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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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孤翳独行仇志坚,既出刀山入龙潭(二)

本根在之间翰旋道:“王子冤枉我等,老衲不过是来此为一位江湖名人道贺,并无谋反之心,还望王子明察秋毫,切勿妄加猜测,免得闹出不开心之事,老衲罪责深重。”赵植面色一抽搐,怒道:“你道本王岂会误信你的花言巧语不成,这一路严密监视各位,早看出行踪鬼祟,心怀不轨,当我是三岁小儿,如此好欺瞒?”身边那个胖官就像是传话筒,赵植说一句,他便耀武扬威地跟一句,道:“你们这群草莽贼寇,早看出有不轨意图,本官不敢隐瞒,赶紧向王子殿下禀报,即刻追随其后,带兵前来,到底看你们是不是想欲图谋反?”本根倒没有吓住,一副行得正,站得直的凛然,回道:“王子与大人息怒,我等虽为江湖中人,但决计是行事公正的草民,何况有山东宋江、江南方腊,淮西王虎,河北田庆所带给天下的沉痛教训,怎敢再触犯龙威,蓄谋不轨?王子何须吓唬老衲,有功不敢倨傲,如是有过,老衲甘愿受罚,不敢逞强。”

李啸云对于彼此之间的翰旋客套,一句也没有听在心里,整个人倒是注意在赵瑗瑗一人身上,没想到许久未见,她面容憔悴,神色幽怨,并无以往印象中那副动辄喜怒无常,刁蛮任性的活跃。不必问明其中缘故,定是心系自己的安危而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牵肠挂肚导致精神涣散,顿感歉愧自责,不料赵植勃然大怒,指着李啸云所在的位置质问起来:“少在本王面前演戏,此人罪大恶极,为女真金人充当探子,于天下安宁,百姓死活于不顾,简直罪大恶极,是人皆杀之的奸细,世人唾恨的败类,为何你们自称侠义之士,未能将其绳之以法,还熟视无睹地任由他安然无恙站在面前,是不是想对我大宋江山不利,事实如此,难道还想狡辩不成?”

本根没想到这件事已经成为天下人尽皆知,恐怕再隐瞒下去也是无益,何况对方可是赵家王子,他足以一手遮天,执掌生死予夺之权力,休说眼前这群身手不凡的江湖人,便是再多上十倍,百倍,也不放任眼里,哪一个门派敢于朝廷为敌,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既然他们为了李啸云而来,又不忍心得罪权贵,害了武林同道的性命,和盘托出地道:“王子果真英名神武,就连我等商榷江湖大事也难逃你的法眼。既然王子用心国事,我等自不敢忤逆犯上,只是只是只是”连道三声“只是”足见大有疑难,另有不可明言的原因。赵植知这群江湖人士不给他们一点颜色不会说实话,触怒了自己,大喝道:“只是什么?休要在本王面前故弄玄虚,此人与我赵家势不两立,他形迹不端,贻害无穷,不将其碎尸万段,难以泄本王心头之恨。”李啸云没有出言顶撞,似乎有愧于人,但不是被赵植的气势所慑吓,而是不想令赵瑗瑗处于之间难以抉择。本根叹息道:“今日李施主真是穷途末路,非死不能以谢天下,但设身处地为大宋江山着想,老衲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向莘王殿下求情”群雄顿然被本根的执迷不悟感到忧心忡忡,赵植可是皇族血统,权倾一方,能敢这么与他说话之人无不掂量轻重,就是在拿性命在开玩笑,他老而弥坚,死不足惜,可不能祸及这群江湖名士,到时候真激怒赵植,今日这里谁也休想活命,有人心里惧怕地劝道:“大师,为了一个江湖败类,不值你为其舍生忘死,何况我等性命都在你手里,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本根没有答复,目光如电地直看着赵植,一副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赵植道:“你是不知天高地厚,胆敢与本王作对?此人无论如何要将他缉捕伏法,还要将其斩首示众,昭告天下,谁人步他后尘,这便是下场。”秦桧凑上来轻声细语地在赵植身边说了几句,此处山流轰鸣,根本对秦桧所言闻所未闻,李啸云事迹败露,落至无处容身窘境多少有此人作祟所致,但也不能迁怒于人,毕竟这一切都已成定局,义无反顾的决定,临死还想拉人下水,却是穷凶极恶。本根道:“王子若真是担忧天下安危,大宋江山,应该开明大度,不拘泥小节才是,敢问王子,此人的身份可曾有所耳闻!”还未等赵植回话,胖官为了大逞威风,为解赵植气恼,讨其欢心地大声道:“废话,竟敢有你这样的秃驴,目中无人,毫无法度,此人不就是金国四狼主的义子么?杀他名正言顺,民心所向,天下人无不拊掌称快,难不成兀术还会为他报仇?视为奇耻大辱,怀恨在心对我大宋用兵?他这胡虏蛮夷的畜生若是敢踏入中土半步,定杀得他丢盔弃甲,仓惶而逃!”本根没想到还有这样妄自天真的昏官,一点也不知天下大势,金人势如中天,就连赵氏皇族无不对其凶悍惊惧变色,在此胡言乱语,也不想对这个就知道贪图享乐,鱼肉百姓的笨蛋说话,笑而不语。

