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精忠报国
12411500000285

第285章 一鸣惊人不可量,小义大节难取舍(二)

“大家小心这小兔崽子手里的剑。”“奇了怪哉?难道今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逃脱不成?”“放肆!”“天下武林豪杰面前岂容你造次!”“你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大家苦口婆心地劝你迷途知返,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悔改之心么?”种种激越的言辞接踵而至,不一而俱,李啸云却一如既往地置若罔闻,今日一战不可谓是百死莫赎其罪,众人一大半都激起薄怒,便是天王老子在旁为李啸云说情也是徒劳无益,如此目中无人简直视天下武林于无人,将声名、颜面看得比性命还重的这群江湖草莽,虽不遵世俗,难以驯服,在这一刻众人的心愿是不谋而合的,眼前唯有令李啸云死无葬身之地才能一劳永逸。

李啸云一剑划去,便有几位不知名的武林人士受创重伤,那些手持各类兵器顿然被宝剑砍断大觉形势不利,便退出战围,将前面的伤者从李啸云身边拉出来,免得再遭受性命之虞。许兴杰口中被李啸云抽离宝剑,痛得他早已昏死过去,身边好在同门师兄弟将他扶住,已经踏入鬼门关半个身子的他才幸免遇难,不过活着也是经受着煎熬;姬无花被李啸云踢出三尺之远,伤势并无大碍,不过心念俱丧,加剧旧伤复发严重,变得斗志全丧,好在被身后几位武林好手接住,才不至于倒下。李啸云一出手便是狠辣凌厉的杀招,就在俄尔之间发生,足以震骇武林。但当下的形势并未有半丝逆转,反而更激起众人的怨怒与忌恨,自己愈是反抗,朝自己攻来的武林高手就愈发凶狠,加俱了自身的困颓与危急。

为了免受万箭穿心,千刀万剐之痛,李啸云一经得手,就打定主意不与群雄纠缠,何况他们人多势众,单论实力,每人使上一招便犹如狂风骤雨般齐扑自己身上,纵然自己手中有利器护身,暂能摄住对手,却也不是长远之计,逃离围困的机会只在稍纵即逝之间,哪敢大意,何况自己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怎能将性命拱手承让这群仇敌手里。一招“天马过隙”使毕,不少人见识到他手中仗借着宝剑之利,难以近身,非武艺精湛,内力深厚的顶尖高手方才能将他制服不可,迟疑惊滞之即,李啸云也切身感觉到身后那股刚猛遒劲的劲风直朝自己背心要害扑来,根本无从化解,而对手之中施展绝技乃是丐帮帮主吕二口,自然不容自己能有间隙逃脱的机会。

自熟练了《洗髓经》以来,李啸云就依仗它绝处逢生,以奇制胜,虽不能加以灵活运用,不得发挥其中的精妙,一旦运转体内自如的真气,宛如与生俱来,意念心动,无从分割。从少林寺逃出来一路上遭遇各种高手的围追堵截,总能死里逃生,还给李啸云心智、计谋、机警等各方面得到了历练,这是身临绝境得到的另一种财富,就连《洗髓经》都不能办到,如说内功是本,那么与人交恶,深思熟虑、沉着冷静应付,不曾有丝毫分暇的认真便是起到辅助,空有其里不行,能出奇制胜,往往能意想不到,两者相辅相成,如能每次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不出几年,李啸云便能与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并驾齐驱。这不过是一时遐想,今日只怕性命也要留在此处,成为遗恨不可。于心不甘,李啸云不顾刚才这一招发出之后能否奏效,面对吕二口的“降龙掌力”唯有避之唯恐不及方能再白日做梦,否则一切终归是痴人说梦。吕二口与李啸云之间相隔五六尺之远,但丐帮帮主无论内力、劲势、拳脚、刀刃无不是这群人中最难对付的几人之一,传闻丐帮的“降龙掌力”意达招至,劲风便能取人性命,一旦中招便是被雄浑刚猛的掌力震得内腑筋脉寸断,不死也会重伤。一经犹豫之际,身上已有好几处被群雄砍中的伤痕顿显,顿间皮开肉绽,疼痛不已,甚至有几处还是被刀刃所伤,紧贴肌肤的衣衫上也觉得湿润,不必看已经流血,洁白的衣衫上被血渍侵染红透,宛如开出了最妖艳的血花。好在这几处刀砍棒击之伤不过是皮肉之痛,未能伤及要害,暂时无碍,李啸云暗惊失色,如再拖延下去,只怕遍体鳞伤事小,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魂归九泉才是众人收手罢休的目的。而且还有一个绝顶高手施展的杀招随即扑至,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危急关头。

