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鉴不答,已然说明非动武不足以化解之间的矛盾,完颜宗_;实在不明白自己一片诚意,为何还是会遭到寺内僧侣的误会,难道自己的身份还是被认出来了?还是有人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被通缉悬赏,都说蛮夷胡虏,既是未惹什么事都会遭到中土汉人的低贱,心中不禁想起那句话:南人顽劣,不服教化,无疑是烈马难驯,唯有武力感化,方能使其折服。
龙虎不住地怂恿着,将彼此的关系僵化,道:“主人,我看你是有理在先,可他人却毫不领情,愈是忍让反倒是懦弱,不如以真本事教化,以挽回颜面。”
可鉴切齿痛恨道:“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身负武艺乃是大宋疑忌,你们公然上少林挑衅,拜山之名是假,盗取寺内真才实学是真,如今少林颓败,你等想趁火打劫,却也休想,若要入寺,先交出手中凶器,否则休也免谈。”
完颜宗_;不理身边龙虎等人的撺掇知道一味地意气用事,只会让少林寺树敌,到时候自己的计划就很难施展下去,教训着道:“你等那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就懂得打打杀杀,能成什么气候暂且收声,切莫冲动,听我号令。”龙虎被主人训斥一顿,脸上立即浮现惭愧的红赤,表面上顺从,心里却千百个难堪,一想少林寺仗势凌人,咄咄盛气,主人竟忍下去,而无疑是对下属们的折杀,这口恶气说什么也要讨回来的,一面假装顺从,一面却与盖天交换眼色,只待时机不对就任性大作,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可鉴右手将罗汉棍往地上一顿,石屑激飞,尘土扑腾,这一显露身手,旨在慑敌扬威,而他脚下所站的地方是青石板铺就,经过数百年的行人来往,表面早就光亮溜滑,虽说近年来赵佶重道抑释,少林寺门厅罗雀,可这里的一砖一石都是在唐朝皇帝的天威下精心修缮而建,绝非豆腐朽木工程,这一手劲力之强,出手时的罡风正烈,石屑激溅,蕴含了千百斤力道,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手中的兵器不是熟铜棍之类的金铁铸成,倒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棍,这功力精湛,内息纯正,是个极难对付的高手。
李啸云当时惊得目瞪口呆,痴呆地说不出半句话来,都说少林武学,独步天下,没想到寺内不过寻常的僧人都有这样的身手,更令自己向往艳羡,看来自己不惜千方百计也要混入其中,学的不可思议的本事,一筹胸中仇怨。完颜宗_;倒没想到一味客气忍让,反倒是被他小视,自己的年岁也长不了可鉴几岁,但胸中的好胜之气全然被激发出来,顿时二人对立怒视,谁也不甘示弱,龙虎、盖天终于见到这个和尚已经激怒了主人,看来这场比试在所难免,正好施展身手,证实下少林武学的独特之处,以刚才那手显露慑服之威来看,这个小和尚还未展示出真正实力。
龙虎在完颜宗_;身后急躁地催促着:“主人让我先会会此人,我倒瞧瞧少林寺到底仗借着什么本领,恃横凌人?”完颜宗_;也不阻拦,相反他更希望见识下相传已久的传闻是否可信,不妨藉此机会印证印证。默然无语,木讷如山,不懂声色地呆立在亭内,不用问,已是默许了。龙虎这才得意万分地走出凉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喜悦大显于脸上,一边狞笑,一边伸手去腰间掏出自己的惯用拿手兵器,谁知空空如也,这时才想起来完颜宗_;交代不能带兵刃上山,免得造成误会,谁想自己一再忍气吞声,最终还是逃不过受气的份,怎能不怒,越想越愤激,咬牙冷哼道:“罢了,既是入乡随俗,那我就容忍将就下了,对付你何须用兵器?”
可鉴也久违这种痛快的打斗,不甘示弱地笑道:“好啊,正合我意,你们既要硬闯,且先问过我手里的这个家伙,否则休要狂妄。”脚下轻踢白蜡棍末端,绕着右手腕旋转出一个耀眼的圈,一记少林棍法的起手式——礼拜朝宗,沉腰坐马,架势摆开,时刻迎敌,绝不惧色。
盖天得意地在旁窃喜着:“大哥,你若是不成,可别硬撑,还有小弟我呢?你大可放心,假如你受辱,我会连同你那份一并找他寻回的,尽管放手去搏吧?”
