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孩子一见伙伴倒在血泊之中,吓得目瞪口呆,更有甚至哇哇大哭,见到李啸云犹如见到了鬼一样心神俱裂,无不四散逃离。
不知李啸云此刻心生恶念,面情冷酷地将剑从孩子身体中拔出,吁了一口气,逞凶极恶地道:“今日凡见过我模样之人,统统都得偿命,谁也不值得怜悯。”体内暗运雄浑真气,意念心转,贯于左手,凝力成拳,忽地朝一哄而散的其他孩子击去……
这群无辜、纯洁、可爱的小孩,与李啸云无冤无仇,也落得这般凄婉下场,不得不说现在的李啸云已经走火入魔,嗜杀成性,山坡上散落着四名孩子的尸身,浓郁的血气依旧可闻,从他们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将草木也染红了一大片,格外妖异凄零。
仁来凤至始至终没有插手,也不知他此刻蒙着面目的神情如何,看着李啸云心情激荡,胸间起伏不定,不住地喘着粗气,久久难以平静,先是检查了死去之人身上的伤口,称心如意地鼓吹道:“不必伤心怜惜,他们无情无义在先,你更要大义灭亲,何况父母大仇不共戴天,男子汉大丈夫当机立断,行事果决,如放任仇人在世间逍遥快活,你良心无时不受到谴责。四太子知你心事未决,难以尽心尽力为他做大事,所以将老夫派到你身边,方便照应,如真遇到什么棘手的事,随时可以酌情相助。”
李啸云心下渐宽,情绪稍微有所平复,默默闭目点头,不以正眼看他。
这时,山下不由响起了焦灼不安的传唤之声,“阳儿,你在哪里?”
定是四位年幼孩童的家人,久不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在家四处找了半天不得,心情焦急起来,便出了家门,到孩子日常玩耍嬉戏的地方寻找。
对于丢了孩子的母亲心情定然焦急如焚,呼唤的声音阵阵幽怨,在这处空旷的山间回荡。
仁来凤不屑地讥笑道:“不必我们亲自上门,有的人竟自己送上头颈,任由你斫之,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他的话似在为李啸云感到庆幸,而李啸云站在他身前以背而对,无法看清此刻的面色是什么样子,缄口不语。
来人是位三十六七的妇人,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也不是小家碧玉,就像普普通通的寻常织衣耕种的农家人一样,但孩子是她心头肉,难舍难分,一时三刻见不到,谁不会担心?
当她走至山坡处,看到两个衣着与自己相似的高大身影,被眼前的景象顿然凝滞住了脸上的神情,原本焦灼担忧,这下全然变成了恍如噩梦般的惊骇,全身剧震,双眼瞪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她若疯似狂地加快步伐向着李啸云所站的地方奔去,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做梦,也不敢接受这种残酷的事实。
她是李啸云名义上的堂嫂,李慕华之妻——张瑶,十年之前,李啸云的爹娘被整个家族所排斥,为求和气,免得引发不愉快的矛盾,早早地从村子里搬到了人迹罕至、茂林与水陆交错的深处,李慕华娶妻生子,作为同为一脉相承的李氏族人,邀请前去喝杯喜酒也属人之常情,然而碍于长辈之间的仇怨愈积愈深,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视将李啸云一家四口都革除出了整个李家,从此不再往来,只知其事,见过几面,倒一点也不熟悉,加上之间的仇恨更让李啸云觉得这个堂嫂陌生,而张瑶也彻底地痛恨起了李啸云。
李啸云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冷目严峻,显得极其冷酷,前面三尺之外的草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而张瑶见到自己唯一的孩子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来不及去看眼前这两个神秘陌生之人是谁,义无反顾地冲至李啸云身前,悲痛的心情瞬间占据整个胸臆,泪水如崩堤洪水泛滥。
张瑶奋不顾身地冲向李啸云面前之时,他没有立即出手,反而平静地杵在原地,就像被钉在那里,宛如雕塑无疑。俯视着她抽搐伤心的样子,听着她肝肠寸断的号啕痛哭,任由她悲愤地痛骂:“我的阳儿啊,你死得好惨啊,是哪个杀千刀的畜生害你成这样,如今你一走,为娘也不想活了。”
李啸云僵硬的面上看不到一丝同情,冷冷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是我!”
