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林踢出的那只蛤蟆奇毒无比,而是肖亭趁秦林不备,暗施杀手的奇形兵器上淬有剧毒,两股精纯的力道击在一起,蛤蟆怎是铁石所铸的对手,直与鸡蛋碰石头无疑,不过秦林情急之下心念电转才想出这么一个缓兵之计,全然没有想到对手手段卑劣到了欲取自己性命的地步,不惜当着其他兄弟的面祸及旁人性命,就在打偏了奇形兵刃那一刻,秦林看清那件兵器的样貌,果然是一件连带锁链,末端有一只骨爪模样的怪兵器,上面碧蓝幽幽,映照在火光下光彩绚丽,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惊骇之色。
秦林大怒,一看准飞爪被打偏的方向,狠狠地用一招“奋首疾书”将它击在一起,死死地用判官笔的笔头连同飞爪钉在放鹤亭的一根木柱上,任由肖亭欲将它掩饰不露,恐怕也由不得他了。
彭端泽气怒地骂道:“畜生!为师教你武功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锄强扶弱,没想你真是老夫一时心慈,孽缘!”
白獒与宋三千二人面面相觑,既然秦林将其恶行揭发,逼得肖亭无路可走,也不必两位长老出手,只消注意力不离此人身上,谅他怎么也逃不过两大高手极其百余位丐帮弟子之手。肖亭终于面露久违的笑意,气定神闲地道:“秦林果然是个劲敌,难怪上官玉琢此人也不敢轻易与你比试。”
秦林双目如电,伸出左手向他逼问道:“解药呢?伤到肌肤的兄弟没有解药,随时有生命危险。”
彭端泽更是气急大骂道:“亭儿,秦林没有冤枉你吧?畜生,你还不俯首认错,还要为所欲为到什么时候?是为师错了,竟然一手教出你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肖亭右手仗持着唯一可以与秦林比试的令剑在手,左手欲逼发内力将飞鬼夺魂爪收回来,只因秦林的判官笔钉在一起,陷入木柱之内寸许之深,自己的计划全盘落空,收回***已然为时晚矣。但他却没有丝毫懊悔与愧疚,嘿嘿冷笑道:“不错,就是你这个老不死的错,我哪里不及上官玉琢与你那个笨蛋徒弟,处处看不起我,即便我半路出家,纳入丐帮门下,你却偏心亲手传他们两个武艺,而我呢?潜心修炼家传武学,数十年不敢轻易示人,帮中谁也没有见识过我施展过,因为我怕,怕被人说这是邪门歪道武功,与丐帮行事作为大大的不合,看着一个个地荣升递增地位,而我呢?却要看你脸色做人,我不甘心。”
宋三千唉声叹气地念道:“这样你就心存怨恨,不惜残害姚连峰的性命,他与你无怨无悔,你为何要加害于他?”此言一出,彭端泽为之震慑惊骇,就连在场所有的丐帮江南分舵的弟子无不瞠目咋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三千右手一扬,众人一看,赫然之下才知道怎么一回事,李吟风也是望去,原来宋三千手里已经打开了那封转交给秦林的那封信函,至于上面说的什么,密密麻麻的字迹在夜色视线不好的情况自然看不清楚。
白獒接过信函,也不便细看,踱步上前对着在场所有的弟子扬声道:“肖亭枉你还是六袋弟子,竟然做出这般违背道义的事,你对得起丐帮对你的养育之恩么?当时秦林将这封信交到宋长老手中之后,我与他借助你与秦林比试之时参详其中内容,本想这场比试结束之后,自行承认错误,公诸于世,再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你至始至终全无悔改之意,行事阴险歹毒无比,几乎处处取人性命,完全没有半丝武林正义可言,你到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秦林咬牙切齿地轻喝道:“想不到真是你所为,姚大哥待你我亲同兄弟,你却如此狠心将他迫害,当时我前去查看他的死因,乃是被一种剧毒毒发致死,起初想到是你,后来你一直掩饰恶行,我也看不出丝毫破绽,便只是怀疑,却没有十足的证据,还以为自己是猜测,没想到”
“哼!都说你心细如发,待人厚待,我也不想为难你的,最后还是要被逼得这般地步,既然情势所迫,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错,姚连峰是我杀的,但是他该死。”
秦林怒不可遏地气道:“你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么?要不是吕长老差来一位小兄弟前来送信,要不是刚才与你斗得旗鼓相当,到了最紧要关头,你求胜心切,欲置我于死地不可,这件事你是不是准备一直隐瞒下去?”
