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风。
墨宫风雨雷电四使之一。
我们四使从天山上下来已经有两个月了。两个月前在天山上发生的那件件事情仍然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我们四使暗藏在唐然姑娘身边保护她三年了,可是那天被唐姑娘喝令不再追随在她身边,一直隐藏的我们现了形,等待宫主的命令。
“不用再追了……”宫主发这个命令的时候的眼神我至今仍然记得,是痛彻,是悲伤,两只漂亮的眉毛深深邹了起来,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游戏天下的感觉了。
就在唐姑娘消失在我们眼前不久之后,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猛然响起。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巨大的爆炸声,好像要把那天也要炸下来似的,让所有人不知所措。耳朵一时之间被震得竟然听不到任何的声响,那爆炸声带来了剧烈的头痛。
而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我们看到宫主猛的吐了一口血在他那雪白的貂皮大衣上面,我暗想:糟了!整个墨宫所担心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墨宫的内功心法名为墨因内经。我敢骄傲的说是如今武林乃至天下最厉害的内功心法。我们每个墨宫人都可习之。在修习第一年的时候就可以裂石,在修习第二年的时候就可以飞檐走壁,在修习第三年的时候就可以稳稳的立于水面,第四年……总之,为我们的武术外功奠定了极其好的基础。
但是,每当一件事情太美好的时候总是会有其遗憾之地。
是的,墨因内经有其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情。
修习此功法的人可以动情,却不能伤情。动情之时可以大增功力,而伤情之时,则会静脉紊乱,血气相冲,痛苦不堪。因此,墨宫人为了不发生血气倒流之事,都不动情。世人都说我们无情,不是我们本无情,而是我们害怕一旦有了情,必会伤情。代代相传之后,大家几乎都不知道情为何物了。
墨尹宫主却不一样。这位自墨宫创始以来最具武功天赋的宫主却动了情。而两个月前,看着唐然姑娘消失在那一片鬼神惧怕的爆炸中,宫主发疯似的要冲到那爆炸中去。要不是我们四使拼命地拦住宫主,再加上因为唐姑娘的逝去而引发宫主的真气倒流让他的内腑剧烈疼痛的原因使他功力大减,否则我们都不敢设想那后果。
宫主一直吐着血,即使点了他几处大穴还是不能止住。师父说过,情之越深,伤情之时的反噬越厉害。如今,师父的话得到了验证。我内心一片焦急。在第一时间就要往山下奔去,因为只有尽快回到墨宫,泡入天水里面宫主才有得救治。
而此时巨大的爆炸引起了翻天覆地的雪崩,那雪峰顶上的雪如潮水般往山下汹涌着,好像有这能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埋没于雪下的气势,追赶着我们。
我托着宫主一路施展轻功往山下狂奔着,那时候心里没有任何一点其他的杂念,只想着快跑快跑快跑!由于实在是太惊险了,惊险到现在自己都不记得当时施展轻功的速度达到了多块,只记得在半山腰的时候,在一片的绿草地上终于停了下来。
宫主因为失血太多而昏迷了,而我也因为体力的透支而昏迷了。当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辆飞驰的马车内,听到雨在马车外大声的呵斥马匹快跑的声音和一脸忧郁的雷和电。
“你终于醒了?”雷的眉毛就像拧了跟绳子般打着结,她很少会有这样的神情的。
“宫主怎么样了?”我支撑起身体,就看到了旁边昏睡的宫主,脸色惨白,领口的血迹未干,想必才刚吐完不久。
雷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们调集了墨宫一切的力量,运用所有可能的方法,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墨宫,第一时间把宫主泡进了天水池里面。
墨宫就是依天水池而建扩散开来。想当年始创宫主之所以选在临安的五云山而建墨宫的原因就是看中了天水池。天水池可以制止墨宫人的血气倒流。这汪池水不像临安其他池水般清澈见底,而是混浊不堪。老宫主说这池水里面的浑浊的五云山积千年而成的精华之物,可以调理气血,固本培元。当年首任宫主认为是人就会有情,而有情墨宫人必会伤情。他早就料到以后会不断有伤情之事发生,所以寻到了这出池水。只是这池可以暂时的制住经脉的逆流,却不能完全治愈根,因为那根在心,会让身体一直虚弱不堪,直到情伤好转。
宫主在池水中泡了十天十夜后,被带到墨宫一座冰室里面,左右护法为他连输了三天的内力他才渐渐转醒了。
醒来之后的宫主不笑也不吃任何东西,任由着自己不断的消瘦下去。他倚在蚕丝羽被的软榻上,瀑布般的黑发就这样仍由它垂着不做任何的修饰,身穿一件粉红色丝绸纱衣被五云山的暖风轻轻地吹佛着,外面的鸟雀叽叽喳喳叫叫得欢,可是楼内的气氛却异常的压抑。
“整座天山都搜遍了?”宫主轻轻地问道,脸色惨白,更衬出那一弯眉的颜色。
“是的,宫主。我们第二天就派了数百名墨武者前往天山,但是却只能找出那些江湖中人的残臂断手。”我们四使恭敬地站在宫主的塌前说道。听回报的墨武者们说爆炸之后的雪峰简直是人间地狱,别说找一个生还者,就连找一具全尸都难,每个人都是支离破碎,分不清出男和女,分不清是手和脚,那些东西和着纯白的雪竟然显现出一大片的粉红色。没有人觉得那一片的粉红色在蓝天的衬托下是没得,直想做呕。
“没有一个生还者?”