张瑶心神一震,回过头来,悲惋凄零地怒瞪着他,虽看不清他本来的模样,但从身形外貌看出正是昨日喜宴之上不请自来的煞神,将偏落小村闹得鸡犬不宁之人,先是全身震惊,随后切齿痛恨地对峙道:“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深仇大恨尽管冲着大人来,为何要滥杀无辜,连无知孩儿也不肯放过,就不怕遭到报应么?”
李啸云冷哼一笑说道:“正因为你我势不两立,我才杀人抵命,何况昨日有言在先,要令这里片甲不留,所以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你们大人与我之间有仇不假,就算杀了你们也难消我心头之恨,难道要留下祸根向我报复不成?再说了,你们一死,这孩子又不知受多少苦,遭多少罪,我这是为他解脱,怨就怨他生错了地方,投错了胎,偏偏生在李家。还有我要将这里变成人间炼狱,以泄我这么多年来的夙愿,要让这里活着的人一生都活在恐怖之中。”
张瑶没有被李啸云的危言恫吓所震慑骇住,唯一的寄托都已惨死,对于她来说活着也不过是种煎熬而已,切齿痛恨道:“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畜生尚且念情,而你则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李啸云听得厌烦,双方既是仇敌,何必手下容情,峻色道:“难道十年之前你的公公、丈夫与整个李氏族人又何尝念过旧情?要不是我当年命大,也如这个孩子一般的年纪惨遭不幸,我不会令我们之间的恩怨延续下去,必须将此事做绝,斩草除根。”
张瑶抱着全无声息,瘫软得就像一团棉花的尸体,一面痛哭流涕,一面用脸紧贴在孩子头脸之间,体温犹在,血还没有完全凝固,听到李啸云决绝的话,不由一震,惊道:“想不到你为了报仇居然可以狼心狗肺,你还是人么?”
李啸云激动不已地道:“不错,我正是你们当年没能赶尽杀绝存活下来的恶魔,李二牛、范乙芬之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今日可是来取你们个个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我枉死的爹妈,不论当年你们是有罪还是无罪,只要曾经与我一家结怨都逃不过一死,错就错在当初你们自食恶果。”
张瑶力竭声嘶地痛哭,声音呜咽道:“当年……你爹娘之死是我们整个李家对不起你,想当初爹与其他叔叔们也是想令你一家从此在世上销声匿迹,这笔恩怨也就了结,谁想到,谁想到……你逃过一劫,就知道势别会有此下场,可是……可是……上一代的恩怨,为何要牵连懵懂无知的孩子,他们可是无辜的。”
“我呸!妇人之仁愚不可及,留着祸根将来好为你们报仇雪恨?你那可恨,杀千刀,罪不可恕的公公、丈夫当年不也是想斩尽杀绝么?哼哼……今日我卷土重来,正是要将你们全家杀得一个不留!”说着话的同时,右手已经斜削出一剑,正是向着抱着毫无声息的张瑶而去的。
张瑶眼神还在惊惶,也想不到李啸云这一剑来得如此之快,连最后的惨呼也没有叫出来,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似乎还没有看清这一剑是从何处划过,又向自己身上哪个要害攻过来,全身瞬间气血滞止,神智被夺,死亡的冰凉突袭而来。
李啸云出手之快,配合手中宝剑锋利无匹,看准要害毫不滞留地就施展出超绝的剑式,不过拿来对付毫无武功的妇孺未免残酷,也太大材小用了些,但对于李啸云来说,对手眼里不分强弱,只有仇人。
张瑶咽喉处只留下一道细长如线的伤口,就已气绝,她双眼惶惑,充满难以置信与惊恐,眼珠都凸露出来,显得格外惊悚,更有难以置信。
李啸云狠了狠牙,依旧冷峻不已,肃杀、寒冷的杀气直罩面堂,模样狰狞骇人,或许在这一刻他也别无选择,唯有心意一决,快得令自己也停不下手。
仁来凤奉承道:“大丈夫做事就该不择手段,这些人既然不顾亲情,如今你已是武艺超群,可要将昔日之仇加倍奉还给他们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百个也杀,事已至此可千万不要同情仇人,否则前功尽弃。”他这话根本就是再助长李啸云的复仇欲望,将他逐渐引入狠恶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