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在韩世忠的精心安排下,都进入如临大敌的准备之中,山隘外面还是不时向山隘内放冷箭,好在韩世忠等人都是身手不弱的人物,轻易化解,只是给前行的难度增加不少麻烦而已,韩世忠骑上“雷云”与刘宝、解元二人并驾齐驱冲出山口,好像正中西夏人的圈套,先是三三两两地的冷箭,都还不足担忧什么,见自己出了山隘,就像流星散落,急雨纷飞朝韩世忠等人扑面而至,韩世忠将飞来的箭矢都一一格开,丝毫没有退缩,向解元作了个手势朝前的意思,解元左手将疾射的箭矢挡开,右手抽出一柄连珠弩,朝正面的西夏兵射出三发箭矢,弩比弓威力大,射程远,只听几声惨叫,西夏的弓弩手应声而倒,暂时缓解了正面的强烈攻势,刘宝也不敢怠慢也是向前方射出几发,同样如出一辙地取得成效。
韩世忠交待一句:“我先去了,你们多注意点,不许就退回山谷内,不宜硬拼。”
解、刘二人也是多关照一句,容不得自己丝毫大意背对着朝韩世忠相反的方向冲去。韩世忠双目红赤皆眵,犹如从地下爬起的恶灵一般恐惧,什么也阻止不了他前行的决心和步伐,左肩上中了一箭,连眉头皱也不皱一下,迅速拔下箭矢,丢到地上,神勇冲向敌军人群之中,每至敌军之中,皆是惨叫连天;所到之处,都是如踏蝼蚁一般,有不少西夏人死的死,伤得伤。都见状惊慌失措,不敢扶其项背,死伤无数,见者宛如见到一尊魔神般恐惧,或丢盔弃甲;或目龇神裂;或望风而逃,不敢与其接触,所到之处无人可匹,令西夏兵士闻风丧胆。韩世忠就像一部上了机杼发条的永动机器一般,马踢人仰,左手使开山刀,砍瓜切菜;右手使八宝蟠龙槊,横扫力劈;简直进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境。
西夏兵都不敢轻易上前半步,被这个万军莫挡的勇士吓得魂胆俱裂,一阵轰乱下,有人高呼一声,话语是西夏话,叽里咕噜一通,不知所云,猜测好像是在说,谁敢延误军机,贪生怕死往后退缩半步者,格杀勿论。众人这才不敢往后面退走半分,又迫于无奈执枪朝韩世忠捅去。韩世忠在马背上就像使不完的力气,左格挡下齐刺的枪头,夹于腋下,右手单手持槊,顺势横扫马下的西夏兵,又是接二连三的惨叫,那些西夏人应声倒下,谁料这些西夏人似杀不尽,骇不退一样,一点也不给韩世忠喘息的功夫,前面的刚倒下,后面的又续接蜂拥,双方都陷入鏖战之中。那刚才咆哮的西夏首领看到来者果然身手不凡,而且勇猛无匹,单枪匹马闯入万马千军,刀林箭雨之中未伤及要害,还能应变自如,就像踏入无人之境。
愤激大怒,一声怒吼,驱马冲上来,忍不住也要会会这个高手,较量下此人是不是垂死挣扎,所谓将死之人,尚有余勇,这个西夏头领自然不会让这个送上门的敌军轻易逃脱。韩世忠杀得双眼红赤,满脸污秽,双手皆有刀斧划伤得口子,或深或浅,深得可见筋骨,浅的血流如注,衣衫镂缕,汗流浃背,血染征袍,杀得不知疲倦,忘却伤痛,更顾不得拭汗止血,因为敌人都未停歇,自己不能有丁点疏忽,不然解不了山谷困围不说,就连这条性命也会丢在这里,又是刀过槊闪,几人又因不自量力命丧九幽,只感耳旁响来一声闷气,脑后有股寒气奇袭而至,快如闪电霹雳,迅速将整个身子压低,附在马背上,只见一支狼牙雁翎的箭矢离头顶三尺的半空呼啸而过,破鸣低吼未能尚及自己一丝一毫,好在自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这支冷不防的暗箭就会穿胸夺了自己性命。
一阵冷汗沁沁,又湿了大片衣襟。眼光扫过,只见有一个年纪三十岁上下,衣着打扮甚为花哨,胸前秀着百花朝凤的鲜艳,五彩缤纷,栩栩如生,那只凤凰还头戴一团锦簇的红冠,张舞着双爪,欲飞腾而出,宛像活的一样,一看此人身世显赫,地位自然远非前几日那个先锋官所能及的,猜想此人定是达官显贵的人物,不可小歔掉以轻心。
