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坐轿武官骑马,虽然文臣接到的消息早,反倒是武官们后发先至,提前一步到了朝堂之外。
李洪与郭天信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朱天降,发现他跟看热闹的似得一点都没看出‘悲愤’的样子。靖王本来是让朱天降跪在那里,这厮可没这么好的脾气,直接坐在了地上。宗人府官差一看靖王没发话,也装着看不见。
郭天信有点怒其不争的‘哼’了一声,来之前李洪告诫郭天信让他少说话,由他这个兵部尚书出面。在品介上李洪与王太傅都是正二品,对垒起来也比较方便。
李洪快步走到靖王跟前,靖王早就看到这群武官与那些文臣呼呼啦啦走进前宫门,故意装着看不见,干脆坐在椅子上哼小曲。
“靖王千岁,李洪有事想请教一下。”李尚书拱手说道。
“呦~!这不是李尚书吗,是不是想请本王喝酒?”靖王翘着二郎腿,眯缝着眼睛说道。
朱天降心说这形象哪象王爷,放在前世整个就一挤车的老流氓。
“靖王,我可没空跟您开玩笑,陛下已经下了旨意,为何听闻王太傅要在朝堂门前训示朱天降?难道视镇南大将军郭天信为无物吗?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李洪可没心思与靖王开玩笑,说着,非常不满的转头看了一眼王太傅等人。
“李洪,谁说是王太傅训示朱天降?本王的宗令,是让他们在朝堂前相互对质,看看谁能说出道理来。如果大家认为朱天降有理,那本王就做主放了他,不追究任何责任。”靖王翻了翻小眼,心说有本事你去质问皇兄,老子也不容易。
李洪与郭天信等武将们一听,好家伙,这靖王今天是吃什么发物了,连圣上的旨意都敢改。不过众人也明白,靖王敢站在朝堂外面这么说,肯定是得到了陛下的首肯。不然的话,给他个胆子也不敢,这可是欺君之罪。
李洪微微一怔,面上露出了喜色。李洪给靖王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回身走到郭天信身边。
“天信兄,看来我们错怪了靖王,他这是在帮咱们。”李洪小声说道。
“嗯,看来靖王在陛下面前,说了不少好话。”郭天信感激的看了看靖王。让朱天降与王太傅朝堂前对质,不管输赢王太傅的脸面都丢完了。
一干文臣面容严肃,搞的跟要就义似得。特别听完靖王那番话,一个个更是悲愤不已。
文臣人群中,也走出一人来到靖王面前,“靖王,宗人府虽然有劝善圣旨的权限,但您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说话之人是吏部尚书攀子刚,在六部中,吏部户部和礼部工部四大部的尚书,都是由文官把持,他们基本上都是王太傅的学生。兵部和刑部是在武官手中掌握,与其他几部平时相互到还算融洽。
“说法?说什么法,本王的宗令难道就不是法了吗?”靖王气的直翻白眼,心说有本事你找皇上去,老子也憋屈的难受。
王太傅看到人来的差不多了,迈步走了出来,“诸位朝中同仁,老夫当年跟随先帝治理天下,深得先帝的厚爱,赐予老臣教杆一杆,可上打顽劣皇子,下打愚昧门生。没想到,日前却受此大辱,真乃愧对先帝。但是,江山正义重如山,老臣还要挺起脊梁,来维护我大丰之律法。不然的话,我朝将会人心不古,必将大乱!”王太傅正义凛然的说完,还把手里的小竹竿高高举起。
朱天降这才明白,原来靖王是让他跟这老家伙辩论,这他可拿手。前世被那些导演明星告的都百炼成钢了,死人都能让他说活。看着那根细细的竹竿,朱天降真后悔当时没给他撅折了,看这家伙还怎么摇骚。
靖王背对着朝堂大门而坐,大门后面,成武皇帝背着手也在听,一名太监搬了把交椅,成武皇面对大门而坐。这兄弟俩,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内心里都在互相骂着对方。靖王骂皇兄给他找麻烦,成武皇骂靖王不会办事。
听完老太傅的话,文官们一个个同仇敌忾,恨不得用眼神连对面那帮家伙都斩杀了。武将们更是趾高气昂,王太傅与郭府一名门人对质,本身就输了一筹。
“靖王,如果此子被训的哑口无言,老臣希望靖王能站在江山社稷上考虑,正我大丰律法。”王太傅拱了拱手。
靖王挠了挠头,“哪个~等会在说,本王先看看谁占理。”靖王说完,小声的嘀咕道:“我那混蛋哥哥不让杀,本王有什么办法。”
成武皇就坐在门里,靖王放个屁他恨不得都能闻见,这句话王太傅听不见,成武皇确实听的一清二楚。成武皇狠狠的指了指面前的大红门,拉开门他就能踹靖王一个跟头。
王太傅手持教杆,围着朱大官人转了两圈,朱天降干脆站了起来。
“放肆,谁让你站起来的,跪下!”王太傅怒道。