想不到吕二口能在混乱不堪的情势下看准方位,把握精确,还能不伤同道,直朝李啸云一人使出杀招,不得不佩服此人功力深湛,不容丝毫瞻念迟滞,立即运起内息存想脑后的“环跳穴”之上,然后双足一点跳出群雄的紧紧包围颓势。在跳出那一瞬间忍不住拍手叫好道:“丐帮果然不愧为人才辈出,藏龙卧虎。”心服口服地对吕二口投以敬佩赞叹之声。

群雄又是惶急,七嘴八舌地大叫起来,势别要将李啸云缠住,就地正法,无奈与他实力相隔还是有差距,更不及此人灵活凭跳,完全不以常人心念行事,怪异奸邪,十足不好对付,唯有捶胸顿足,恼羞成怒。

吕二口一掌扑空,也被李啸云孤胆气魄所折服,回应一句道:“这乃是降龙掌法中的密云不雨。可知道我所施此招的用意,对付你最是再好不过。”李啸云身置半空,情知自己根本还未能全身而退,就不能说是有惊无险,安然无恙。凌空不过七八尺,轻功并不能算是绝顶,如此腾云驾雾般地在群雄头顶掠过,就怕有人以暗器、长枪之类的兵器齐向自己使来,凭空之下无从借力,如是运气抵挡下首武林中人施展的兵器,身形受滞,自然落地自保,听闻吕二口言下之意便是说他施展的掌力乃是有的放矢,自己手拿龙泉宝剑,自称傲龙,他的降龙掌法正是针对自己,妙用非常,甚得其法,胸中不由负恨大怒,想不到吕二口还是不肯手下留情,放自己一条生路,脸色气得煞白地应道:“好,今日看看你的降龙掌法到底是不是正堪妙用,真能降住我这条不遵世俗,疾世愤俗的‘恶龙’”。

说完,身子骤然落下,群雄原以为他会趁机逃跑,准备以手中兵刃朝他****,没料李啸云刚到庭院门口便站定落地,一点也猜测不到此人下一步意欲,又准备齐上将其围住,不想李啸云身子一触碰地面又是故技重施,而这次他不再像刚才一样横冲直撞向人寻仇,而是向功力悬殊,身份显赫的丐帮帮主发难,都不禁感觉得意,以李啸云现在的身手、功力与吕二口相差天壤之别,如是一时好胜心盛,无疑是自寻死路,谁人都知道丐帮两大绝学在武林之中已是人皆生畏,就连邪道中顶尖高手也要慎重应付,没想到这个生性高傲、不知死活的后生狂徒胆敢正面挑战,无不沾沾自喜,得偿所愿,能亲眼看着李啸云死在丐帮帮主手中,也是众望所归。

“我就再领教阁下高招,得罪了!”李啸云刚脱虎口,又向身前武林正派当之无愧的高手挑战,在群雄眼里看来无疑是嫌命活得不耐烦了愚蠢至极的行径,但李啸云处事不以常理而悖,眼前这群世俗庸手怎能明白?那怕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求随遇而安,但愿能得到对手的赞肯,亦能心满意足。