龙虎没想他还在幸灾乐祸,有这样不顾情谊取乐的兄弟,真是又气又笑,谁让彼此之间形成无形的较量,换作是他打这个头阵,也会如此警示他的,料事未及,胜负难明,一切都还是未知,谁败下来都会有人续接而上,不会被人小看,辱没了女真勇士的英名的。也不以话回敬这个胞弟,反倒是深吸一口气,暂且平复心情,免得被世俗所系,考虑繁重也会影响到比武的关键,那这一阵仗说什么也不能输的,被盖天占了便宜成全于人,可不是龙虎的一贯作风。
李啸云不住地紧张这场看似平淡,其实有许多用直观肉眼看不到的凶险,龙虎是胜是败,都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结果,胜了,反而更令少林上下记恨,换之而来将是没完没了的比斗,受制于人,无从可避之时,就不是现在这般从容自若了,反倒是顾虑重重,九死一生;败了,将会被少林寺这帮食古不化,循规蹈矩的秃驴们拘于门墙之外,不得入内半步,连小小的山门都闯不过,何谈上香礼佛,参禅问道,切磋武技,说出去不免贻笑大方,拾人牙慧,笑掉大牙。不禁脑海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为一个毫不相干之人暗自焦虑担忧,换作以前,除了至亲父母兄长,决计不会为旁人多想一丝,这些时日里趁大家歇息之时,适之恰当的无人之时就将那本梵文经书拿出来端详揣摩,自打完颜宗_;将这本武功上乘绝学交到自己手上那一刻就感到被其神秘,不能拒绝的魔力深深吸引,难以自拔,恰逢书中的隐秘无意之间勘破机缘,说来也是个人的缘分,但其中蕴含的道理实在是太过深奥,这半月之中进展如同蜗行龟速,对于“动静不失,人所易明。动静互根,人多不觉。天运行,动也;而四方不移,四序不乱,静主焉。地持载,静也;而人物代谢,五宝环生,动使焉。日月盈亏而终归圆满,星宿飞度而终归本位,胥不少动静互根也,而人亦何独不然?”
这是易经洗髓经的开首汉译古文,李啸云随沈闻疾一道询症问切,也知道人体主司动静的关系,对于其中的具体明细倒弄得迷惑难解,更不无从得知这动静该如何而来,而天地的动静又该如何去运用,与之相对应的内息、经脉、血汗、等等又该如何去修炼,真是何来入手,难以解颐。正如一个手拿着巨大宝藏钥匙的少年,茫然无知地望洋兴叹,兀自懊恼,却始终找不到那把锁在那里,如同虚设,空欢喜一场。
李啸云终于来到这本武功绝学的出生地,当真是老天又冥冥之中给自己的暗示和巧合机缘,似要成全自己的一腔热血,说什么也不能让此白白流走掉这个幻想,否则李啸云的报仇梦彻底破灭,自然担忧起龙虎大王与那位严肃苛刻的少林弟子之间的比试,无论哪一方胜出,都将不利自己以后的前景。龙虎在走出凉亭的那一段距离之间,就暗自打定了好几个出其不意的计策,但好像对于不动如山,静若嵩岳的少林僧来说,什么投机取巧,暗箭伤人,卑鄙下流的手段等等都是无用的,可鉴的守护无疑就像一个铁桶,密不透风,何惧龙虎用一些宵小卑劣的伎俩呢?龙虎自然也坦诚竭至对待,足下踏尘扬风起,心里怀着逞心如意的畅快,使出自家的得意拳脚功夫“龙争虎斗攻”一招迎敌回敬的招式:“张牙舞爪式”。可鉴点头称快,似乎不能小觑对手,竭诚相待,以示对敌手的尊敬,左手将背负的柴火取下,口中颂咏道:“阿弥陀佛!施主既然坦诚应接,那我少林寺岂能让天下豪杰轻视,这样吧,这算是你我的单独比试,点到为止,胜负次之,旨在交流,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