赵植不闻本根说话,大有疑难地道:“大师有何话不妨直言,本王岂是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之辈。”本根说道:“王子英名,李啸云乃是金人在中土武林的牵挂,如贸然处死他,这条线就彻底断绝了,就连为我汉室在敌人阵营中真正考虑之人也没有了,天下必遭大乱,李啸云是于两国交兵起不了一丝作用,甚至我等也不过水波不惊,所能做的更是泥丸污秽一般,李施主若是心怀大义,以天下苍生为重,良言苦劝,冒死阻拦金人南下,实胜过我等在此殚思极虑万倍。”赵植大皱眉头,左右为难地沉吟片刻,问道:“以少林寺高僧所言,是要今日暂时放过此贼性命,还令他能感恩戴德,并委以重任,日后不惜性命为我大宋安危阻止强虏,胜过刀兵战祸?”本根一言非但说出了他个人的打算,也是忍辱负重,甘愿俯身低下有求于李啸云,令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此间的缘故,但想他所虑无不是眼下情势迫在眉睫,力所能及的办法了,没有比化解一场灭顶之灾要重要,言下之意虽令人愤恨不平,但是足以造福天下,权衡时弊,若想大宋免遭肆掠无情的杀戮,必然与在场每一个人息息相关,若是血气方刚地执意寻仇泄恨,不能忍辱负重,大宋命数已然万分危急,赞能解一时之恨,却将天下置入真正万劫不复,真如本根一番禅理所言:饶恕罪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能以一命换天下成千上万之人性命,为何不能放下恩怨仇恨,从长计议呢?

赵植看着身旁的皇妹赵瑗瑗,想到她从小到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兄弟无不视为珍宝般看待,不曾打骂****过她,甚至逆来顺受,百般讨其欢心,谁也不敢欺凌侮辱,没想到自两年前回到皇宫之后,她整个人就失魂落魄,脸上总是漫烂天真的笑容也难以得缘一见,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好像整个人从头到脚变了似的,一猜想定是李啸云这个狂傲少年人所为,不论他身置天涯海角,也要将他碎尸万段,以解这份羞辱,何况天下形势大变,李啸云也或多或少在中间作梗,正好借助以示效尤,铲奸除恶的千载难逢时机,顺理成章地将其处死,无不大快心事。面对大宋眼下对外族强虏步步相让,几乎丧失天朝大国的风范气度,自己有心分忧,却无力回天,赵氏的软弱求和让天下人背地议论,指指点点,大斥其非,几乎让自己也觉得作为赵家的王子是一种羞耻。今日本想前来将李啸云制服,大肆泄恨,没想到眼前又有人给自己出难题,为了天下安危,大宋前程,赵家的基业万世永昌,却要饶恕仇敌性命,放他一马,这口恶气怎能咽下,脸色气得煞白,秦桧又在旁小声嘀咕着,似在怂恿自己千万不要误信这群不服训教,浑身鲁莽的江湖人花言巧语,献媚地道:“王子可是我大宋身份尊贵、万民敬仰之人,岂能被这几个江湖宵小之人蒙骗,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否则以此贼的脾气,必然恩将仇报,大肆报复,到时候我等死不足惜,像我们这些相伴左右的奴仆顶多就背负一个护主不周,办事不力的恶名,可要是纵虎归山,连累的可不是王爷的名声,甚至会成为万夫所指,路人皆恨的罪人了,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要放跑此贼,既然金人要对我大宋用兵,势不可挡,祸不可避,难道大宋会惧怕任何强盗?”

赵植没想到这位学正大人考虑周密,无不合乎己意,没想到九王子赵构最是亲睐赏识此人,必然有不可限量的才能,今日经他针砭时弊的进言,更激心底那股傲气,对于江湖术士草莽已然嫉恨无比,存有芥蒂,无论本根怎样将事态夸大,身为庶出王爷的赵植是绝对不会答应的,秦桧才是真正为国着想,甚至与他不谋而合,情趣相投,均是空有报国之志,却无处施展,既然赏识此人,必然是确信不疑,本欲答应秦桧之言,不料赵瑗瑗却不再沉默无语,反倒是斥道:“皇兄不可轻信秦大人的撺掇之言,金人与我大宋之间矛盾愈积愈深,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危要紧急关头,本是我大宋屡次出尔反尔,与金联盟功辽更是想趁机图利,坐享其成,已经令金人大发雷霆,若然在火上浇油,正如这位方外之人言中,宋金之战避不可免。”秦桧不惜为了劝告赵植痛下决心杀李啸云,一绝自己的眼中钉,不惜与帝姬公然对峙,便是换作在皇帝面前,为了保全身家性命,虚有其表地表露他忠心耿耿,为国忧心而竭尽全力,冒死进言,博得主子欢心,也敢公然对簿。视一切阻碍自己前程,而与自己作对,断送加官进爵,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的任何人都是仇敌,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日李啸云必死无疑,否则将会成为动摇根基的心腹大敌,一日不除,便寝食难安。谁要是为他求情,便是一视同仁与李啸云一样下场,赵瑗瑗贵为帝姬,却无实权,自己有恃无恐地笑道:“帝姬殿下不可心生爱怜,容忍此贼所干出种种天理不容的恶行,如不杀一儆百,以正视听,那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攘外必先安内,如连一个罪大恶极之人都不能处决,面对外敌大宋不战自败,令天下人难以顺服。”赵瑗瑗气怒地叱道:“秦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帝姬心存怀疑,为了大宋江山,我赵家基业,天下人的生死我比你更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到底安得何居心,竟然”秦桧“扑通”一声屈身跪地,向赵植声泪俱下地劝道:“王爷,殿下真是冤枉小人,我秦桧为了大宋,天地可鉴,忠心可感召日月,宁愿为了大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赵植白了身旁赵瑗瑗一眼,安慰道:“柔福皇妹,你何苦为难一个下人,何况秦大人并无私心,为了我赵家江山那是有目共睹,竭心尽力。你看将他吓得!此事父皇与皇兄将一切都交由本王来处置,你可要为了大宋忍痛割爱,眼前这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付出,到头来只会苦了自己。”赵瑗瑗没想到秦桧将赵植也蒙骗过去,自己不善心计,根本不是他这等能言善辩,经常游走于富贵权势之间的老滑头对手,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地大肆气恼一阵,却不再对赵植抱有希望能饶恕李啸云一命,心里计较该如何是好,方能解救心仪之人于水火之中。

