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坐如针毡
“这么说，我醒来的时候，坐在我床边儿的人就是十三阿哥？”她小脸儿突地一红，眼中也显出了神采。
“是，就是胤祥！为了你能安静地修养，我给你安排了个身份，就是胤祥的侧福晋！要是你觉得不妥，咱们就给你换个身份，以后也好找门好亲事给你！”
“格格，不！福晋，映红愿意当这个侧福晋，随时能伺候在福晋身边！”她又对我拜了起来。
联系起刚才她脸颊上的红晕，我竟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莫非映红对胤祥。
我的担心在晚膳的时候成了现实。第一次，映红以侧福晋的身份坐在了胤祥的左边儿，我则是坐在了右边儿。
映红依旧是瘦弱的，可相较于以前的苍白无力，她的脸上已浮上些许的红润。今天，她换上了我特意给她挑选的旗装，脸上略施了些薄粉，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却也真的成了个小家碧玉。
“映红，以后这府邸就是你的家了，别把你当外人。有什么需要就跟宁儿讲。”胤祥一边儿柔声细语地对映红说着，一边儿给她布菜。
胤祥今天的心情很好从早上一直笑到了现在，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终于解开了横在我们之间的那个结儿，那个要是映红醒不过来就永远也擦不掉的心结儿。
“多谢十三爷！”映红红着这张脸，硬是没敢瞧胤祥一眼。
只要是明眼的人都能瞧得出，映红摆明了就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而对象就是十三阿哥，那个正对着她嘘寒问暖的男人。
我的心里不是滋味了起来。她是我硬塞给胤祥的侧福晋。照着常理讲也是他的妻子。一个妻子爱慕自己的丈夫，根本就无可厚非。何况我们亏欠映红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只是在我的心中从来就没曾想过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是习惯了他的独宠还是不愿分享他的怀抱。我只知道，只要一想着他对除了我以外的女人笑，我的心就隐隐地抽痛着就像现在，看着他如此温柔的笑脸看着别人，我的心开始抽痛了起来。
“宁儿，你怎么光看不吃呢？”胤祥担心地抚了抚我的背。“是不是没有了胃口？要是菜色都不合你的胃口，想吃什么就交代下去，等会儿回房我喂你。”
“你当我是3岁小儿吗？用个膳还要人喂？”我强颜欢笑压住了心中翻腾的悲凉。“妹妹的病刚好，身子还弱着呢，你别光顾着我，也体贴一下她！”
正往我碗里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胤祥的愣了一下，似乎在琢磨着我话中的意思。最后他还是把肉丸子放到了我的碗里。别有深意的看着我。
我则是别过了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胤祥我好怕，真的好怕！要是映红喜欢上你，我该怎么办？能把你当成我们对她的补偿送给她吗？
这一餐下来，我几乎是没有言语，只听着映红和胤祥在旁边漫无边际的聊着终于胤祥随着四阿哥出了京城办事儿，三天才得返。
十四阿哥的帖子出现在我的桌子上，我一点儿也惊讶，该来的还是来了。
天下着迷蒙的小雨，我坐在轿子里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先前十四阿哥说过的那些话。
晃悠了一会儿，轿子停了下来。下了轿，抬头一看，所到之地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听雨阁。
雨天到听雨阁听雨胤祯还是风雅不减。
拉下了斗笠上的面纱，盖住我的脸庞，屏退了下人，随着店小二上了三楼雅间儿。一推门儿，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让人更感心旷神怡。
胤祯背对着我，双手正在桌上比划着，他的背影挡住了我的视线，使得我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心中的防备不免又多了几分“胤祯。”我先开了口。
“十三嫂可是到了！”他听到了我的声音站了起来，一侧身桌上的秘密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心底建筑的那层高墙在这一刻全部瓦解，想要质问他的那些话也被抛在了脑后。
快步上前，我一把就捧起了桌上的那个毛团儿，放在唇边儿亲了又亲，吻了又吻。