朱天降把头一昂,“我说老人家,咱们俩现在是对话,不是你训斥谁。从此刻开始,你我是对等的,靖王千岁您说是不是。”朱天降心说当着众武官的面你敢说不是。
靖王比他想象的要聪敏的多,根本就装着没听见这句话。说‘是’得罪文官,说‘不是’得罪武将,他才不傻呢。
“无知劣子,竟敢跟老夫对等。老夫辅佐两代帝王,你算什么东西。”王太傅怎能让朱天降占了上风,怒斥道。
“王老太傅,我朱天降也是周游天下,学富五车之人,京城里谁不知道我有个诗仙称号。您到是号称阅尽百书,可是没有一本是您所著。故人云,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不要以年龄职位论高低,才是谦者。难道说,您不是个谦虚之人吗?”朱天降口若悬河,几句话说的王太傅哑口无言。
“呵,这小子行啊。”李洪还担心出现一面倒的局面,没想到这朱天降也不是瓤茬。
郭天信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心说这小子今天要是赢了,老子就赏座宅子在给他。
王太傅面色难看,教杆一指,“劣子,休要胡搅蛮缠,本太傅问你,师者同于父母,为何在学堂之上顶撞恩师。”王太傅心道你再狡辩,老夫总归是你恩师,哪怕只是一个时辰,你小子也是被天下人耻笑的叛师不孝之子。
“太傅,学生问您,师大还是天大?”
“废话,当然是~天大!”王太傅心里有了一丝警觉,不知道这小子又要设计什么陷阱。
“既然天大与师,我大丰成武皇贵为天子,应该是大于您吧。”
王太傅一愣,“大胆,你敢大不敬!靖王,这劣子口出狂言,有辱圣上。”王太傅心说你小子还是年轻啊,可算被老夫抓到了口实,竟然把老夫与皇帝比。
靖王扣了扣鼻子,“他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继续。”靖王心道你小子今天就是把皇兄成****,老子也不至你死罪。他不是护着你吗,活该!
王太傅狠狠的抖了抖教杆,这不是欺负人吗,明显的偏向。
朱天降可不管那一套,继续说道:“老太傅,我的话还没说完,您仔细听。既然皇上为尊,学生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怎么不能顶撞于您。”
“荒谬,简直是荒谬。”王太傅气的直摇头。
满朝文武都觉得朱天降这话说的,确实有点不对。郭天信黑着脸,李洪看了他一眼,叹息的摇了摇头。江山社稷关你一个学子什么事,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诸位大人请安静,听学生给您解释。”朱天降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当时老太傅羞辱我家大人郭将军,说他是一介武夫,不懂治国之道,学生才会顶撞。”
“就算老夫说了,你这当学生的也不该顶撞,而且本太傅手中是先帝御赐之物,难道说,被尚方宝剑斩首的罪臣,也可以反抗吗?”王太傅老奸巨猾,一句话扣上了个大帽子。
“老太傅,您当着众皇子的面羞辱武将,这后果可是非常严重。说重点,您这是祸国殃民。”
“放肆~!!”
“大胆~!”
一群文臣实在听不下去了,纷纷开口指责。
“好!谁要不服就站出来,我跟他理论理论。”朱天降把手一挥,满朝文官让他指了个遍。
靖王旅着胡子,这小子还真行,就这份气度,众皇子都比不上他。
“朱天降,刚才太傅问你,为何要格挡先帝御赐之物,你先把这事说清楚。”一名学正抓住了要点,大声的喊道。
朱天降刚才就想把这话茬引开,但是看样子想躲都躲避不掉。
“这位学正大人,本学子阻挡先帝御赐之物,也是有原因的。就像刚才我所说,太傅羞辱武官,造成的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朱天降很聪明的把羞辱郭天信改成了‘武官’,一下子把范围扩大到全部武将身上。
“诸位大人先别急,请听我说完。试问历朝的江山,是谁打出来的?是国子监的学正吗?不是!是开国圣君一个人吗?也不是。而是靠这些英勇奋战的将军们,还有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们。他们抛家卫国舍生忘死,不知道倒下多少英魂才造就了新的王朝。而王太傅在众皇子面前,竟然羞辱武官。这等于是教育他们心中无武,一旦将来哪位皇子接了大位,试问,我大丰朝从此弃武从文,不重边关防御,那时候还能够抵挡住敌国的虎狼之师吗?”朱天降口若悬河表情丰富,加上肢体语言,立刻引起了武官们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