“回宫主,除了第三天我们在一处悬崖突起地找到邱晴空,邱雨和金树新之外无一生……”我马上禁了声,因为已经感觉到宫主的不悦与杀气了。
我们四人安静的退出了楼内,只留宫主一人在那阴暗的楼内,一直盯着墙上挂的一件暗粉色的长袍,那长袍两只衣袖长短不一,下摆由于剪裁不均斜向一边,衣领也是参差不齐。而此刻这件衣服胸前已经被宫主的血迹然成了深红色,更显得衣服的褴褛。
我还清楚的记得唐姑娘做好这件衣服给宫主送去的时候,宫主那眼睛里面高兴地神采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就像小孩子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糖葫芦般高兴地单纯。虽然高兴,宫主就是这个脾气,嘴上还是不断数落着那件袍子的做功不精,衣袖不齐等等一大堆缺点,气得唐姑娘拼命要抢回来。我们都知道,那件袍子是宫主最珍贵的东西了,岂能这样就被抢走?
如今衣还在,人却已逝。
“跟了唐姑娘三年,如今闲了下来,真是有点不适应。”雷轻轻地说道,望着自己的脚尖。
“是呀!这三年来虽然没有遇到过大风大浪的事情,却也觉得有趣。”雨大咧咧的坐到栏杆上望着远处。
我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想当初我们四使被派去保护一个小姑娘时是多么的不悦。好歹风雨雷电的名号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人人敬畏。如今竟然被要求一直跟在那个小姑娘身边,确保她的安全。我们四人虽然不悦,而是宫主的命令却不能不从。而且,那时我们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个小姑娘对宫主来说意味着什么了,那是墨宫的大忌!
三年下来,一直看着这个率真,灵跳,活泼可爱,大口吃肉,力大无穷而且睡觉前不爱洗脸的小姑娘,我们四人开始觉得有趣了,总想知道下一秒她想做什么。有一次她竟然帮一个村子里面的农夫把田全梨完了,而是不用牛,是用她自己的手。再有一次,为了除掉住处周围的蜂窝而与蜜蜂大战三天三夜,用尽各种手段,看得我和轮班的电笑得前仰后合,她赶走蜂窝的目的是能让周围的人能在那棵树下纳凉。最重要的是,三年来跟着她会让你发现世间的美好。唐姑娘喜爱一切有生命的东西,让人也被传染到她那份对事物的喜爱。
想到这里我无奈的扯出一抹笑,却被电嘲笑说:“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不反驳,知道事实确实如此,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除了悲哀,什么也干不了了。毕竟人已死,无力回天的。
“宫主一直不进食,这样一来气血倒是调息了回来,可是再过一段时间宫主就会饿死。”我说道。
四人默不作声了一阵。
“哎?我有办法了!”电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道:“那我们从各地找长得象唐姑娘的人前来,劝宫主进食!”
虽然我认为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却有一试的必要。于是在五天内,我们发动一切力量,在各地用抢,劫,说教,劝诱等一切手段找到了十一个在外貌身形甚至是下巴有点相像的年轻姑娘来到墨宫里面。
第一个在眉毛处与唐姑娘相像的姑娘端着碗饭进去后一盏茶时间听到了室内一阵的哀嚎。瞬间消失后,我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宫主杀了那个姑娘。
第二个那灵巧的嘴和唐姑娘很像,她被吓住了,但也还是被我们威胁着战战兢兢的步入宫主的楼内,结果还是被杀了。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血腥味越来越浓厚,弥漫在整个空间内,让人做呕。剩下的姑娘有两个被吓晕了过去,而我们四人无动于衷。这样的景象在宫主没认识唐姑娘之前是平常事,看久了也习惯了。
连我都不得不承认,宫主从来不把人命当回事的,除了唐姑娘。
在第十个进去后,那个姑娘连叫都没有叫出声就被满身血迹的拖了出来。我们悲哀的看着第十一位姑娘,她是我们四人一致认为长得最象唐姑娘的一人了。那灵气的大眼睛,那微翘的鼻子和她那笑起来微微上扬的嘴唇和唐姑娘至少有七分的相似。我们并不悲哀她也许也即将死去,而是悲哀一旦她也死掉,我们这条计划也算失败了。只见她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手有点颤抖,但是眼神却不是想之前十个那样的害怕,而是一种淡定了。她也知道吧,在我们用刀抵着她的后背的此刻,害怕已经毫无用处了。于是,她毅然的走了进去。
如果这个再不成的话,那我们这条计划就是失败了。但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这位姑娘不仅没有死,而且还一起住进了宫主的楼内,一步也不离开宫主。
我们四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至少宫主开始进食了。看来她的长相救了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