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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李啸云反助虎狼,四太子逃过一劫(五)

不出所料,到了晌午时分,兀术依照哈迷蚩的计策前来,这次将主舰排于前首,亲身立于甲板上,对着韩世忠的中军水营大呼小叫,迟迟不进攻,韩世忠即为八千将士之首,力挽狂澜地担负起大宋兴衰荣辱的大任,既然兀术前来不索战,也不像往日那样气焰嚣张,猜测他的诡计多端,花样百出,必是来求和。两军主帅横立船首,相隔百丈,对峙静候。

兀术亲自向韩世忠承认输了,自道苦衷,说自己亲率的十万将士就快要粮尽水绝,困死于此,派以求和的使者与韩世忠讲和,说愿意归还抢掠的财物,还向韩世忠献宝马,以此为条件,以求换条退路,无不表现出兀术的声色沮丧,祈请甚哀,但韩世忠拒之不受,还以一言:“还我两宫,复我疆土,退守北地,永不南犯,此事尚可俱全。”兀术顿然语塞,吃了闭门羹后退守南岸。

没想金人被韩世忠夫妇治得服服帖帖,日渐粮水短缺,全军上下无心恋战,兀术再哈迷蚩的数次劝服下又前来乞和,韩世忠还是以那句话回绝,兀术不死心,韩世忠恼羞激怒,与恶贼话不投机,见则便火大,从身边的副将身上取下强弓箭矢,挽弓搭箭,直朝对面兀术所在舰船射发一箭,兀术早听闻韩世忠的勇武惊人,一支羽箭落于身前,只差一尺距离便伤及自己,吓得这位四太子惊惶逃离。

回到中军舱内,不由大发脾气,难消心头怒气,对着哈迷蚩、夏金乌、韩常等大将哀叹一句:“南人使船如同我北人骑马一样娴熟,在水上完全不能发挥女真勇士之长,该当如何是好?”哈迷蚩也是哑口无言。兀术几乎气得郁结忧劳,急火攻心。

舱外传来一阵喜讯,打破了舱内的死气沉沉,“小王子回来了,小王子回来了。”

兀术惊喜离座,喜出望外地出到甲板上迎接,见到李啸云好端端地站在身前,喜极而泣地上前抱住他,尽将数日以来所受的委屈、不忿、折辱、怨恨都一并抛诸脑后,仔细打量这位义子,关心至切地道:“我的好云儿,可想死为父了。”

李啸云换上了女真服饰,头戴雉鸡豹纹帽,头发曲卷,便是这样也掩饰不住他的英气勃发,对着兀术感怀至切地道:“父王,云儿也很是想您,一听到您被韩世忠困于黄天荡已有四十余日,孩儿不孝,直到此刻才来相见,望您恕罪。”

兀术双眼含泪地笑道:“傻云儿,为父也差点见不到你了,还道天要亡我,没想到你不惧危险前来探望,便是这份心意,为父亦心满意足,虽死无憾了。”

李啸云道:“我正是为了解义父之困才拖延到此刻才来”兀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着身旁的哈迷蚩,回首惊疑地问道:“你说什么?难道云儿已有脱困良策?”李啸云点头应道:“不错,我见义父派人到南岸张告榜文,四处寻求脱困良策,不惜重金酬报,云儿既是义父的孩儿,自当为大金与义父排忧解难,义不容辞。”“好,好,好!看来是老天也被兀术的至诚所感动,派来最亲之人搭救于我。那我们进去再说。”兀术将李啸云请到舱内,足显关系融洽亲密。

兀术坐在舱内,既然李啸云为了化解眼下危急而来,也就不必焦头烂额,问道:“云儿,你且说说这一月多以来的经历,为父无时不刻为你担忧。”

哈迷蚩在旁附和道:“是啊,小王子,四太子刚才还提及你,生怕你前去与秦桧密议要事,被此人反目无情所加害了,无不焦躁害怕,我等也为之感动。”

兀术责怪,不以为然地笑道:“哈军师就知道危言耸听,别听他夸大其词,但不知你与秦桧商议如何,他有没有为难你?”

李啸云应道:“秦桧此人倒明白其中的厉害,如是不答应,于他并无半丝好处,不敢不从,不过”

兀术反问忧心地道:“不过什么?我就知此人不可信,狡猾如狐,反复无常,当初就该向皇上死谏,令粘罕不敢轻易放秦桧归南,如今放虎归山,遗祸无穷,他如对你不敬,我即刻带兵返回临安,亲手将他擒获至你面前,好好为你教训此人不可。”

李啸云摇首道:“父王您也不必急躁,秦桧倒没有对你我有任何反目的迹象,我威逼利诱,对他讲明了其中利害,不过时机未熟,他又失宠,也不能操之过急,容许给他机会才是,都说杀手锏要留到最后,秦桧便是我大金最至关重要的利器。”

兀术心情大快地笑道:“我的云儿智慧过人,聪明机警,谅秦桧这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也不敢开罪于我,否则叫他永无宁日,那他说了何时报答大金对他大恩大德吗?”

