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正置全力以赴对付李啸云,谁会料到山口会有人前来滋事,王中原质问身边的王兴豪,“你不是说此处保证万无一失的吗?怎么有人能堂而皇之地闯入武林大会?你是怎么做事的?”
王兴豪即为金刀门的得意弟子,又是王中原的儿子,深受器重,为人做事严谨,今日黑龙潭武林聚会,王中原委以重任,将数位武林同道的安危都交给最为放心之人手里,没想变生肘腋,自然唯他是问。王兴豪也不知怎么一回事,战战兢兢地回答:“父亲莫生气,孩儿却是交代了兴中,兴邦几位身手较好的师兄弟前去把守路口,当时还有丐帮的兄弟以及少林寺的师父们,谁会想到……”后面自然是说“谁会想到还有人能躲过众位武林名家的眼线进到黑龙潭境来”以他的自负,自然想不出其中的缘由,顿然大惑不解。
王中原气怒不已,本根临危不乱,对王中原劝道:“王老先生莫对王兴豪檀越生气,并非我等部署未能周详,而是派去的弟子恐怕……”说到一半,后面的话自然不言而喻,群雄为之动容,想不到丐帮,少林加上金刀门众多高手组织的严密防线,防止大齐、金人对武林人士构成性命威胁,以及防止李啸云逃脱,为确保今日一定能为武林除害,替天行道做到万无一失,谁会想到又有变故,事出多舛。无不对来者充满好奇,不禁猜想会是谁前来捣乱,与天下正道为敌。
李啸云也原本今日在劫难逃,对来者的好奇不亚于诸位武林豪杰的心情,心下惴惴不安,也不知来人到底出于什么打算,暂时放下戒备,齐向山口与群雄一样期盼望去。就在群雄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山口时,龙九五功力在众人之中最为高深精湛,虽看不见,听声辨位已然超凡脱俗,也不禁惊起一阵错愕,急躁地斥骂道:“如是以常理而论,此人怎敢单凭一己之力前来此地与诸位较量,他早已在众人之中了。”
龙九五不愧为“剑圣”,那人在山口发出一声长啸之后,已进入一种势均力敌的压抑感,正在群雄还以为来者会从山口进来时,他早已趁乱混入人群之中。群雄一经提醒都不由惶惑惊惧,为之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叮咛哐啷地一阵杂乱响声之后,将各自拿手的兵刃紧握在手中,产生一种情不自禁的防备。还未待众人寻找出可疑之人时,吕二口所立之处已然斗将起来,随着一连串的惨呼哀叫,有人受伤倒地。
群雄齐聚目光朝丐帮所在之处而去,只见吕二口双掌呼呼拍出,每一掌都凝聚刚猛淳厚的内家劲力,正与一位蒙面黑衣男子激斗甚烈,吕二口所施展的乃是武林两大绝学之一的“降龙掌法”,由掌发出劲风罡劲遒然,足以摧心裂肺,化石成粉,身处二人身旁的丐帮弟子生怕被帮主的掌风波及,不由自主地为其让出一个空地,那蒙面人竟以单手凝抓化解,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强弱之分由此可见,一目了然了。
黑衣蒙面人愈斗愈开心,左手中提着一件物饰,他身手之快,便是在群雄围得水泄不通之下仍能来去自如,出招如风,一时也看不清他手中到底拧着何物,吕二口一招“战龙于野”拍出,也被他轻轻巧巧地躲避开了,就在他躲开刚猛遒劲之后,不少避之不及的武林人士也被“降龙掌法”伤及,人群中惨呼一片,死伤不少,陷入混乱,作为庆幸未能受伤之人都将黑衣人视为仇敌,这笔账自然算在此人头上了。
许多修为不济之人想上前助拳,苦于功力与身法悬殊在旁急燥,却帮不上半丝忙。黑衣人一面单手接招,一面伴随着笑声,声音似在嘲弄对手,身为丐帮帮主的吕二口,就连李啸云也差点在他手上吃亏,最是敬佩他的为人刚直,武功刚猛,在武林之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好手,曾还是亲传李吟风内功心法的高人,说起来算得上授业恩师,以他的修为与武功放眼整个武林也罕逢敌手了,没想与黑衣人相比,如何频发使招都沾不到衣角,加以那种鬼哭神嚎般的怪笑,无论是谁都会以为这是在嘲笑讥讽吕二口。
吕二口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不假顾虑地上前就是施展自己的绝学,“降龙掌法”讲究力沉招猛,招招威猛异常,力拔开山,每发一招之前都配合以雄浑的内力辅助,足能伤人无形,与这黑衣人相斗数十个回合,竟然连一点便宜也未能占到,真是前所未有之事,想当年李啸云只是凭借个人的机智灵活才从这位丐帮帮主手中逃脱重伤的危急,算不上真正能一较高低的劲敌,而面前这位来历不明之人,非但能应招拆解,还应暇自如,不时发出讥嘲笑声,已足以搅乱吕二口的心神激荡。愈是心急,手上的掌法就愈杂乱无章,疾如骤雨般攻去,但那人似乎对丐帮绝学烂熟于胸,早在吕二口发招之前就已然巧妙躲过。
黑衣人笑声如鬼似魅,换作漆黑寂静的夜晚,没有看见此人出现在眼前,只怕吓得心胆俱裂不可,他笑声中充满无尽的邪恶,时而癫狂,时而得意,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激荡人心,在武林群雄面前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根本不顾身遭的情势与危急,宛如一个习武成痴的疯子。“看来这里的奇人异士还真不少,屋顶上哪位,怎么称呼?还有现在丐帮的‘捕蛇掌法’真是有辱先明,练得一塌糊涂,使得不伦不类,只怕连蛇也捕捉不到了吧?”