这是当年在猎场，十四阿哥送给我的小兔儿，只不过现在是吃的又肥又胖，整个儿变成了一只肥兔儿。
那家伙像是有了灵性，鼻尖儿动了又动，在我的脸上嗅来嗅去。像是对了味儿，它伸出了小舌突地舔了我一下儿，像是想要染指好吃的萝卜。
我不觉莞尔一笑，不停抚摸着它身上光洁发亮的皮毛。
“这小兔儿还是颇具灵性，想不到这么久了还认识谁是它的主子。”胤祯走到我跟前，也伸出了手拨弄了一下儿它的耳朵。
他的手有意又或者无意地碰触到我的手指，霎时间我敏感地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地低下了头。
一想到他是曾经吻过我的人，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把它养的很好！”为了掩饰我的失态，我愣是挤出了这句僵硬的话。
“的确，本来把它带去边关是为了以解对你的相思之苦，爱屋及屋之下，它可是越来越肥了。”
他的话字里行间无一刻不拨拉着我对他的愧疚，我知道他是有意的，他心里定是埋怨着我。
“胤祯，以前的事儿是我对不起你，咱们就忘了吧！我是你十三嫂，从现在开始也会用一个嫂子应尽的关怀来弥补你的！”
我说的字字中肯，句句动情。
他看了我一会儿，竟然仰天大笑，直笑的眼角蹦出了眼泪。
我听的出那笑声中有着深深的讽刺和无尽的悲哀与愤怒“好个嫂子，好个关怀！说了这些，我四哥就能活过来了？说了这些，就能掩饰你对我的利用了？宁儿，皇额娘已经全跟我说了。胤禛、胤祥、还有你的秘密！”
德妃说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到底德妃还是说出了那个惊天的秘密？
小兔儿一下子蹦出了我的双手，又跳回了桌子上继续啃它的萝卜。
可我的心却像是一下子被冰给冻住了，没了跳动。
“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我强装着镇定，可声音中的颤抖连7岁小儿都能听得出惊慌，更何况是胤祯？
他突然像是着了魔一般地目露凶光，步步向我逼近。我则是步步后退。直到后背贴在了墙壁之上，我不得已停了下来。
退已无可退之处我不得不对上他的眼。
他恨着我，恨的深沉。
“皇额娘告诉我，在二十九年前的暴雨之夜，她诞下皇室禁忌的双生之子。本应该杀其一而遮掩此事。她却下不了手，把其中之一偷养在禁宫偏殿之中。谁知道这一时的仁慈却是养虎为患。不但处心积虑地鹊巢鸠占，更对同胞兄弟狠下杀手。四阿哥早已被他们给害死了，我说的对不对？”
“别说了，别说了”我捂住了耳朵，不断地摇着头。他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那个我极力不去想，却始终在午夜梦回缠绕着我的噩梦也似乎跟着他的话一起回来了。
我胸口一紧，全身也跟着抖了起来。
“那个逆子、十三阿哥都肯定是参与了其中那么，你呢？宁儿一定也对这件事儿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吧！”他的手挑起了我的下巴，眼中的暴虐是我从来没看过，更从来也不敢去想的。
他是想把我彻底撕成碎片吧！
“你又参与了多少？”他厉声斥责着。
“我我”面对着这样的胤祯，我真是无话可说。虽然真的四阿哥之死我并无心加害，可说到底，那一张假圣旨确实出自我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而真正杀人的胤祥和胤禛我更无法解释。一个是我深爱之人，一个又是我心底最不愿为难之人。到头来，只有难两全。
嘴张了半天，最后还是闭上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定下了心神，我反而没有刚才的那份惊慌了。推开了掐在我下巴上的手，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看了我半响，眼中的凶狠眼神一点儿一点儿的消退了。转过了身，他又坐了下来，把茶杯中早已凉了的茶水倒在地上，又重新斟了一杯。
“要是我把这件事儿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禀告给皇阿玛，那现在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该会被凌迟处死吧！”
听到了他的话，我双腿儿一软，终于是坐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是了，听十三阿哥说，你有喜了。当然身子容易疲劳”他突然走了过来，邪笑着一躬身将我给抱了起来。“让小叔我来帮帮嫂子你吧！”
“你要干什么？”我有些惊恐的问道。
