出现,反而一招一式毫不迟滞,而且招招不同,正像是温侯再世一般神勇惊人,一点不中王中原的计,欲拖延下去,累垮他却也一时半会不能看到,反倒是将计就计,到让王中原的后续不济,身体不支,无论王中原的身法再灵活,每招每式都有惊无险地一一化解,台子只有八丈见宽,而赫连敦煌其人加之九尺的大戟,挥动起来就占了半个擂台,活动的范围大肆受限,你躲来避去也腾挪施展不出飞天闪躲的本能,何况王中原的轻功并非擅长,一生在马背上打下自己的家业和名声,脚踏实地、步步为营,倒并非江洋大盗、千里独行精通,试想这样的比试,王中原年过一旬,持久耐力上都进入衰退,要是想以此取胜,反而不利于他本人,暗惊失色地道:“看来这个陆仁甲果然眼光独到,慧眼如炽,胜负优劣一看便知,到让人敬佩,西夏人真是狼子野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果然应验,不想我中原武林博大精深终究固地自封,不肯放眼天下,哎!真是可惜。”一念之下,徒增悲伤,自己也抱负着这样的期盼和厚许,往往越值得炫耀的事变成一种痼疾倒是无从下手根治,作为郎中出生的自己今日才有这样的幡然醒悟,有些怅惘。
不出一刻,王中原果然尽被陆仁甲说中,渐渐出现挫劣,占据下风,他手里的大刀不时化解赫连敦煌的招式,却也鞭长莫及,每接触到对手的方天画戟,都尽数被其荡开,几乎震得虎口生麻,心里一沉暗自吃惊地道:“没想到这个蛮牛的力气真是不敢一丝大意,我一世英名恐怕也要认栽。”年纪上的差距,身体的灵便,就连气力也不及赫连敦煌,斗了近半个时辰下来,手脚也不听使唤,就连喘息呼吸之余也渐感不支,赫连敦煌脸上呈现一种窃喜,手中的方天画戟随即变招,“力敌三英”,“平定逍遥”,“如虎添翼”三招竟在电光火石之间使出,毫不停顿,一气呵成,空气之中都被他那招狠力沉的滞带出一种令人难以喘息的压抑。
王中原已是黔驴技穷,强弩之末,手中的开山大刀运转不灵,只使出一招“霸王扛鼎”之后,只闻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加之先前早被赫连敦煌震得虎口受伤,捏拿不稳手中的沉重大刀,脱手而飞,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耀眼光弧,哐啷跌落在身旁七尺多远的地方,来不及前去拾起一股劲风已然迫得后心一冷,万念俱灰地叹道:“罢罢罢,老骥伏枥,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我败了。”
赫连敦煌见他输的心服口服,也不再紧逼,收回大戟,笑道:“承让!”向他行使一礼,以示武林的规矩。
这时樵夫柴横山大声山呼道:“西夏国的赫连将军胜。”群雄一听这惊心动魄的异常比试终归定局,都心沉下来,为之振臂鼓舞,激起一股欢呼。书生孔儒生在身后的匾额上将洛阳龙虎镖局王中原的名字上划掉,一展他技痒难搔的兴致,只得靠练就的“判官生死笔法”中的大珠小珠落玉盘将惜败者的名字勾去,不少人看着都大为叫绝,手法沉稳,无加往复,既巧又准,真是呈现了大理段氏的一点及破的要旨,看来段氏的点穴手法,天下独步,令人折服。第一场比试当然是西夏国胜出,段正良为旁边坐着的西夏李宗世道贺致喜,那李宗世表面谦虚,实际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试想他博得头筹,让其他国的王亲国戚们只得赞忍,不敢说话,还随口说道:“西夏国只是小试身手,好戏还在后头,我也暂时胜出,不枉出师有名了,回去也好跟父王交代。”说完,不少人对其得意的样子感到不屑,却也不敢吱声半句,谁让这第一胜出的竟是西夏的赫连敦煌,李宗世也向站立台子上的赫连敦煌递交一个肯定的眼神,看来对这位忠贞不渝,誓死效命的忠臣很是仰仗和依赖。
西夏国算是先行一步,就连素来交好的辽国也为其连声道贺,恭维逢迎的话让其他国的重要人物感到虚伪和反胃,心里有气却也不好发作,装作一副顾惜尊严,珍重东家的忍让不予西夏的李宗世发作,免得伤了大理之间的友谊。上面的人各持心机,另有他想,都恨不得让自己身边的亲信上台,挽回颜面,更深的是别让其他国定的人瞧轻了自己,在众目睽睽下丢脸,女真人完颜宗翰倒是冷峻不禁,也不知他心里正在盘算什么,一场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比武招亲倒化作了各国的实力比试,蕴含着一种紧张激烈的较量,渐渐推至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