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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壮志之行分道扬,英雄重逢情意长(五)

岳飞双刀一格,将孛堇突合的钩矛架在头顶,凌空发出清脆的声响,迸溅出火花,双方于力量上难分轩轾,不过孛堇突合似乎使尽全力,而岳飞应着应付,此人万不是他的对手,就在岳飞格下金将一击之后,单以左手支撑架格,右手竟然腾出空来,一刀由上至下劈斩过去,孛堇突合慌乱失色,情急之下收回手中的钩矛准备拆解,岳飞会心得意一笑,原来右手不过是诱敌的虚招,待对手撤力回防的那瞬间,左手单刀后发先至,任由对手如何应变万机也回救不及,无论智谋、功力、经验、身手、迅捷,岳飞都大展上风,孛堇突合右腕被岳飞一刀砍中,流血不止,对于沉重的钩矛运转不灵,不敢恋战,负伤之下策马疾奔回身后的行阵之中。岳飞并未追出,用兵如神的他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意气冲动只会正中金人狡诈的圈套。完颜宗翰没想跟随自己多年,杀敌无数,立功颇著,荣膺万户的孛堇突合竟在一个回合败下阵来,难免有些心浮气躁,自己记挂得倒是亲手将毕雅涵擒获回去,冲出重兵保卫之后,岳飞正巧借助调转上来的好胜之心,乘兴再战完颜宗翰。

李吟风与完颜昌二人战得难解难分,招进架往,你攻我挡,顷刻之间,双方交手十余招,均是快得让人无迹可寻,应接不暇。毕雅涵在远处直看得暗自心惊,不住为其焦心担忧,生怕心爱之人又弄得衣衫尽赤,却又不敢在旁惊扰他的心神,处于生死相搏的二人,最忌讳有人在旁聒噪扰神,如是指点不当,反而帮倒忙,毕雅涵也只好安静地观战,一声不吭地为李吟风暗暗祷告。倒不是李吟风刀法未能练到炉火纯青,更不是自己气力略逊色于对手,而是生平第一次骑着战马与人较量,骑术并非精湛的他骑在上面就像大有顾忌,忌惮自己摔将下去,变得束手束脚,精妙的刀法未能发挥威力,比划了十几招均是招架的份,没能占到半丝便宜。

岳飞对阵完颜宗翰,此人好战嗜杀,恶贯满盈,天下百姓无不视若仇敌,此人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以抵销他所犯的种种恶行,今日与其初次交手,岳飞丝毫不惧,挡住他的前路,渊停若峙地立马横刀在道上,眼中透着一股视恶如仇的正气凛然,断喝道:“粘罕休要放肆,你的对手是我!”完颜宗翰大怒,自起兵以来,无论攻城掠地,阵前比划,无往不胜,眼前不过两个年轻狂妄,不知死活的卑微南人,胆敢劫道阻扰,眼见两位勇将皆不能轻取致胜,暗忖道:“今日难得要阴沟里翻船不成!”惊醒回神后怒不可遏地道:“胆小南儿,也敢跟老子叫阵,单凭区区数百人也敢阻我虎狼之师挥军南下?叫你见识到我女真勇士不败的神话,为你等愚昧可笑的行径后悔莫及!”双手猛举狼牙棒过头,劲如霹雳地便朝岳飞头颅打去,他手中兵器本身沉重,少说也有七八十斤的重量,加上劈来的劲势,足足力逾千斤,便是躲闪都大为吃力,如是尽数承接,立即叫对手头颅尽碎,筋脉寸断,五脏六腑难以支撑而暴毙身亡不可。但岳飞不论对手又“泰山压顶”的巨力,任是镇定自若,双手将双刀在头顶交叉,使出“天王托塔”,完颜宗翰的狼牙棒如击在无法撼动的大地上,纹丝不动,定睛大骇一看,岳飞竟然毫发无损地硬接下来,自己在女真族中武力勇猛过人,寻常十位大汉也难扳倒自己,与完颜宗_;并称“女真双虎”,自负力大无比,放眼天下奇人异士也不足以相提并论,没想到面前这位年纪不过二十三四的宋将,举重若轻,镇定如闲地招架住了千斤一击,不由有些难以置信,愈发心浮气躁。

李吟风仗着招式迅猛诡异,身负精湛浑厚的内功堪堪与完颜昌战成平手,对方是久经杀场、实战磨砺的武将,自己不过后起之秀,忌惮顾忌坐骑不听自己使唤,生怕斗在生死紧要关头,下盘不能把持稳住摔落下地,丑态百出,难免瞻前顾后。完颜昌也心情起伏不定,还道当年胞兄完颜宗望只是一时轻敌大意,才会被奸诈狡猾的南朝小儿占了便宜,今日一见到李吟风便起了报仇雪恨之心,没想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并非想象中无用,手中的刀法沉稳,数次以力浑狠辣、致人死地的招式连番进攻,却未能难倒对手,心里不由受挫,未尝败迹的自己随大军南侵,对残余的赵氏一脉乃至天下都势在必得,一到黄河北岸竟会遭遇强敌,万万没有料到。