但背后放冷箭这种手段极其为人不齿,深恶痛绝,暗自发誓定要将此人斩杀才解这口恶气。思索之余,前后左右又是各种兵刃朝自己的身上招呼而来,韩世忠闷哼,毫无时机给自己再起身回避,只好身子一滑,双手紧紧抱着马脖子,由马背钻到马肚子上,左手的开山刀,顺手向前一挥,攻来的西夏兵难以收回使出的枪戟,脩而下身一阵剧痛,只见鲜血飞溅,下肢如倾塌的水堤一样,整个人重心下移,不死重残的结果可想而知。那个衣着华丽的汉子大赞一声:“果然勇猛无匹,今日叫你有来无回,留下吧。”话毕,双手挥舞着狼牙棒朝韩世忠当头砸来,韩世忠抱着敢死的决心,就不畏惧任何对手,低身匍匐,朝前翻滚一段距离,立即站起,笑道:“谁先死还是个未知数,休要夸口!”双手使了记“气贯长虹”向狼牙棒的主人胸膛要害夺去。
那人大骇异常,此人不但勇猛,就连本事也是当时少有,眼看就要命丧于此,慌乱情急之下,双手变“力盖华山”为“如封似闭”只闻清脆震耳发聩的“铛”声响,火星四溅,好在避挡得当,不然真要自己前后穿个血窟窿。惊吓出一阵冷汗,庆幸暗喜,差点就遭了韩世忠的道。可是死的危险化解开,也未捡到半点便宜,连人带兵器整整被击退三尺有余,双足深陷沙土之中,划了两道深及一寸的小沟。
韩世忠眼睛如火如炽,闪着凶怒的杀意,大喝一声,震耳欲聋,好似龙吟虎啸,象鸣狮吼,将西夏兵士弄得头昏眼花,神情呆滞,连那衣着鲜亮的汉子也溃不及防,两耳嗡鸣,头眼昏花,一时难以清醒,韩世忠银牙一咬,双手使出一招“蛟龙出海”槊尖笔直刺向对面汉子的胸膛要害,只闻一声闷哼,那汉子双眼闪出惊疑惶恐之色,又徐徐低首看了看这柄熟铜精制的槊,眼中有种质疑,渐渐地瞳孔收缩,眼珠闪烁不定,全身开始颤抖,气力一下似被这柄霹雳闪电槊尽数夺取,双手拿捏不住平时就像耍稻草般的狼牙棒,此时变得重逾泰山,撒手而弃。喉头一甜,牙齿再也紧咬不住,哇哇惨叫后,鲜血喷出口中,这一幕就像被冰封冻住了一样,只在刹那,却像经历了好久好久。
这个西夏的头领就算大罗金仙也难救回他的性命,丈许长的槊已然透胸穿过,没了槊头,热汩汩的血如柱一样喷射而出,洒满黄沙,溅在地上,一副凄美艳丽的画卷谱写而成。韩世忠双手一紧,拔出铜槊,不由细想,双手劲力丝毫不倦怠由左至右,横扫过那人头劲之处,一记“翔龙夺魁”不待他的整个身子失去了自己的支撑倒下的瞬间,砍下这个汉子的头颅,这忽而变故,令西夏兵士来不及反应,吓得面如死灰,呆滞木纳。
有人喃喃自语地念道:“监军大人,兀移将军被杀了。”“他他可是皇帝的姐夫,当朝驸马啊!”千万种情绪齐演,如看到一场扣心荡魄的情景,不一而聚。
一下群龙无首,六神无主,吓得胆魄心惊,纷纷顾不及收拾这位驸马的尸首,四下逃命要紧。韩世忠傲然立在当地,一副睥睨群雄的凌然,看着西夏人四处逃串,也不宜将追穷寇,只待都散去了,自己将这个至从军以来最大的对手,职务最高的战利品收回,解了自己所在的窘境。
黄沙漫天,狂风大作,一阵激烈的对峙之后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风卷着黄沙,弥漫着血腥恶臭,让人嗅到很是刺鼻,甚至不由掩面屏息,有股令人作呕的厌烦,韩世忠呆在原地,舒缓心情,暂作歇息,这一铤而走险、生死殊搏的较量后,自己亟需短暂的喘息,因为心情还未平复,刚才从鬼门关回来,深吐一口气后才发现自己所幸还活着,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与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