吕二口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便是李啸云其兄李吟风真正的授业恩师,他将一套突发奇想的修炼之法传授予李吟风,而自己没有染指,是乎顾忌那种违背武学常理的修习之法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妄想罢了,也不敢斗胆尝试,还是循序渐进地修炼着原有的内功心法,但武学修为无不在当世堪称屈指可数的高手,面对眼前这个泯不畏死的少年人不急不躁,也不慌不忙地如故运作着“降龙掌法”招式,群雄屏气凝息,专心致志地看着丐帮帮主如何泡制李啸云这个狂徒,只见吕二口左手立掌,伸直胸前,先在身前由内之外划了一个圈,右掌后续跟至,却由外至内划了一个半圈,双掌凝力胸前,神情凝重地大呼道:“阁下真要见识我帮的神技,那也就却之不恭了,小心了。”这句话不过是江湖中客套话,“小心了。”“得罪了。”等云云其实是向对手示意,我这招足以要你性命,就是小心提防,往往是娱乐他人,视对手性命已然易如反掌。“得罪了”便是恭维之语,听来受用,其实还是执意要为,你注不注意我都要要你命。

李啸云自忖手中利剑无坚不摧,无往不利,不信吕二口纵有神功护体能以血肉之躯与宝剑相教高下,只见吕二口招式挫劣寻常,双掌齐发,“呼!”地一掌“亢龙有悔”直朝自己身前扑来,劲风凌厉,威猛异常,也是无坚不摧的浑厚掌力。李啸云冲至吕二口身前四尺之时,便觉这招“亢龙有悔”势不可挡,自己的宝剑未能沾到他衣角,已然身受凌厉无匹的掌力,以远及近,自然不敌。双目逞恐骇然,不敢正面抵挡,迫不得已之下,折转方向朝本参的身前跳去。

群雄确信李啸云不自量力地挑战丐帮帮主,必死无疑,谁料此人真是奸邪无比,诡计多端,眼看着他当场被吕二口刚猛威力的一掌震死,竟然身形奇快地远遁离去,叫人白白空欢喜一场。就连吕二口也是惊诧,没想到眼前身影不见,这招“亢龙有悔”尽数落空,没有感到半丝遗憾,倒欣慰地频频点头,敬佩不已。吕二口一招使完,没有再穷追不舍,站定身子,眼睁睁地看着李啸云从眼前逃离生天。

李啸云逃出众人的伏击包围,奇招致胜,已令在场所有人惊叹不已,更加激增了对方恨恼自己的怒气。李啸云并没有因此感到半丝可喜,径直朝本参一剑刺去,“云蔽日月”,手腕一抖,奇快地分击本参双目,不求能一击即成,但愿本参情急之下化解自己的剑招,从而分心左手挟持的怜儿姑娘,给自己制造出有机可乘的破绽,好施以援手将这位小姑娘救下。

本参万万没想到李啸云在片刻之间竟能报复伤人,化险为夷,就连丐帮的吕二口这等高手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是世间罕见,就在李啸云身影掠过对面的本根身旁时,原以为这位师弟会为了武林道义将他拦住,就算不忍与他为难,至少也出手教训他的狂妄自大,让李啸云真正见识下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小视天下英雄,始料未及的事,本根竟然视而不见,难道真相信李啸云的鬼话连篇,心间恼羞成怒,想不到他大逞威风,不知天高地厚,自鸣得意地竟敢向自己挑战,真是气得浑身直发抖,懊悔不已,只恨自己当时心慈手软,留他一条性命活至现在,倒成了心腹大患。

面对着寒光灵动,剑锋乍现,李啸云天真地以为能出奇制胜,叫本参受挫。本参功力与吕二口算是不相迳庭,李啸云即使将《洗髓经》上的奇妙神功尽数掌握,内力修为旨在厚积薄发,他不过短短两年时光,怎能与自己六十年的功力相提并论,这无疑是以蠡测海,自取其辱。纵然他手中所施展的那口切玉断金宝剑教不少江湖人似有忌惮,对于自己来说不值一提。