完颜宗翰今日所遇做梦也想不到,面前这位劲敌只怕会成为日后的心腹大患,今日无论如何要将岳飞置于死地,心想自己乃是太祖之侄,贵为宗亲,对手不过不入流的中极武将,身份悬殊差异已是对自己莫大的折辱,还想以不足千余人的队伍阻击自己南下大军,换作谁都是忿恚不已,双手又加重几分力道,猜想刚才一击定已经震得岳飞双手酸痛无比,不过是逞强好胜之心作祟,势别要活活将岳飞震死当场,为南侵之行壮大声威,大喝一声,惊如晴空炸雷,双眼陡然睁得如铜铃,吃惊一跳,岳飞依旧岿然不动。面对眼前的劲敌,完颜宗翰气得满脸发紫,双手握得狼牙棒格格作响,无奈之下收回兵器,再以一招“横扫千军”欲将岳飞扫倒在地。岳飞早对敌我优劣分析透彻,女真族人自恃武艺惊人,力大无比,主将指挥之人无不是冲动莽撞的勇夫,仗着各自奋勇当先的悍勇所使兵器大凡皆是笨重力猛,足以一招致人于死地,若是遇到实力相当之人消磨斗志,他们不免心浮气躁,求胜心切,冷静应付,鹿死谁手还说不定。与金人对战,在与持久不在逞强,既然完颜宗翰手中的兵器笨重,所施展的招式必定缓慢受滞,他一旦变幻招式,岳飞犹如附骨之蛆一样随即抢攻要害,此人比之孛堇突合还要轻易对付,站立坐骑之上,一阵劲风扫过,未能伤到岳飞毫发。完颜宗翰一招打空,整个人差点失重被自己的狼牙棒带走,气恨岳飞的狡诈,不敢以身硬接自己蕴含全身八九成劲力的杀招,岳飞丝毫不以为耻,即便是勇武取胜也不过是莽夫行径,他胸含雄兵百万,岂能与这等豺狼虎豹一较高低?趁着完颜宗翰回身不及,空门大露,岳飞趁虚抢攻,在心爱的坐骑上走上一步,双刀使出“连环夺命刀”猛斫完颜宗翰的右肩要害,完颜宗翰见势不妙,矮身避闪,岳飞早有预料,连环刀法未能使老,一招“力劈华山”斩中他的坐骑,战马吃痛,受此重击歪身便向地上栽倒,完颜宗翰整个人在马上完全运转不灵,被战马一起摔将倒地,狼狈之相令金兵无不惊犹未定。岳飞没有上前擒住此人,打败了大敌,他有足够的时间对李吟风进行指点。

“风兄弟,习武与用兵本是一个道理,天下胜败无不在于出奇,不可测识,始能取胜。谋定后动,万法自然,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岳飞大胜金人两员敌将,心情畅快,不惜向李吟风道明天下万法的精要来,宛如一位修为高远的宗师,李吟风畏首畏尾,久战不下,愈发心急,对手原本比他强不到哪里去,如论武功的灵活多变,迅捷威猛还得以李吟风占了优势,其中缘由就是顾忌自己丢人出丑,越是小心谨慎,反而弄巧成拙,耳旁响起岳飞的提醒,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自己曾记得青衣在传授这套刀法口诀时便说招数是死的,人是活的,千万不能被死的招式带着人走,这样难堪大就,还会被其所累,自己在平地上迎敌与在马背上比试,所处环境不通,完全将这些也忘得一干二净了,简直太不争气了,岳飞打发了两员强敌,为焦灼苦战中的李吟风一语点醒,无异于相助了一臂之力。

完颜昌听闻岳飞这句似懂非懂,艰涩拗口的话,原本也想猜忌李吟风的后招,假以灵活应变,好后发制人,将眼前这个难缠的小子料理,哪里知道岳飞这句提醒既不是什么指点,更不是什么武功招式,不过是习武之人临阵时的心法,对李吟风来说这远比亲口传授自己招式要实用百倍,完全是生平一种登峰造极的启发,自己就像是一个藏满金银珠宝的宝库,苦于没有打开大门的钥匙,除了干着急不能尽为所用,无疑是遗憾,如今岳飞一言就是启开大门的钥匙,轻而易举、手到擒来,所学招式犹如滔滔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也不顾座下稳健颠簸,手中刀法势如狂风,接连进招,战马向左,李吟风稳坐其上,就朝完颜昌右身砍去;战马向右,照此演剧,使招对向其右;完颜昌若是攻来,借助自己身法快捷,巧妙避躲,然后以快打快,变化之迅速,每招的千百种变化形如狂风席卷齐发,令完颜昌目眵神眩,几乎看不清,最终手上的凤翅镗也被打落,身上不明何故被砍中几刀,摔身跌落下马。李吟风本欲乘胜立取这群虎狼之性敌酋的首级,岳飞立即拦下,劝道:“风兄弟,穷寇莫追!我们既然大挫敌人锐气,快快回到行阵之中,免得金人狡猾使诈,对我等惯使车轮战,到时候累也累死!”李吟风细想这次岳飞好不容易设下疑忌,如是自己的贸然冲动,非但不能打败金人,反而会累得数百人性命惨死于此,这后果岂是自己能想象的,回撤催马,与岳飞一道朝宋军面前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