李啸云说道:“秦桧老奸巨猾,巧言令色,有些事还是半信半疑的好,此人反复无常,既敢为了名利出卖整个汉人百姓,足见意志薄弱,他日一旦受到威胁,必然也会出卖我大金的,还请父王防着点,免得画虎不成反类犬。”

哈迷蚩也是认同其事地道:“四太子,小王子所言甚是,秦桧贪得无厌,阴险奸诈,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汉人有句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人已回到了南朝,自以为相安无事,对我大金已然表现不遵命用心,如一听到我大金勇士败于韩世忠手,他气焰更是嚣张,还是多留意此人,唯有向他不断施压,令其对我大金唯命是从。”

兀术唉声叹气道:“诸多不遂,谈何容易?说到惨败,无不头疼惭愧,我十万精锐,不通水性,被韩泼五困于这个死巷之中已有数日,此刻粮尽水绝,将士们的心智都快频临崩溃了,小小一个韩世忠尚且令孤王折辱于此,女真的威风也日趋渐下,他日秦桧再反咬一口,兀术恐怕永无出头之日了。”

李吟风感同身受,奉劝道:“父王也不必难过,云儿从秦桧那里一听到被韩世忠困于建康东北的黄天荡内,我就马不停蹄地为您分忧解难,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得到了一线生机。”

兀术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问道:“真的?那苦了云儿了。”李啸云摇首道:“父王客气,这都是我理所应当的责任,我想韩世忠此人虽建功至伟但恪检治军,为人鸷勇绝凡,乃是我大金最大的劲敌之一,在赶往救援沿途中又得知义父为了脱困之计苦于无策,忙得焦头烂额,云儿只身一人前来相助,无功无迹,怎能做到化险为夷,为父王一解疑困,考虑再三之后觉得这样空手前来有负您的大恩不计,更会增添麻烦,便耽误了多日,为父王寻求脱身良策尽心尽力。”

哈迷蚩在旁不住地赞赏李啸云的孝心,拍手叫好,表现无不溜须拍马。兀术好奇地问道:“苦了我的云儿了,那可有眉目?”

李啸云点头道:“我想父王不惜重金寻求高人,如此明目张胆,反而更激民愤,即便是有人相助,也顾虑重重,所以我便假借秦桧之名,悬以重金四处扬言说是高宗也在黄天荡内被困,有高人献计搭救,必定重谢!”

哈迷蚩赞道:“好计,小王子足智多谋,也要秦桧尝尝自作自受的后果。”兀术关心结果,追问道:“后来怎样?到底有没有脱身之计啊?”

李啸云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汉人并非个个有骨气,贪生怕死之人不再少数,见财起意者更是比比皆是,终于让我套出了一条生路,父王大可传令全军将士于老鹳河故道开导一条河渠,以一日一夜之功便可贯通秦淮,由南而退。”

兀术紧皱眉头地问道:“老鹳河?孤王自被韩泼五困于此,每日无不深研脱身良计,察看地形,怎么对此全无所闻?”

李啸云走近桌案上,从怀中拿出一张陈旧的水利沟渠地图,展开桌上,对兀术道:“这事我也觉得古怪,还是从那位河工手里得到的旧图,父王请看,新的防卫图上并无什么老鹳河,但以前的水利图册却有明确标注,它就于黄天荡南,与秦淮只相隔三十里。”

兀术、哈迷蚩等金将围将过来,凑近细看,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等蹊跷,不得不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等忧心焦虑,苦于无路,没想到云儿你立此大功,真是天助我也。”哈迷蚩道:“四太子既有小王子这样的贵人相助,不愁大事不成,小王子为我大金尽孝犬马,不愧为福将。”兀术欣慰地连连点头,不容怠慢地发号施令道:“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三军将士十万人即刻打通一条生路,不得有误。”诸位将帅闻则大喜,对李啸云的献计良策都抱必成信心,开始倾尽全力打通老鹳河。

就这样,韩世忠虽困兀术十万大军于黄天荡,但未能察觉买通汉奸,在不知情之下被兀术星夜赶工,不辞辛劳地在老鹳河故道上开凿了一条长约三十里的沟渠,狼狈逃离回建康,韩世忠追至建康,以战船封锁江面。宗_;再张榜立赏,招人献破海船渡江之策,经得收买人心献计,以火攻之。五月二十五日,丽日无风,韩世忠与完颜宗_;双方的强弱情势大逆转,宋军战舰停在江上不能动,宗_;令将士驾乘小船射火箭中其篷帆,韩世忠的水师烧死、淹死无数,落得惨败,似乎又一次上演了赤壁火攻的悲剧,最周带领少数将士在瓜步弃船,从陆路逃回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