肖亭仍旧不知悔改,桀骜地望着众人,讥讽嘲笑道:“你既怀疑到我,岂容你多活,我早就想取代姚连峰,执掌江南分舵,他几次当着我与你面前说退位让贤,数次都是存心拖延,安稳我的心,我肖亭在师门之中受到排挤,在田庆那里又遭人轻视,就连到了丐帮,依靠自身辛苦博得今日的成就也被你们一言带过,我怎肯安心,所以他不主动退位,那么我便助他一臂之力。”
宋三千骂道:“还是前任帮主吕兄弟为人精细,早看出帮中近来不对,经过一番明察暗访,终于水落石出,为江南分舵洗冤昭雪,肖亭,你还有什么话说,我谅你是彭长老的高足,给你一个自行了断的机会,否则擢发难数,休怪老夫不客气。”
白獒与彭端泽素来关系慎密,倒也不便在旁为难他,心知此刻这个老人心念俱灰,发生同门残害帮中兄弟一事,实为人神共愤,大逆不道,而江南分舵数百名弟子却不肯轻饶凶手,就连一脉相承的孙尉、上官玉琢这两位师兄弟也不能容忍他所做的恶行。
李吟风干巴巴地看着亭内风诡云谲的变故,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面临一场江湖纷争之中,吕二口要自己前来送信,原来是揭露肖亭的恶行,向众位弟子举荐这大义分舵之位非秦林莫属,本不需要通过什么比武较量,便可一帆风顺地解决,只因自己愚钝,未能及时将信交到丐帮中位高权重之人手里,心里惭愧极了,幸好秦林不负重望,技高一筹,还是有惊无险地将肖亭制服住了,否则在比武之时肖亭施以毒手害了秦林性命,真是愧仄不已。
在众多丐帮弟子的同仇敌忾之下,肖亭已经无路可走,眼前的秦林尚且不是对手,还有三位长老执意要为死去的姚连峰讨还公道,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容忍他残害手足,其心险恶,唯有当即处决方能免绝后患,想不到困惑丐帮江南大义分舵多日的谜团迎刃而解,真相大白,一切都是阴沉孤翳的肖亭所为,不少人唏嘘叹惋,更为姚连峰之死深表惋惜。
肖亭死到临头仍不露一丝悔改,桀然大笑道:“你们想亲手致我于死地,好来彰显你们的大义凛然,英雄气概,我肖亭岂是贪生怕死之徒,早在杀死姚连峰之时就已经想好了最坏的出路,现在众叛亲离,即便是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只怕传至江湖,我肖亭也活不过一日,与其成全你们声名远播,我也绝不认罪伏诛,好让你们这群心胸狭窄之辈一生抱憾,哈哈哈”
秦林念惜以往的同生共死情谊,不厌其烦地劝慰道:“肖大哥,我秦林念你一生凄苦,要是想当这个舵主之位,我也想让便是,何必要做得如此决绝?将自己置入不仁不义之境?你还是回头吧,免得积重难返,被利欲声名所累,要是帮中有谁还提旧事,不服你的管束,我秦林必当竭尽心力顺从,鼎力相助你渡过难关,难道你想成为江湖十恶不赦之人吗?”
彭端泽唯有不凄地感到懊悔,除了对帮中的亏欠,便是独自一人怨叹苦楚,孙尉、上官玉琢心里也不好受,要是自己没有与肖亭结识,同处共事,似乎也不会导致今日的悲剧发生,他们二人也深感自责,李吟风不过一个过路人,既然一切都水落石出,自己也该尽早离开,免得牵连进去,到时候在秦林的挽留下,恐怕难以脱身离开了,自己欠丐帮太多深情厚意,既然事态越见明朗,秦林也是位宽厚待人、敢当大任的英雄,他重情重义,义薄云天,将此时的事务处理完后,恐怕就会盛情相邀致谢,自己离家出走为了一个目的就是要前去北地寻找韩世忠,在他麾下任命一员小卒也就心满意足了。在众人的喧嚣争议之下,李吟风悄然离开了孤山。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如今真凶供认不讳,丐帮蒙受多日的冤屈与纷扰终于尘埃落定,肖亭为人倒不是那种卑劣胆怯的宵小之辈,他整日沉默寡言,却心性高傲,最后以手中的镔铁令剑施以重力击碎了自己的头颅,当场毙命,这场风波也就不了了之,秦林也在众人的推崇下接任大义分舵舵主一职,也算是众望所归。
待秦林在群雄的欢悦追捧之下想起在来此路上相遇的少年人,今日要不是他冒死涉险,恐怕整件事也不会如此顺利,现在一切明朗,本想好好感激此人的刚正义烈,却左顾右盼,始终没见他半丝人影,心下不禁有些黯然。
李吟风回望着孤山上火光通天,在西湖水面的映照下更显得热闹非常,自己初涉江湖便遇到了两位身负侠义的好汉,在心底牢牢记住他们的名字与对自己的恩情,似乎潜移默化着影响着自己后面的路。自己前途漫漫,已作出决定,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李吟风倍感激励,趁着月色继续朝北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