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云在外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一听到这一家人在背后如此辱骂自己,原本他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积压于心中多年的仇恨与****使他性情大变,乖张暴戾,谁要是一言不中听都会激起他的报复,心胸越来越变得狭隘,真想即刻冲进去,将李长平一家杀得干净才能平复今晚的心情。然而在听他们恶语中伤的同时又不慎听闻到一些陈年往事,皆与自己惨死于他们之手的父母有关,暂忍一时之气,洗耳倾听着他们还说些什么。
只听到李慕华不住地为父亲开解,似在维护一家人的关系,劝道:“爹爹也是恨铁不成钢,妈也不必心疼华儿,这是应该受到的惩罚。”
李慕华百般好言相劝,就算受了他爹脾气火爆的动辄教训,也是逆来顺受,令李啸云心里不住暗道:“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这个怯懦的废物倒是十足的脓包货色,跟你那心冷似铁的爹大相径庭。”
也不知道李长平受到儿子的维护面色如何得意,不过又听到他护犊的妈又气又失望地骂道:“华儿你真要气死为娘啊,是不是被你爹打坏了脑袋,从今以后可不许说傻话了。”
李长平又转开话题,毕竟此刻不是争嘴吵架的时候,一切心思都放在提防李啸云这个仇家,生怕他随时寻上门来,这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会被夺去,到时候可不会容一家三口有此等闲情逸致。“夫人还是莫动气了,是该想想如何度过眼下难关才为重要。”
杨淑芬讥诮道:“你不是自负足智多谋吗?而且整个李家之中无不仰仗你,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不敢妄自尊大,接受你这位大人物的请教。”
李啸云听得不禁好笑,这一家子怪诞奇闻百出,要是换在以前都会当作笑话来看,把持不住笑出声来,经历了一场心智磨砺之后,整个人变得冷淡默然,世间的名利、权力、财富、地位都在他眼中不值一屑,惊不起任何波澜,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死神,唯一令他付出全力的一事就是报仇。
李慕华不想一家人因小事闹起口角,不住地在中间好言相劝:“爹妈你们两位都少说两句吧,仇人未来,我们一家人反倒是自乱阵脚,成何体统?”
杨淑芬冷哼道:“都是你不争气,要是为娘能少为你操点心,也不会弄得人心惶惶,现在可好了,连自己的家门都出不去半步,这跟坐牢有何分别?你先别关心我们,到这般年纪,还能有几天的好日子过,倒是你,前面的路还长着呢,没了爹娘在人世为你分忧解难,真担心你能不能担起整个家来?”
李慕华惭愧地不敢作声,李长平在屋内不住地扼腕叹息,他虽机巧奸诈,然而膝下唯一的儿子却是如此不济,倒不得不让他引为抱憾,似乎想起什么事来,惶然惊奇地问道:“对了,怎么不见儿媳妇与阳儿?他们母子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李慕华自以为是地道:“爹爹定是被小孽畜弄得心绪不宁,此刻杞人忧天了,这个屋子乃是二叔与我们一家人精心设计,布满机关,别说对头本领如何了得高强,就算他是天人降世,定要他竖着进来,躺着出去。”
李啸云不由惊起好奇心甚,诧异地疑惑道:“这些小人恶贼于昨日亲眼目睹过我报仇的手段,想不到这一家人居然没有被我吓破胆,反而有恃无恐,像李长平这样心思缜密,老奸巨猾之徒,绝不自负甚高,幸在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早有防备。”
李长平沉疑片刻,一口否决道:“此话言之过早,这屋子外面看似与寻常人家别无两样,里面却是以精钢铸造,一旦开启,密不透风,如不知其中各处机关与出口,任何人进来都休想出去,宛如铜墙铁壁。可要是自己人得知其中构造与机关,出到外面,可就麻烦了。”
杨淑芬也是说道:“你爹绝不是在耸人听闻,此话一点不假,机关开启,外面的人就算千军万马也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休想出去,只需储备足够的粮食便能耗上个三五月不是难事。然而,其中机密就连至亲之人也不能轻易泄露出去,就是怕有朝一日事发突变,以防不测。”
李慕华恍然大悟地应道:“这事我对张瑶只字未提,爹娘可别责怪孩儿。说不定她们母子正在房中休息,眼下非常时刻,我们忙得焦头烂额,他们却漫不经心,我这就回房将他们叫来向爹妈请罪。”
李啸云冷峻不屑,这一家人心机城府极深,老的精打细算,而小的真是差强人意,在处置之后还担忧李长平父子会想方设法地对付自己,以报生死大仇,万万没想到的是,张瑶与李慕华唯一的儿子罪有应得被自己杀死,这一家竟然毫不知情,作为人夫人父的李慕华还自信满满,形成了天地之间的反差。
“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从天黑之后就没有见过儿媳与我们心爱的孙子,若是真如你所言,此刻也决计不会有恃无恐地安心呆在房中休息,是不是……”说到这里,李长平夫妇也不堪想象,似乎最为担忧的事终于发生了。
或许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防李啸云却弄巧成拙,自负机智聪明,仗着铜墙铁壁般的屋宇据敌于门外,谁也靠近不了半步,终究百密一疏,白费心机。这世间的事真不可以预测,李慕华也惊慌失措地回过神来:“难不成他们母子……”
“不错,你心爱之人与可爱儿子已然就地正法了,现在就是前来要你们索命的时候,死后到了地下,一家团聚,何其幸福。”李啸云在屋外大声喊道。
屋内三人无不惊骇异常,听到外面既熟悉又胆战心寒之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地骇道:“是你。”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就已然令他们三人心神震荡了,要是再见到李啸云那张阴狠冷酷的颜面还不得立即吓得魂飞魄散不可?
