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律打量着她,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
这老嬷嬷看起来怎会如此怪异……
虽然疑惑,但淳于律依旧赶忙起身,跟着老嬷嬷走了进去,刚到太后寝殿门口,老嬷嬷就停了下来,道:“太子爷,老奴只能到这儿了,太后娘娘在里头呢,您进去吧!”
淳于律笑了笑,目带探寻,道:“嬷嬷是何时在寿安宫做事的,本宫以前怎么从未见过嬷嬷?”
“太子爷说笑了!”老嬷嬷垂下头,道:“老奴一直在寿安宫呢,许是老奴人微,太子爷贵人多忘事吧……”
“也是……”
“太子爷快些进去吧,再耽误,太后该等急了……”
“有劳嬷嬷!”淳于律说着,轻轻推开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寝殿里燃着皇太后最喜欢的檀香,浓浓的檀香味混杂着某种腥味,淳于律皱了皱眉,转过屏风,皇太后的床榻映入眼帘,床榻四周围着帐幔,就连只有晚上就寝才放下的厚锦缎帐幔都解开了,根本看不清床榻的情况。
这架势,根本不像要召见人的样子。
“皇奶奶?”淳于律轻唤一声,没有回应,以为是皇太后没听见,又接连唤了好几声,等了许久,都不见帐幔中有什么动静,淳于律只得自己拨开帐幔走了进去。
皇太后一向浅眠,为了不让杂音叨扰皇太后休息,光床榻周围就设有六层帐幔,连带最外层的厚锦缎,总共有七层。可淳于律走到第三层帐幔前,步伐就停顿下来。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帐幔后面飘散出来,淳于律脸色一变,猛地冲了进去,然后,神色大变。
床榻两侧各倒了一名宫女,身下鲜红一片,淳于律伸手探了探二人的鼻息,毫无动静。而床榻边沿,一名身着金黄中衣的老年夫人倒在那儿,脑袋埋在床上,一动不动。
淳于律小心翼翼的扶起她,那人的面容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不是别人,正是皇太后,皇太后双目紧闭,嘴角沾着一丝血迹。
“皇奶奶,您……”
淳于律的声音截然而止,皇太后的心口,一柄匕首深深扎了进去,鲜血将皇太后胸前染的殷红一片,湿漉漉的,一抹,还有温度。
“皇奶奶,你醒醒!”淳于律轻轻晃了晃皇太后的身子,毫无反应,他眸光一沉,颤抖着手伸到皇太后鼻尖,然后,触电一般的缩了回来,猛地咬紧牙关,眼眶发红。
目光下沉,突然,匕首柄上的纹路吸引了他的注意,那纹路华丽诡谲,充满着异域气息。
淳于律眉头紧了紧,缓缓伸出手,手指刚刚触上匕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淳于律诧异的转过头,淳于桐立在不远处,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身后跟着朝中几名德高望重的大臣,皆是一脸震惊骇然。
淳于律的心猛地一沉。
当朝太子私藏龙袍帝冕的风头还没过去,刺杀皇太后的事情一下子又将势头炒到了最高点,连街头讨饭的乞丐都议论纷纷。
有人质疑事情的真实性,但二公主淳于桐以及几位朝中重臣皆亲眼所见,淳于律刺杀皇太后的罪名,落实了。
淳于律当场就被收入天牢,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正好是宓幽之前住的那间牢房。
晋华宫内,皇贵妃愁着一张脸,每隔一小会儿,就会长长叹一口气。淳于橘坐在一旁,小脸皱成一团,偶尔瞟向门口的眼里,满是期待。
守了许久,也没见到那个人影,淳于橘失落的收回视线,嘟囔道:“三哥哥也真是的,这个时候怎么连个人影都没了,都快子时了,以往这个时候早回来了的……”
皇贵妃扶额抬头,一脸憔悴,“去找的人怎么说的?”
“说是临安城的青楼酒楼都找遍了,就是没见三哥哥!”
皇贵妃没说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揉着额头,语气中满是倦色,“罢了,找不到就算了吧,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楠儿不在也好!”
“娘亲。”淳于橘急道:“难道娘亲也相信皇奶奶是大哥哥杀的吗?”
“阿橘……证据在那儿,本宫……”
“娘亲!”淳于橘气的站起来,大声道:“娘亲怎么也这样想了,大哥哥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他不会的!”
“你也看到了,不止二公主,连几位尚书也……”
“看到又怎么样,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呀!娘亲你好好想想,为什么所有事情都是冲着大哥哥来的,先是嫂嫂莫名其妙被安上一个毒害父皇的罪名,后面又莫名其妙从大哥哥书房里搜出龙袍帝冕,现在又是大哥哥杀了皇奶奶,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也知道事情过于巧合,但是……”
“娘亲,有什么好但是的!”淳于橘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直接有些口不择言,“嫂嫂莫名其妙打入天牢,昨天就莫名其妙的暴毙,我们连尸体都没见到,现在大哥哥也被打进去了,娘亲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大哥哥像嫂嫂一样……”
“阿橘!”皇贵妃斥道:“休要胡言,律儿是我周饶太子,除了皇上,谁敢动他!”
“嫂嫂还是周饶太子妃呢,不照样无缘无故暴毙了!”淳于橘不甘示弱的回嘴道:“连皇奶奶都被人杀害了,指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父皇……”
“淳于橘!”皇贵妃拍案而起,扬手朝着淳于橘的左脸就是一巴掌,怒道:“不孝子,竟然敢咒你的父皇,你……”
淳于橘本就激动的小脸通红,又被皇贵妃一巴掌在左脸打出一个巴掌印,她捂着脸,气呼呼的瞪了皇贵妃一眼,大步跑了出去。
“我去找三哥哥,让三哥哥带我一起走,我再也不要见到娘亲了……”
“淳于橘——”
回应她的是一个毅然决绝的背影,皇贵妃又气又急,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粗喘着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韶妃这时候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个小食盒,见状,微微一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