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宁玉在自己的书房秘密的召集了一些人,吩咐了一些事后,就颓然的坐了下来。
室内是一片的寂静,越是寂静,那如潮水般的悲伤就越是朝他袭来。
一条大街上,一个满身是干结了的血迹的小女孩,蹲在一个包子摊旁边不住的咽着口水。宁玉已经跟了她三天了,三天下来她什么都没有吃。
“给你,带你去一个地方。”宁玉递给小容兰一个肉包子后,就开始了他抚养这个小女孩的生活。
一开始,容兰总是会在梦里面哭醒,大声喊着爹,娘。宁玉就干脆搬来和她同住一间房,一到她做噩梦的时候就吵醒她,让她不再回忆过去。
慢慢的,容兰有了笑容,他开始教她读书写字,叫她武功,以便防身。每当看到容兰的进步,宁玉心里也很是高兴,这也许是他少年时光里面唯一的快乐吧。他想远离自己的家,远离藏在家后面那恐怖的事业,他只有来到容兰面前才能感受得到世界的纯洁,感受到也许世界并不是那么的黑暗。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不用戴上那厚厚的面具,会心的笑。
“宁玉,你在想什么?老是皱着眉头就不好看了。”
“我想吃包子了,肉包子。”
“我讨厌男人,当然当然,你勉强排除在外……”
“是—你—杀—了—我—全—家—吗?”
与容兰在一起时的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宁玉伸手去摸自己的眉心,却触碰到那满脸的泪水……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样的伤心,伤心到几乎窒息……三天后,宁府大门前
“宁兄,你真的还是决定和我们上路?”晴空坐在一匹高头骏马上问到。
“怎么?嫌我连累了你们?”宁玉还是象往常一贯的笑着。
“有宁兄的帮忙,我们当然如虎添翼,可是你父亲的病,应该多陪陪他吧。”晴空说道。
“放心,家父的病已经有好些年了,而且一时半会也不会怎么样的,我是想离开让兰儿被杀的地方……”宁玉说道。
晴空和邱雪对视一眼,他们何尝不知道,容兰的死亡最难过的就是宁玉。这三天的宁玉没有喝得玎玲大醉,没有对着其他人怒目相对,没有为容兰举行丧礼,他只是把容兰的尸体放在一具可以保持尸体不腐烂的水晶棺里面,在那里陪了她三天三夜。当宁玉走出来后,嘴角挂着笑意,还是和往常一样的风度翩翩,可是晴空的知觉告诉他——宁玉变了。
离开一些日子,让宁玉的心好过点吧。
一行六人继续上路,只是少了容兰。宁玉坐在飞驰的马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宁府的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眼神充满了杀意,嘴里慢慢吐出五个字“是你逼我的。”
出了渝州城,真正开始进入巴蜀境内地区。这快地方从古至今都是一块富饶之地,先不说那巴蜀入口之地渝州的繁华,但就现在晴空他们进入的成汉城就几乎和南京城的繁华程度不相上下,长江从这个座城穿过,孕育出无数的灿烂文化,养育了勤劳善良的巴蜀人民。
自入城之后,晴空他们也就不骑马了,这样太引人注目,改而步行。一行六人来到一家酒楼坐下,准备用餐。他们选取了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后,就听到邻桌的两个汉子所谈论的话:“听说了吗?这段时间全国将近一般的妓院都关门了。”
“为什么?”
“听说有的是官府直接查封,有的是一夜之间姑娘全走了,有的是听说那里闹鬼,没人敢去那里玩乐等等,反正就是关了好多家妓院。就连我们城里的万金楼也关门大吉了。”
“哎呀!那可如何是好,晚金楼里面的春儿可是很对我胃口呢,这一关门……”
“万金楼关门不是还有别家姑娘嘛。”
“也对也对,来,喝酒。”
墨尹举起茶杯,轻轻啄了一口杯里面的茶,那细长的眼睛望向宁玉,看他仍然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悠闲的扇着扇子,墨尹明白了。
“关那么多妓院,不是会憋坏很多男人?”唐然趴在桌子上说道。听到这话晴空差点没把嘴里刚喝下去的茶给喷出来。
“一半关门了,不是还有另外一半吗?这就会让另外那一半生意更加好而已。”墨尹微笑着说道,眼睛却是看着宁玉的,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宁玉对于墨尹的注视,只是抱以会心一笑。
“那不是会累坏了另一半的姑娘。”唐然继续说道。晴空刚喝下去的茶继续差点被喷出来。
“有银子赚,还会嫌累吗?”墨尹微笑着答到。
“即使给我两倍的银子,我也不会累着自己的。”唐然继续说道。晴空这回再也没忍住,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这女孩子也太敢讲了,当着几个男人的面说得这么露骨。那敢情是只要她不觉得累,就可以接客了?
“即使你倒贴银子,也未必有人上门吧?”墨尹一说完,即刻起身后退。在他起身的后一秒,桌子已经被拍成了两半。桌上的茶杯散落一地。晴空手中的茶杯一时没地方放,只好继续拿着。宁玉象是非常习惯这样的情况了,起身转到另一张桌子坐下,摇着扇子。金树新只说了一句话:“还好还没有上菜。”
这一阵巨响,引来其他食客的注意,当然,酒楼的老板绝对会即刻出现。
噔噔蹬几声上楼梯的声音,一个手拿算盘,长着两撇小胡子,有着一双书眼的酒楼老板登场了。他一上来,众人还来不及看清他的长相,就抱着那被唐然劈成两半的上好昙木桌子,哭着说:“哎哟,我的桌,我的椅啊,你们怎么这么惨啊,被人活生生劈成了两半,当初我可是花了五两银子给你买回来的啊,你……你就这样……”说道后面竟然因为哭得太激烈而泣不成声。
这也太夸张了吧,一个大老爷们因为一张桌子而大庭广众哭成这样,他不觉得丢脸,唐然都觉得丢脸。
唐然抛出一锭银子,嫌弃的说:“哎呀,不要哭了。我陪给你就是了”
银子“眶铛”一声落了地,那老板的哭声也因为那哐当一声噶然而止,迅速检起地上的银子,抬起头正要感谢,却在看到唐然的那一刻楞住了,然后脱口而出:“唐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唐然也是低头一看,是他——宋金条!
