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说着,紫萘突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宓幽来不及阻止,忍不住扶额,“真是笨蛋,这样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从这里出去的了嘛!”
台下争执不休的人群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丹娘也愣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我说大娘,你们不是选花魁嘛,我来凑凑热闹,看看是你们的姑娘跳的好,还是老……本姑娘跳得好,怎么样?”
“大……大娘?”丹娘眼角青筋跳了许久才平息下来,长呼一口气,不悦道:“这位姑娘莫不是要砸场子?我十里红帐可不是任由姑娘撒野的地方!”
“什么砸场子?我说了我要跟你们店里的姑娘比比舞技呀!”
“这位姑娘,你在我十里红帐大选花魁的时候大放阙词,不是砸场子又是作甚!”丹娘一脸怒色,“我丹娘虽说出身青楼人微言轻,但也决计不会让姑娘乱来,任由你破坏十里红帐的!”
“本小姐的随从不会说话,请丹娘海涵!”眼见紫萘大有闯祸之势,宓幽无奈的开口了,众人只听见一个清冷淡漠的女声从二层的一间雅间传出来,那份凉意让全场氛围骤降,“我等慕名而来,原想一睹十里红帐花魁的风采便离开,不想刚才几位姑娘的惊才绝艳让我这痴迷舞艺的随从心痒难耐,故生出比试之意,望丹娘看在我等远道而来的份上,成全我这随从的一个心愿吧!若有冒犯,还望丹娘见谅!”
十里红帐虽说是青楼,但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是文人雅客们的红颜知己,当然,也不乏跟随文人雅客前来的女子,所以,有女子出现在花魁大赛,众人也没有过多惊讶。
“见谅倒说不上,只是……”
“既然丹娘为难,那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如何?”见丹娘面露难色,宓幽接着道:“若是我这随从输了,那今晚所有客人的开销全部由我承担,而且,我还会另外支付丹娘一千两黄金以作赔礼之用;若是我这随从赢了……”
说到一千两黄金的时候,楼下就一片哗声了,纷纷猜测着雅间内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以至于宓幽完全没办法将剩下的话说完。
丹娘制止住人群的骚动,扬声道:“丹娘愿意接下这场赌局,只是,姑娘此举打断了十里红帐的花魁大赛,所以,若是姑娘的随从输了,丹娘还希望加一个条件,那便是请姑娘的随从委身十里红帐一月!”
“好!”语气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不决。
“这位姑娘看来也是爽快人!”丹娘笑了起来,“既然姑娘以礼相待许下重诺,丹娘若是不以礼还礼未免太过小家子气,所以,若是姑娘的随从赢了,条件随便姑娘提,哪怕要我丹娘的性命,我也二话不说双生奉上!”
“丹娘果然爽快大气!”宓幽赞道:“那么,这个赌约,成交!”
眼见宓幽和丹娘的赌局成立,紫萘也不再干等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曲谱递给乐师,自己则回到舞台中央站好,完全没有发现乐师看了一会儿曲谱之后,震惊的说不出话的表情。
在中央站了许久,丝竹声还是没有想起,紫萘转过头,不耐烦道:“我说你……你发什么呆呢?没看到我这正等着嘛!”
那乐师哦了好几声,才起手拨动琴弦,下一刻,天籁之音倾泻而出。紫萘手袖一甩,第一个动作,就让被她绝色容颜震惊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合拢的人们再度张大了嘴巴。
案前舞者颜如玉,不著人家俗衣服。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
磬萧筝笛递相搀,击擫弹吹声迤逦。
散序六奏未动衣,阳台宿云慵不飞。
中序擘騞初入拍,秋竹竿裂春冰拆。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
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
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
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
楼下的紫萘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二层雅间内,白谷雨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台上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舞者,若有所思。
这舞者,怎么看着好生眼熟?紫发,紫眸,嚣张的语气,还有……雅间内那个清冷的女声……莫非……
白谷雨目光转向斜对面的雅间,正巧雅间内一人起身,似乎是添茶水,那一头绚丽的金发令白谷雨恍然大悟,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浅笑。
“白小道长似乎认识那雅间中的人?”白谷雨对面的黑衣男子道:“律很是好奇那绝色舞者的主人是何方神圣,不知白小道长是否可以引荐?”
“淳于兄误会了。”白谷雨笑的清浅,“这世间奇人异事繁多,谷雨怎会得幸认识那什么女子呢,不过是那女子的声音让谷雨想起一个人而已!”
黑衣男子挑眉,“不知是哪位奇女子,竟然白灵圣子如此惦念,看来四国之内,有不少姑娘要伤心了!”
“淳于兄说笑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
黑衣男子笑了笑,不再言语,扭头看着楼下的翩然舞者,白谷雨暗自捏了一把汗。
周饶太子淳于律,是比纳兰皓比纳兰明月比任何人都危险的存在,不能让他知道宓幽的存在,更不能让他生出一探究竟之心,否则……
忽地,白谷雨神色一顿,黑眸闪过一丝惊愕,对自己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惊讶不已。
这种念头,像极了……占有欲……
“楠。”正想着淳于律突然轻轻唤了红衣男子一声,疑惑道:“你怎么了?”
白谷雨回神,望向依窗而坐的红衣男子。周饶三皇子淳于楠,一个比较危险,不,危险已经解除的男子。
与纳兰霁的桀骜不驯齐名的,是周饶三皇子淳于楠的玩世不恭,据说,他三岁时便调戏小宫女,五岁时便惹得一名大臣家的小姐吵闹着非他不嫁,长年流连烟花地,整日玩乐不务正业,是个让周饶国君头疼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