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逐冥冽从下官手中拿过高香,郑重地拜了三拜,然后跪了下去。
在跪拜之后,三人继续往前。
最后达到的地方是永和宫,太子逐尧皇在那里等着为绮罗郡主洗礼,洗礼完毕之后,大典便高一个段落了。
沿着高高的台阶三人一步一步往前,台阶两侧,站满了侍卫,和手执如意盆的宫女。
每一步都走得很郑重,当走到最高点的时候,已经能看到逐尧皇了——逐尧皇立于高高的永和宫门前,一袭白衣,飘逸洒脱。身后站着文武百官,大内侍卫,大风兮起,旗帜飘扬,冲天气势,彰显日曜王朝威望。
他犀利的眸子看着逐冥冽和流苏绮罗在蓝天白云、红砖琉璃瓦的映衬之下之下慢慢朝他走来。
一个是他弟弟,一个是他弟弟的女人,一个是他弟弟的女儿。
脸上依旧威严,似乎没有任何波动。
今日,他仅以皇太子身份在主持绮罗郡主祭神洗礼。
终于,逐冥冽领着流苏和绮罗走到了他的面前。
“老四叩见太子殿下!”逐冥冽袍服往后一甩,在逐尧皇面前,单膝跪地,俯首撑地。
“绮罗叩见太子殿下。”
“流苏叩见太子殿下。”
三人并排跪在逐尧皇脚边——等候逐尧皇发话。
逐尧皇扫视了三个人一眼——片刻之后,他用沉稳威严的声音铿锵有力向天下人铿锵有力昭示道——“绮罗郡主遗落民间多年,今终得寻回,即日起,封郡主名号,赐予逐姓,谨以此昭告天下。”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所有人等纷纷跪下,高呼千岁。
逐尧皇上前一步,躬身将绮罗头上的羽毛翎帽摘去,接过身后太监双手呈上的红顶镶金帽,轻轻戴在她的头上——这顶帽子象征着皇家尊贵的身份。
“君绮罗,从现在起,你的名字正式改为逐绮罗,你是真正的郡主了。”说话间,逐尧皇疼爱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谢太子殿下。”绮罗抬起头来,露着一张笑脸说道。
逐尧皇后退一步,站在原处,说道“都起来吧,大典结束,现在沿路返回正北门,入宫接受父皇召见,而后宫宴。”
“是。”三人站了起来,面对逐尧皇。
两兄弟的眼神在半空中对视,或犀利,或冰冷——逐尧皇伸手拍了拍逐冥冽的肩——“老四,如今正式成家立业了,要为朝廷做出更大的贡献,为父皇分忧解难。”
“是,弟弟谨记太子训导。”逐冥冽躬身应道。
“嗯。”收回手,逐尧皇的眼神不由自主看向流苏那道清丽的面孔,那澄澈的眸子和那生动的神情他依旧记得在佛法寺的惊鸿一瞥时的悸动,依旧记得在围场两人谈论爱情时那心灵契合的美妙,依然记得在那段短短的路上听她娓娓诉说过去岁月时心中对她的怜惜——而如今,大典结束,天下人都切切实实知道她是老四女人的事实了,兄弟妻,不可欺,作为太子,皇位大统的继承人,他自当要谨守这一点,牢记这一点——“秦流苏,你”
他刚开口,预备说一番礼教仁义的话,但是,突然,他的头一阵莫名地绞痛,脚步顿时踉跄,后退了一步,一手抚在脑袋上,一道身影倏地一声从他的脑海中掠过——那是什么?
他还为来得及抓住,那隐隐约约的影子又马上不见了。
太子这是怎么了?流苏见他突然出现不适的状况,不禁疑惑,她从未见过逐尧皇在任何场面有过这样不适的表现。
而她疑惑之时,立即感觉到逐冥冽的方向一道冰冷的视线射了过来,她顿了一下,眼神慢慢收了了回来。
“殿下!”冷眉上前,关切问道。
“无碍。”逐尧皇自然也感觉到了逐冥冽的目光,他抬了抬手,站定了,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神态怡然,威严不减。
“太子请为朝廷,为百姓保重身体。”逐冥冽跪在地上,道。
“四弟挂心了,本太子无碍,你们回吧。”
“是!弟弟遵命!”
“礼毕——回宫——”
一声斗破苍穹的声音响起,逐冥冽和流苏牵着小绮罗的手沿着台阶往回走去。
那道清丽的背影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突然,那头昏目眩的感觉再一次冲击着他的脑海,绞痛不已,他身子往后大大地退了一步。
“殿下!”冷眉上前,担忧地扶住了他,“怎么了,卑职立刻传唤太医。”
“不,不用了。”逐尧皇看着她的视线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说道,“冷眉,我原本要爱她的,但是,时间不对,相遇晚了。走吧,回宫。”逐尧皇将至始至终留在胸口间的樱花钗放在手心,细细的凝视,“既然,将来的天下无人与本太子分享,那本太子就做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罢。”
“殿下,世间女子千千万万,您何必执念于一个秦流苏呢?”冷眉不解爱情,忍不住问道。
“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可惜,流苏却只有一个。”逐冥冽说着,手一握紧,那樱花钗生生嵌入了他的手心里,再摊开手,他的血和钗融为一体,阳光下,散发着一股绝美的颜色。
“殿下”冷眉守候逐尧皇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太子对一个女人有了爱意。
当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孑然一身,无数女子飞蛾扑火,可无论如何近不了他的身。
那些女人,在逐尧皇的心目之中,连过客都不是。
他有时会说,我在等一个人,等着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等着和她一起坐拥天下。如果等不到,就孤独终老。
“本太子此生注定一人。”
回程的路上,百姓们依旧欢欣鼓舞,比来时更加热闹更加沸腾了。
流苏轻吐了一口气,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逐冥冽的脸色却比去时的路程难看,那眉心隐隐纠结起一团寒意,忘不了方才太子看流苏的眼神!
他太明白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逐尧皇!
你究竟还想抢走我多少东西!
他握住流苏的手越握越紧,越握越紧,仿佛要将她的手捏碎了才罢休——小绮罗同大街上膜拜的百姓挥手致意,并未察觉到身边两个人心中暗涌的潮。
“嘶四爷,痛痛啊”流苏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用力要甩开逐冥冽的手。然而无论她怎么抽,他都不松手,而且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她的手骨都快要被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