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放弃了建康,先是遭到岳飞部下敢死之士的袭扰,责令阻拦的将士死伤无数,为了逃命,他又再城内肆虐搜刮财物,烧杀抢掠一番后由淳安镇向建康西北的宣化镇串逃,岳飞从牛头山冲下,又组织将士、城内百姓救火,免除遗毒之祸后再追击兀术,没想被此贼侥幸逃脱,但截杀未能及时过到对岸的散兵游勇,这一战岳飞率部以奇制胜,快速有效,所斩金贼“无虑两千”单擒获金人敌酋万户就达十余人,此战成为岳飞开辟新天地的首战。
在此前后,不少判敌失地的伪军争相投诚,亲眼目睹了岳飞军纪严明,训练刻苦,爱民如亲,都称其为“岳爷爷”的军队,赵构被迎回临安,对岳飞此举大肆肯定与称赞,将其正式纳入浙西制置使张俊麾下,即刻向太湖等地剿灭江南以南的贼寇乱党,岳飞占据新城,上奏朝廷,重视建康,赵构为其感动,传见岳飞到临安议政,这是岳飞生平第一次觐见面圣,从而开始了他辉煌的征程。
韩世忠、梁红玉回到临安面圣,韩世忠疑兵困敌四十八日,最后因奸细出卖,兀术方才侥幸逃脱,但梁红玉非但不居功请赏,反而因金人突破江防,上疏弹劾丈夫韩世忠,告发他“失机纵敌”请朝廷加罪治罚,这一义举使得大宋举国上下无人不感佩,传为美谈,说她是大义灭亲,为大宋江山社稷毫无徇私舞弊,实不愧为女中丈夫,就连赵构也为之感动,称其为英烈传中的杨国夫人,表彰梁红玉的功绩,从此加封“杨国夫人”。
兀术从江南惨败而归,心存饮恨,大大的不服气,回到燕京后稍作休整,又向金太宗进言向山西、山西、四川等地用兵,于富平大败张浚,攻至汉中退兵。
再说李啸云负伤与兀术会合,幸免保住了性命,也不被韩世忠、岳飞等人追击,相对安全后在兀术的军帐内养伤,一回到兀术身边,正在抱怨痛恨韩世忠、岳飞二人,称自己自跟随太祖征战多年,灭契丹大辽,侵占河北诸地,擒获徽、钦二帝,后再以“搜山检海之法”逼迫赵构小儿逃至海上,功勋卓著,立功显赫,为女真大金数帜不世之功,令天下无不惊惧动容,没想到最后骄兵必败,自负轻慢差点丧命南朝不能北归,牛头山一役大败,至此后对韩世忠、岳飞恨之切齿。
李啸云回来复命,面对这位身份显贵的父王也不敢有半丝违逆,他正在发怒,心情急躁,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告,强忍伤痛地立于帐前受训,要不是自己仗着深湛的内功护体加上黑龙潭手刃黑龙后,剥其鳞皮制成柔韧结实的护甲,这条性命早已丢在了建康城内,无颜面见兀术最后一面,任在他逞能好强,不愿当着女真族人中其他武将表现出自己的痛楚,几经强忍之后终于支撑不过伤痛的严重,昏倒在帐内,兀术忧心他的伤势,再无半丝义愤难填,暂将心思都放在挽救李啸云的性命上。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李啸云幽幽醒来,没想到第一眼看到依旧是自己最为亲切的父王——完颜宗_;(兀术),见他为了操心自己的伤势变得形如枯槁,精神萎顿,额上的皱纹又加深了几道,似乎苍老了几位,猜想他定是不分昼夜在身旁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生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他心里歉愧不安,见到他这样萧索、不凄的模样,自己很是歉疚,忍不住流出几滴热泪,轻声喊道:“父王云儿已无大碍,有劳您费心了!”
