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剑御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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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远洋扶桑

所以,李一通还是拿起了自己的剑,穿戴好,像个跛子般,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吃着拆骨抽髓的痛离去。

青惨惨的面容因极端的剧痛而扭曲,他双眉深锁,冷汗雨点般自丰厚的鼻尖淌落,浸入青色的衣衫。

羽小姐地位很高,在万魁楼的迎宾厅堂后头,一个巨大与布置奢华的园子里独享一座不下一亩的院落。

园子里阡陌交错,走廊处处俱穿梭回绕在各种长青的奇花异草与团团簇簇之下。

这里翠带飘飘,牵藤引蔓垂檐绕柱,清幽雅韵。秋日的阳光仿佛也不再单一萧然肃杀,阳光在斑驳疏离的树叶间折射下碎金般的光点,绿意笼罩下,变得就像是情人湿软销魂的唇。

李一通的剑已裹上了一层布,他正拄着被当成拐杖的剑,挪着重若千钧的步子。

他在走廊上,却无暇顾及周边生机盎然与风流日丽相结合的怡人景色。

因为他的眼眶忽氤氲出水雾,已堆满了愁绪的泪水!幽深朦胧的眼内刹那挂下一片水幕!

李一通为复仇而生,李御却为无能而死。

可他居然发现,李一通同样是个无能的废物甚至于蠢蛋!他有感而发,不禁缅怀起往昔纵马驰骋、一剑笑傲群雄的豪爽岁月,殊难料一朝间物是人非。

剑客的骄傲与灵通的直觉迫使他拒绝秦算——狐狸的好意大都是烫手山芋,而他所说的解毒在李一通看来也不过是个惹人的幌子罢了。即使杀害姜玄王的凶手有幕后主导,也无所谓,一命偿一命,至少那个黑手从未出手对付过姜玄王。

名单上还有数人,可自己身体的状况已不支持他行动下去。忽又想起自己所订下的三月之约,李一通头一次觉得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一定得死,便是同归于尽,也得死!!”

……

闺房内。

羽小姐光洁如玉的脸庞上已浮现出一抹红晕,一抹愠色。她曲线傲人的面条躯体不住颤抖,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因为剑客的世界你不懂!”秦算在茶几旁的沉香木椅坐下,信手炮制了一杯花茶一饮而尽。

秦算又炮制了一杯花茶,推至茶几另一端,抬手示意她坐下。

羽小姐娇躯颤抖,忍着怒火平移莲步,勉强抑住心中的躁动而坐下,只是喘息粗重,翘挺的胸部上下起伏,一股气突然直冲虎口,挟起茶杯猛地打出。

茶杯忽裂成几十块瓷块,茶杯内的茶水汇成数十上百滴,齐齐打出,噗噗声顿响。瓷块一片片钉入白墙,甚至于连茶水汇成的水滴也在白墙上打出阵弹孔般的眼!

“啧啧,不愧是东海八仙岛的圣女,功力精湛无比!”秦算额手称庆。

羽小姐杏眼圆睁,直入主题:“现在你的计划失败了,我们岂非已失去了机会?”

“那倒不会。”

“赵云昆网罗天下一众凶徒,只消此行过后,刑部就会寸土无存!”

“你在担心我?”秦算似笑非笑。

“哼!我只是想,跟你盟誓对抗赵云昆是不是很错误的抉择?”

“怎么会?”

“因为你失算了!”

“哦?你是指李御李一通?我承认,一个已经废了的剑客确实没有太多价值。”

“你耍我?!”羽小姐怒道,大眼横竖,露出逼人的芒。

“那倒没有,我所料没错的话,赵云昆请来的第一批人应该已经到了。运气好的话,总会撞上的。”秦算道,他笑得险诈无比。

“哼!”羽小姐一声冷哼,“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们已陷入僵局了!”

“不怎么办,等!等李一通!”