吕二口脸色通红,自己曾是传功长老,对丐帮“降龙掌法”成熟于心,习练勤奋,帮中无人能与之相媲美,在武林中名噪一时,无人不为之赞佩其是武林绝学之一,在这个疯子口中竟然说成一塌糊涂的“捕蛇掌法”,这不但是当着天下名家高手的面被人掌掴了一记响亮、极重的耳光,更是亵渎丐帮在武林中的声誉,气怒之下,双掌并使,左以“见龙在田”封其拿捏着一物,不便应拆的左手,封其退路;右手运足八成功力,施展出“飞龙在天”,定要这个口出狂言,辱没丐帮的狂徒见识见识“降龙掌法”真正的厉害。
黑衣人嘿嘿怪笑,倒退如飞,穿插在人群之中,不以正面接招,想必动了歪心邪意,以求化解吕二口这两记精纯无比的掌法,龙在天凝聚心神,倒也将他们激斗甚烈的情形一一听得丝毫不差,暗叫不好,虽说吕二口与自己年记相若,早年自己扬名立万时,他不过是丐帮中一位七袋长老,倒也听闻过他的名号,照此下去掌法紊乱,再比下去只会祸及无辜,回了一句,“老夫不才,曾名唤龙九,不过嫌俗气,便在后面加了一个五之数。”
黑衣人心肠毒辣,不惜借助无辜武林人士充当他的盾牌,诡谲地打算令吕二口顾忌江湖义士,不敢伤及同道,趁隙笑道:“那就是龙十四了?定是认识一个自尊什么剑圣,名叫什么龙九五的人物了?看来今日老夫是打搅各位雅兴,不过诸多江湖名宿在此,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龙九五对他疯癫的话语不予置怀,反而一笑而过,回道:“正是区区在下,阁下为何光天化日之下还头罩黑面,难不成不想令天下武林英雄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吗?”
黑衣人脚下步伐怪异,在人群之中川息来去,见缝插针,吕二口心急如焚却拿他一丝办法也没有,而群雄之中不由愤激慌乱,王中原声如霹雳地质问道:“来者何人?竟敢捣乱武林大会,敢问阁下与天下英雄是有仇还是有恨,为何动不动就出手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
黑衣人飞身跃上院落外的一根断柱之上,居高临下地示意一个低声的手势,泰然应若,下首更是辱骂一片,情绪大为激动,作为武林中人,哪个不是性情暴躁、快意恩仇的纵性使然之人,何况各为其主,倒不像庙堂之上受太多拘束。黑衣人也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与屋顶上的龙九五互成对峙之势,传音入密,以他精纯妖异的声音笑道:“原来你就是龙九五,刚才丐帮的吕帮主使得可是武林绝学‘降龙掌法’,怎么都大言不惭,都想成为人中龙凤,想不通啊,不过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然后再告诉各位此番来此的用意。”说完,左手向群雄眼前一亮,李啸云也按捺不住好奇,定睛一看,这才看清他手中所拿到底是何物,原来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人头散发蓬乱,断颈处的伤口毛糙,以李啸云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是被活生生撕裂断折,这等劲力、手法、心肠在整个江湖也会引来一阵不小的骚动,那人定是在死前感到万分惊诧与痛苦,血迹斑斑,瞧样子已是死去多时,不知黑衣人为何还将他提在手里,独闯武林大会?这其中又有什么天大的隐秘?在看这人性情疯癫至狂,倒也不觉奇怪了,但这等狠辣残忍的手段令人不由毛骨悚然。
群雄一下子由慌乱暴躁变得鸦雀无声,就连有人生咽唾沫的声音都能听到,万籁俱静,紧扣心弦,双眼惶恐地凝注在黑衣人身上。从未见识过如此凄惨景象的三位少女,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手法与为人,宛如光天化日之下见到一具活生生的索命恶鬼无疑,胸中已在翻江倒海,双目诚惶诚恐,几乎忍不住掩面吓得面色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