李啸云冷笑道:“当年作恶多端,加害我爹妈之时你们可是志得意满,怎么?有胆做下丧尽天良的丑事却不敢挺身承认?像你们这种人留在世间也是多遭罪衍。”
李长平惊惧变色,同在屋内的其他二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感心跳急剧,呼吸急促,虽相隔一堵厚及一尺的精钢之墙,但还是被李啸云的气势所慑服震骇。
李啸云的声音就像地狱响起的锁魂曲,给三个结有宿怨的仇家发出最后的警告,“以为靠这座牢不可破的屋宇就能逍遥法外,未免也小看我李啸云了,你们既然不敢出来受死,那我绝不客气,纳命来吧!”气盛之下一剑斜削过去,“咔嚓!”声响起,在黑暗的夜幕里迸溅出耀眼的火星,这一剑竟然单削去了罩在精钢墙体外面的木材,令李啸云恨得咬牙切齿。
正置气怒之下的李啸云没有尽然全信对方的话,自恃手中宝剑无坚不摧,未想三人的话一丝没错,这个屋子果然早已内罩精钢,围得像铁桶一样,恁地自己内力精纯深厚,所施招式力道近乎无懈可击,也伤不到被关在里面之人分毫,心负不忿,左手握成拳,指节发出格格声响。
李长平心有余悸,没想自己精心铸造的房屋果然不吝自己失望,关键时刻派上了大用场,又气恨又得意地在屋中笑道:“小畜生,竟然连我心爱的孙儿也不放过,你不是自负身怀绝技么?有本事就冲进来报仇啊,你跟你无能的爹一样,任气率性,自恃清高,看你能耐我何?”
李啸云上下望着这屋子的构造,就算自身本事再强,也决计不能破墙而入,将心底最痛恨之人杀之后快,沉着思索片刻,也不被李长平所激怒。
“好,有本事你们就苟且忍辱偷生一辈子,千万不要出来,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一面放出狠话,一面假装败兴离去,企图引蛇出洞。
李长平何等精明,绝不会上当,“你以为老子白活了几十年,你想动用心机引老子出来,简直休想。”这下争锋相对,居然以“老子”自称。
李啸云冷削唾了一口,紧咬银牙,怏怏而去,正欲离开之时,看到两边墙角居然堆积着柴火,计上心来,心里暗忖道:“老匹夫与贼贱人还有白痴混蛋躲在里面不出来,那我就学陆逊火烧连营,将你们一个个地烧成灰烬。”想毕之后,将李长平囤积、以备日后洗衣做饭之用的柴火、草料、油渍等易燃之物铺满墙下,而且整个屋子虽说内罩精钢,但外面依旧与寻常人家的红瓦绿墙一样,讥笑道:“不知你们未雨绸缪,做好一切准备,事先有没有挖好逃生龟缩的地道?”也不待李长平三人回话,又在墙上狠狠地劈了一剑,这一下力道更比刚才重上好几分,迸溅的火星落在下面的干草堆里,还有一些油渍的缘故,立即着起了火,不出俄尔功夫,火势迅速蔓延,燃起来熊熊烈火,将整个黑夜都照得通红一片,火光冲天,就像李啸云此刻的怒火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