李啸云表面上是要与吕二口一较高下,其实一切不过是运用自身的机智,先令吕二口不能背后施展“降龙掌力”,攻心至上。吕二口何等人物,英雄盖世,李啸云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便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将自身的聪明机智发挥至极致,令绝世高手也是束手无策。吕二口每招施展之间必有间隙,而且“降龙掌力”非寻常意念心转,手到擒来的神功,每施展之前必以运足雄浑的内力加以辅助,方能伤人于七步之外,甚至更远,若要以近及远,这运足力道的时间自然消耗更长,李啸云故意挑衅,令吕二口这样的成名好手一招落空,想要再以下一次掌力攻占上风,必定中间有停歇,否则不能达到招式未至,掌力先至的奇效。

就在这眨眼的瞬间,李啸云不敢孤身犯险,斗胆尝试,贸然领教丐帮神技,反而是趁吕二口使出一招“亢龙有悔”之后再施展奇快的身法直奔本参而去,真正的目的是救下他手中的怜儿,虽说她的姥姥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但她却是无辜的,李啸云再心狠手辣,喜怒无常,也有怜香惜玉之心,何况他倜傥风流,不羁多情,每逾心仪女子总是付之真心,倒令几位少女为之动情,像沈凝、赵瑗瑗这样的身世各异,性情迥异的美貌少女都为之心动,不得不说用情致专。

本参惊异未定,不予正面交手,而视手中的妙龄少女如手中的交换筹码,岂容轻易遗失,既然李啸云多情放浪,桀骜不驯,看出他虽难缠,但并不是没有弱点,多情便是李啸云致命的软肋,只要手里的小姑娘寸步不离自己身边,李啸云便不敢轻举妄动。也不顾他手上宝剑锋利,招式如何狠辣,将怜儿的身子往身前一挡,露出狂傲地笑意问道:“有本事你一剑直接刺来,看到底谁会吃亏?”李啸云眼前一惊,见状之下不得不收回剑式,顿滞身影,与他相视五尺之远站着。

恼恨不休地痛斥道:“卑鄙下流,少林寺功勋德著的高僧竟然厚颜无耻,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本参狞笑道:“人在绝望之时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小畜生已经令老衲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令我名誉扫地,就连少林寺从今往后也视我为心术不正之徒,老衲时日无多,可不想到了最后尽败于你手。”李啸云深知他为何要判出少林寺不辞辛苦地追寻自己的下落,目的还不是为了《洗髓经》,心里不住地端详,冷静处置道:“当初本相太师伯将我从少林重重包围之中救下,你早就蓄意图谋,紧随我们之后追来,当时本相太师伯他老人家已经灯枯油尽,心智尽丧,未能看清你的本性,好在我处处留心提防,才能活到今日。”

本根听闻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冷静的脸上也不由抽搐着,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且再静候本参这位师兄如何应对。本参再无以往的慈颜善目,变得古怪奸邪,哼哼冷笑道:“是啊,当初正是老衲一时心软,未能痛下杀手,才造成今日之错,真是追悔莫及,深究自责。当时心想能取得你的信任,令你防心大懈,没想到你这小畜生果真机警,抱着本相的尸身朝山崖密林之中一跳,让你有今日的造化,也该感激老衲才是。”李啸云不以心动,反而据理辩驳道:“要不是我多留了心眼,说不定你已经得偿所愿了吧?而今日少林寺方丈之位也非你莫属了吧?”本参笑而不语,本根听到这一惊骇的消息,不禁激动地问道:“师兄!您难道您想越俎代庖,对方丈师兄图谋不轨?”本参呸一声骂道:“他是你师兄,是你们的方丈,却不是我本参的,当年本相与他比武争夺方丈之位,又做得天公地道了?他既然不择手段达成目的,为何老衲不成?我可是他师兄。”本根摇首苦凄地叹道:“你我皆是德高望重之人,为何还执念‘贪,嗔,痴’三毒,真是”说到后面,情不自禁地念起《清心普贤咒》以正自身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