赵植训斥了一番赵瑗瑗的胡闹不懂事后,转身露出慈和的笑容,将秦桧从地上扶起,语重心长地道:“秦大人对我赵家忠心可鉴,本王怎敢忘怀,为了民族大义,天下安危,本王自有打算。”秦桧露出欣喜的笑色,惊赞道:“有王爷为小人主持公道,秦桧没齿难忘,必定舍生忘死为大宋江山社稷着想,不计酬报。”

群雄没想到今日不过是江湖处决李啸云一个小小的恶贼狂徒,竟然会一波三折,诸多变故,少林与丐帮竭力劝悔群雄不可冲动,要以武林命运与天下大义着想,否则会造成无尽的厄难;就连贵为皇族王室的莘王赵植与柔福帝姬赵瑗瑗等人也惊动了,这其中真是叫人匪夷所思,窥探不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试问小小的一个李啸云能有如此之巨的影响,能令赵家皇族之人屈尊就卑,不顾世人的猜忌与流言蜚语,不禁疑惑他到底是何来历,都传闻他不过是少林寺弃徒;大理段氏又与他之间似曾旧识;还是金人四太子完颜宗_;的义子;那么与赵家人又是什么关系,不无就地议论纷纷,指手画脚地品头论足,大呈口舌之利。沈凝听闻这些流言蜚语,心间也是随着种种鄙夷、不屑、辱骂、痛斥之语激越澎湃,这两年以来自己在李啸云心目中到底还是师姐弟关系,自己日思夜想,不惜为他涉南犯险,最终换来的是眼前这样的结果,她心碎如裂,柔肠百结,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还未脱离本参束缚的怜儿也是尽将群人的议论之言听得一清二楚,被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充斥着萌动春波的心境,宛如激起不是阵阵涟漪,而是波澜起伏,汹涌齐至,她没想到李啸云多情心傲,刚才不过是在怜悯自己,根本就不是一见钟情的表决心意,一切都是自己在遐想,幻想,臆想罢了,不禁感到可笑,竟然会痴心妄想。

李啸云心里心痛如绞,几乎难以痊愈,自己就算医术超群,得到沈闻疾的衣钵,但善治者不能自治,这句话一点没错,面对沈凝的忠贞不渝,他几乎断绝了与她之间的关系,不想再去打扰她得来不易的幸福,谁知今日重逢,自己也是不知所措;面对怜儿,她与自己之间心境似乎是想通共鸣的,几乎一见之就为之神魂颠倒,情不自禁,自己虽与她不过年置芳华,对于男女****之事更是懵懂虚幻,但能感同身受她的伤心、快乐、忧愁与悲戚,似乎没有任何人能比自己更能体会感受,就是这样,自己身临绝境,而她危在旦夕,自己却不能相救她于危难之间,深表惭愧;而对面的赵瑗瑗,是她将自己从心灰意冷,最苦难之中解救出来,几次萌生借助她扶摇直上,一步登天,达成自己的复仇愿望,便是她的率真坦诚深深打动了自己,不忍心见到她为自己受到一丝委屈与不快,甚至不想令她受到任何伤害,就是爱之越深,却又遥不可及的梦幻令李啸云知难而退,不惜祈盼她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远离她,不忍心给她带来一丝痛苦,所以毅然决然地断绝与她之间的牵绊,没想到适得其反,事与愿违,没有减缓之间的纠葛,反令她更加痛苦,自己心意何属?面对生死一线都能处置泰若,镇定如闲,可应对三位如花似玉的少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李啸云痛彻心扉,越痛不欲生,似乎更加清醒,他素来以妖邪怪异的言辞举措令天下感到惊骇,面对眼前九死一生的处境他似乎早有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