“墨公子,你也在?那我们天鹰教的宁玉少教主也应该在罗……啊!少教主,不知您大架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这个宋金条把这几句话说的字正腔圆,毫不含糊,声音洪亮,远在楼下的宾客都听到了,说完之后跟是极具奴性的跪在了地上,头伏得低低的。
此时一片寂静。墨尹和唐然更是满脸的黑线。两人从开始到现在瞒了那么久的宁玉的真实身份,特别是唐然,忍着不冲上去抱着宁玉亲的冲动而装两人不认识,不就是为了隐瞒他的身份吗?而如今,如今!竟然被这个小胡子男人一句话就给点破了!
晴空和邱雪,金树新都、朝宁玉忘去,等他的答案。
宁玉仍然坐在原来的凳子上,一收折扇,淡淡的说道:“起来吧,以前也没见你遇到我时行如此大礼。”
“小人是因为突然见到少教主而太激动了。”宋金条仍然没有起来。
“说吧,梦夫人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来演这场戏的。”宁玉说道。此时的情况大家也许都很明了了,宁玉果然是天鹰教的少教主!
“没有,没有……”
“只要你说出来,我给你双倍。”宁玉说道。
“五十两!”宋金条的双眼冒出了钱币。
“好!这里是一百两,你拿去吧。”宁玉递给他一长银票。宋金条赶快接过那银票,然后以极快的身法消失了。他知道,此时不走天知道待会儿少教主会不会反悔不仅撕票而且杀人呢?要不是为了五十两,他才不去冒这个险呢!戳穿少教主的身份,这是需要多大胆子才能做的事啊!少教主在几个月前对所有见过他的教众下达缄口令,在这段时间内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可是,可是为了五十两,他豁出去了!
晴空紧紧的盯着宁玉,那眼睛里面已经全是不信任。邱雪面上虽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心里面何尝没有想法呢?
宁玉到底欺瞒了他们多少事情?从一开始的假扮老人,到易容的普通人,再到天下第一富的宁少爷再到如今的天鹰少教主,他到底还有多少个身份?他和墨尹,唐然跟着他们到底有何企图。以前晴空不是不在意这个问题,毕竟墨尹和唐然还没有做出过对己方不利的事情。以前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晴空很想相信宁玉,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友谊早已经构筑在几人之间,他不愿意看到所谓的背叛。
“宁少教主,希望你们以后也不用跟着我们了。我和雪儿不需要贵教的监视和保护,我相信我们自己也能夺得蓝莲,即使祸出自己的性命!我们先行告辞了。”晴空的眼里写满了坚决,外表阴柔的他,其实内心是铁一般的汉子心。
墨尹和唐然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金树新抱剑站在楼梯边,跟着晴空和邱雪都回到了自己所投宿的房间。
酒楼二楼周围的人早被宋金条吩咐小二曲散走了,现在只剩下宁玉,墨尹和唐然。
唐然挨到宁玉身边,小声的问到:“玉哥哥,怎么办?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唐然是很关心自己的玉哥哥的。
宁玉嘴角钩出一抹笑意说道:“梦冰好妙的一招。收买宋金条,直接暴露我的身份,让邱兄他们远离我们,而后自己派人夺取蓝莲地图。”
“哼!那个宋金条就是见钱眼开,为了五十两,连命都不要了!”唐然嘟着嘴说道。她是很了解宋金条的,在天鹰教里面,他是最贪钱的,他可以为了1两银子学狗叫,为了2两银子跳下河救人,为了40两银子追一个江洋大盗四天四夜。他绝对是唐然见过的最吝啬,最抠门的守财奴。但是,他有一个原则,就是从来不做坑蒙拐骗的事情,他不会为了钱去抢去骗,可以说他赚的钱还是比较正当的。
“因为宋金条是天鹰教的商业总管,她知道我绝对不会杀了宋金条,所以很放心的让他来揭穿我。”宁玉的眼神幽幽的看着前方,他在思考着一件事情。
“这还不是为了报你端掉梦夫人那么多家妓院的仇。一报还一报而已。”墨尹说道。
宁玉看向墨尹,很理解的朝他笑了笑说道:“要想推翻梦冰,还是要从她的根基开始动摇她。但是我相信,只是关掉她几家妓院根本伤不了她分毫,我只是借此来向他透露一个信息:我宁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唐然望着宁玉那英俊的脸庞,突然觉得一阵寒意拢上心头。她知道宁玉很有本事的,行事作风很厉害,但是一直以来他并不是那样的咄咄逼人,而是能忍则忍,但是现在却主动出击。看来,容兰的死对他的影响是很深很深的。
那一股淡淡的忧愁再次拢上心头,她努力甩掉这些忧愁,露出一脸灿烂的说道:“那我们明天还跟着他们上路吗?”
“这不用担心,墨尹不是被拒绝了好几次,不是照样死皮赖脸的跟着。”宁玉说道。
“好!只要能和宁哥哥在一起,怎样都可以。”唐然想扑上去抱住宁玉,可是被宁玉用扇子挡住,说道:“快点回房睡觉吧,也许明天要早起。”宁玉避开某人视线,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他料到晴空他们明天肯定会早早离开客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