双脚腾空，为了稳定自己的身子，我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干什么？你说我能干什么？胤祯我至今为止还能记住嫂子你的唇是如何的甜美芬芳呢！”
身子一沉，我被他放在了靠在墙边的躺椅之上。
我大惊，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莫非他想下一刻，他的身子压了上来。一股子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气息是一样的气息，可人已非故。
“胤祯，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儿。”我赶紧用双手护住了肚子。“就算胤禛是假的，可他还是你同一个额娘同一个阿玛生出来的至亲。就算他做了再多错事，身子里始终留着跟你相同的血。血浓于水，这些是骗不了人的！”
“他要是还有一点儿把我当兄弟，也就不会一声不吭地抢走我心爱的女人！亏了我还为了保全兄弟之情远走塞外。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要苦苦压抑呢？”
他俯身压在我身上，一手支撑着身躯，一手来回抚着我的双唇。
“宁儿呀！宁儿，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我在先，又抛弃我在后。”说完，他不顾我的挣扎，禁锢住我的下巴，硬是印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那样的冰冷，没有一点儿的温度。早就没了先前的柔情和珍惜。
我紧闭着双唇，不断扭动着，想要摆脱他的折磨。
看着我的倔强，他却笑了“哈哈有趣，非常有趣”话音未落，他直起了身子，伸手向我的衣领探去我的泪一下子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地落了下来。委屈、惊恐、绝望、无助、悲哀，无数无数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全部借由泪水流了出来。
“胤祯胤祯胤祯！”我一声紧过一声的呼唤着，始终不敢相信。那样善良那样纯真的十四阿哥会对我做出这种事儿来。
人是会变的，我早就知道。只是一下变的如此彻底，让人情何以堪？
他终是收回了手，脸上的邪笑也统统不见，只是痛苦的神情紧皱的眉头又浮了上来，我心却是一宽。
压在身上的重量一轻，胤祯放开了我，肚子一人踱步到了窗口，推开了窗子望着窗外的细雨绵绵“宁儿呀宁儿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
我赶快爬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然后防备地退到一边儿，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生怕他又突然发难。
雨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屋子里没有半点的声响，他还是凝视着窗外，我却是眼都不眨地看着他。
空气就凝结在这一刻，让人连呼吸都不能畅快。那越来越强烈的尴尬，让我如坐针毡，动弹不得。
“我我先走了！”趁着他背对着我，我慌张地想要快步离去。哪知才走了两步，手还没碰到门，就又被他挡在了前面。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你到底想要如何？”我被他逼的发了疯，失控地吼了过去，刚收回的泪水又脆弱的流下。
胤祯不怒反笑，他伸出了手指扫过我的脸庞，把挂着一滴泪珠的手指含入了嘴中我诧异地望着他的举动，猜不出他的想法。
“一滴泪是咸中有涩，涩中带着苦。你的眼泪和别的女人并没有不同。却不知为何能让世上这么多的男子牵肠挂肚，魂牵梦萦。连午夜梦回都不能忘记。”
“这亦非我所愿！”
“哎”胤祯悠悠的叹声。“即便你成了十三福晋，四阿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现在因为你知道他的秘密，他不敢动你和十三阿哥。如果有一天，他成了皇帝。你想想，他会放任你和十三哥在他的眼前亲亲我我？别吃人说梦了！”
我的胸口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他所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只是我根本就不想去面对。
“我和四阿哥之间的事儿不用你管！”我逞强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