“他岂非已是个无能的废物?!”羽小姐驳斥道,长眉轻颤,迷人的胸部起伏,有一种别样的罪火。

“可像他这样的废物,多多少少还是有自己的价值的。”秦算正色道,“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

羽小姐只觉得火气翻腾上涌,瞳孔顿时扩大,猛地拍桌而起,掌劲穿透,径直在地面上嵌出一个深五尺的印迹:“只怕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神尸毒发作,就算仙人临尘也回天无力了!”

秦算看着眼前狂飙的圣女,苦笑道:“他不来,我也会去求他。”他瞬也不瞬地凝注着李一通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因为他是个不平凡的人。”

……

阳光普照,以苍穹作洪炉,溶天地为金黄。

午间,已正午。

京城,人正哗。

六扇门的军士依然巡查。

大街小巷沸反盈天,宣泄出的热量,驱逐了晨间爽意遗落的凉薄。

昨夜万魁楼所发生的一切,也在多数人下的闲唠中人尽皆知,男女老少敬重之余却又免不了扼腕叹息。

——有些事的结局岂能是一个人所能敲定的?

这条大街离万魁楼不过一里远,谣言流传的速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你说这六扇门把捏着这城内的偌大产业,横行无忌,国主怎么就不管管?”一人贼西西地问道。

“嘘,禁声,被听到了可就不好了,没看见今天的狗腿子特别多?”一人狂汗,左张右望了半晌,才道:“六扇门手握大权,他们的心思路人皆知,国主估计要挡不住了!唉,也可惜了那个刺客,真不知他还是死是活。”

“啊?!不是吧,这是要……呜”这人的嘴巴陡然被攀谈之人捂住。

一队黑甲军士经过。

阳光被吞噬,突然天空一片铁灰色的阴影映照而下,继而众人心底竟油然蹿腾起一股难耐的萧森刺骨的芒。

他们齐刷刷地一个机灵,或一个响亮亮的喷嚏。

空气竟似已凝冻。一股恶臭的腥风扑鼻而来。霎时,天地间安谧地只剩下了不绝于耳的干呕声。

人群突然像一条平分而裂的匹练,正中央忽地闪出一条小路。

两个人影,木屐踏地轻柔如烟,像是落叶般无足轻重,就那样被风吹了过来。

众人已捏住了鼻子,闭紧了嘴巴。

——这两人岂非已很久没有洗过澡了?

他们宽袍大袖,发髻蓬松垂落,像一条条蜿蜒上下的蛇。面目狰狞与透白,眼小鼻大,唇厚耳宽,非常丑陋。一人系着罗丝腰带,其中一人腰带上斜插着柄长刀。另一人黑袍,乌黑的面颊,看起来更诡异可怖。

众人惊怖,已觉得口干唇焦,全身僵硬如木,根本无法动弹!

一股难以形容的势,仿佛混杂着尸山血海,瞬间排山倒海压胸而来,是人无不感到虎口沉重而压抑。

“花姑娘!告诉我,六扇门在哪!”黑袍男人哑声,他的声音尖锐有力,比鬼哭还要凄厉。

这名花季少女竟似承受不住他这一问的语气,居然身子一软,昏厥了。

“不回答的人,男的通通宰掉,女的通通留下!”罗丝腰带束身的男人一手搭在刀柄上,鼠目内涌起如潮秽意,蛇信般的舌头舔过上唇,淫笑不止。

“扶桑人!”不远处有人惊呼。

也就是在这一刻,一个跛子拄着拐杖,在不远处,一步又一步,艰苦地踱来。

李一通的脚印很重,重的就好似已在青砖上留下了一丝痕迹。

他显然已用尽了全身每一分力气,甚至于他的肌肉在颤抖,牙床上下相撞,冷汗****衣衫!

可他却没有点停下来的意思,前头的两个扶桑人忽然敛步不行,纷纷露出一个凶邪与残冷的笑。

他们异口同声:“开胃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