兀术日理万机,为了彻底击溃大宋,为金国建立千秋万代、难以撼动的不世基业,他贵为太祖四子,世袭王储,对待此事上万分用心,没想到日夜操劳,又为韩世忠、岳飞两位宋将大败,郁结不快,终于熬不住疲倦坐在李啸云床榻边熟睡过去,一听李啸云轻唤自己,恍然清醒过来,面露欣喜之色地问道:“云儿你醒了,这三天三夜来令为父好不担忧,大夫说你苏醒过来便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养一阵,又是以往那样生龙活虎。”
李啸云感激至切,内心一热,点头道:“父王实在太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去吧,还有很多大事等着您呢,云儿怎好拖累耽搁,实在”
兀术伸手阻断他的话音,说道:“你既是我兀术的义子,视如己出,并非亲疏之分,孤王不照顾你岂不是冷血无情的牲畜无疑,何况你为了阻挡岳飞大队追上我,免除了孤王的后顾之忧,这才身负重伤,伤在你身,就如同孤王心在滴血一般,既然你无事,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有你为我分忧解难,卷土重来,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啸云不忍再见他为了自己,为了金国如此拼命,这一次侥幸脱逃出围困,宋金已成世仇,无法化解,以自己对兀术的了解,他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誓不达到目的,他也绝不会轻言放弃再对大宋用强,这样下去难免心里担忧他的安危,以他年置不惑,长年累月在马背上征战操劳,于身心裨益大损,不由想到以和解的方式与大宋永不相犯,说道:“父王有句话不知云儿该不该讲?”
兀术目放异彩,他对李啸云的睿智聪明十分信任,点头笑道:“云儿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与为父遮遮掩掩,孤王还愁不能报一箭之仇而疑心焦虑,你既清醒过来,实在最好不过。”
李啸云惊疑地问道:“父王还有什么要云儿去做,云儿这条性命早就是你的,就是赴汤蹈火、火海刀山我完颜云也甘愿闯闯。”
兀术称意地道:“孤王被韩世忠夫妇、岳飞两个南人打得如此狼狈,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但今日的南人与当年今非昔比,且不说他们个个奸猾阴险,就连实力也比靖康年间强盛许多,想我大金几时才能一统天下啊?”
李啸云大觉这位精于谋略,英勇盖世的父王有些可怜,想他一生以征讨大宋为乐,辛苦半生,几乎都过着厉兵秣马的日子,本想劝他止战休兵,一见他心性傲慢自负,苦劝他与大宋和议之事不敢开口,换作安慰道:“父王毋需愁闷,人生在世诸多不顺,岂能因一战不利而畏惧敌人,何况父王悍勇善战,南朝皇帝必是怕您要命,韩世忠、岳飞二人未伤到大金勇士的筋骨,想要铲除心腹大患并非难事。”
兀术翘首以盼地问道:“云儿果然与为父心意相通,想到一块去了,为父已有良策,但要委屈你受苦了,一想你伤病未愈,又要置身险地,为父实在于心不忍啊?最令为父引以为抱恨难泄的就是韩泼五,他实在太可恶了,简直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威逼利诱,使尽办法都不能折杀他的锐气,差点让我十万女真将士困死于黄天荡内。”
李啸云听出兀术话中的意思,又要将自己当作他利用的工具,摆布的棋子,说得激越慷慨,其实阴险毒辣至极,以他机警聪慧怎会看不出?可是他对自己有救命大恩,待自己如同他亲生无疑,别说是叫自己为他做事,就是将这条性命还给他,李啸云也不会皱下眉头,心甘情愿地问道:“父王有何吩咐尽管差遣云儿,但能为您化解苦闷,从而开心便好,云儿绝无怨言。”
兀术闻他爽快地答应,心情大为庆喜,心里却诅骂道:“小畜生果不其然狡黠如狐,机警过人,孤王还未要他做何事,他竟然答应得干脆,毫不犹豫,看来长此以往下去,应验了哈迷蚩的话,南人不可信,万事都要防着一手才是万全之策,他既有所警觉,不妨先试探试探。”虚情假意地笑道:“云儿,为父问你,此刻若要报仇,该当如何?”
李啸云敏锐地嗅到了兀术的不怀好意,自己从不对他欺瞒撒谎,如实回答:“父王的‘搜山检海之法’成效颇著,应验神效,虽大大地令南朝皇帝心惊胆战,数次移銮逃跑,也算大大地扬我大金威风,起到了威慑震吓作用,但这样逼人绝路,肆无忌惮地用武力迫使南人的皇帝屈服,却激起了整个汉人心中的斗志,这样一来,‘搜山检海术’足以震慑赵构与南人朝廷,但孤身涉险,跋山涉水地紧跟赵构身后,如不能一举活捉目标,反会被其拖垮,难以发挥我大金勇士之长,各路勤王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势别陷入孤军深入的绝境不可。以云儿愚见若一再持行原有的强制慑服,非但适得其反,还会令天下人反对,到时候我大金就会成为众的之矢。还是采取其他方式令南人朝廷屈服为上,胜过刀戎相见,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数倍。义父可上疏皇上,采取议和来达到目的,而这个议和不是真议和,是要南宋彻底臣服于我大金,每年向我纳贡纳银,既大大储备了我大金的实力,又可以暂不用兵,而大宋是臣,大金是君,主次仍要讲明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