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而至。玻璃窗外的英国,呈现出一片醉人的灯色。
初情看了一眼时间,又到时间了!
不过,今天晚上,初情没有做任何的装扮,她穿着一套普通样式的衣裤,一双中高白色皮鞋,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身上没有枪,连那副夜晚专用的灰色墨镜她也没有带。这样看似毫无准备的行为一点也不像是要去那样一栋充满危险和怪异氛围的别墅偷东西,反而倒像是出去散步的。
当然,初情并不是因为对自己太有信心,以致于连枪也不必带在身上。只不过,通过昨天,她想通了一些事情。
昨天,她从进入别墅开始,就觉得很不对劲,然后还莫名地感觉有人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并没发现什么监视者,但是后来出现的那几个人,初情绝对相信,那种莫名的感觉不是假象,不是幻觉,是真的!在那栋别墅的某个地方,有人,监视着她的一切行动!其实这也并不奇怪,像那样一栋有着谜般主人的别墅,里面收藏着不少价值连城的珍贵物品,想来曾经一定也招来不少的贼人,就算真的在别墅里装了监视器之类的东西,也是很正常的。
初情叫酒店的专用泊车人员把她的车子开到酒店外,既然已经知道别墅里有一定的监视设备,那么她也不需要麻烦得坐计程车还要再走半小时的路,而且据她所知,那栋别墅前后不下百米的路段,都没有任何车辆出现。似乎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里整条街段都是那伊藤夜所有,除了他的人,没有别人会自寻死路地进入那条街,而且还有些人更把那条街称之为“死亡街”,只要进去就不能活着出来。
坐在车里,初情唇畔泛起一丝冷笑。“死亡街”又怎样?她昨天还不是活着出来了!今天她会直接把车开进那条所谓的“死亡街”,并且仍然会活着出来。不管伊藤夜在不在里面,她都不会允许自己死在那里。
初情加快了车速,原本几个小时的路在她完美的车技下缩至不到一个小时。
十一点整,初情开着车停在了别墅的大门外。坐在车上,她转头看向别墅的三楼位置,昨天的二楼没有一个人,唯一能监视她的地方,只剩三楼!
此刻,别墅三楼里,男人也如昨天一样坐在监视器的屏幕前耐心等待着。
等待?男人心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会坐在这里一整天,毫不厌烦地看着这面屏幕,不是为了抓贼,而为了等待昨晚那个伤他手下七人的女人!看来他是太久没有玩乐过,所以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男人勾起森冷的笑容,想起昨天在屏幕上隐约看到的侧脸,昨天失了手,今天一定会再来。虽然不知道她要来偷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仅用半张脸就引起他兴趣的女人,让他有种想看清她容貌的念头。至于那个大胆的女人是什么来历,他一点也不在意,他要的是一个可以任由他玩弄到死的玩物,至于她的身份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今天,他已将别墅所有人撤走,所有警报系统已经全部关闭。整栋别墅除了眼前的监视器,再没第二样开着的仪器。而且,他将别墅保持着关闭所有灯的状态,就和昨天一样,别墅里一片漆黑。
站在别墅围栏外,初情将手中一枚石子扔进别墅的院里,可是石子从扔进去直到落地,都没有出现任何有埋伏的现象。没有枪声,没有子弹,没有巡逻的人。
哼!知道她会再来,所以想用这种方法诱她进去然后再抓她吗?初情冷哼一声想。
无所谓,既然对方已经这么“大方”地准备“迎客”了,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样更好,省得她还要攀树进去。
初情像回自己家一般推开门走进别墅,迎接她的不是黑衣保镖和手枪,而是透着诡异气氛的黑暗。初情反手将门轻轻向后一推,一声闷响,门关上了。这下子,别墅里彻底没有一点光线了。果然,那种感觉又出现了,一片漆黑的别墅里,似乎有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
静谧的别墅里,随着初情踏出的每一步,而回响着有力的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相碰撞的声音。
黑暗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初情包围着,但是她的心却没有半点不安或恐惧,大概是从小的训练让她已经习惯了置身于黑暗中的感觉,就算拿下那副夜晚专用墨镜,也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前进。
初情顺着楼梯走上二楼,站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初情站了片刻,她有种预感,如果她踏上三楼,就会和那个监视者面对面了。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小小地兴奋,那种和敌人正面交锋的感觉,她一向很喜欢,尤其在她成功毁灭对方的那一刻。
别墅里,只几层楼梯之遥的两个人,眼中带着同样的兴奋。
三楼的屏幕上,初情的身影清楚地呈现,但因为监视器离她仍有一段距离,所以无法看清她的脸。但是光是看着那身形,男人已十分肯定,她,就是昨天的女人!
“终于……来了!”慵懒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眼中除了兴奋之外,还夹杂着些许血腥的期待。
随着那被人盯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初情知道她离对方已经越来越近了。
站在三楼的走廊,初情再次停下了脚步,从小的训练让她练就了能在黑暗中捕捉敌人杀气的敏锐听觉和触觉。三楼,似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但是,走道两边便是相隔不远的房间,至于有几间,初情记得,那张别墅结构图上有提过,左右两边加起来,共有十二间房。这么说,那个监视者就在这其中一间房里!
两人具有同样高度警觉性的人,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地感觉到对方那愈发接近危险气息。
十二间房,他会在哪一间?
初情的眸子在左右两边大致扫过。乍看来,每间房都没半点动静,似乎真的是没有人。可是……
初情在看到一间房的门下方空隙处那一秒便消失的微弱光线后,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既然对方已经给了提示,让她省去了更多时间,她也应该表现一下“礼尚往来”,不是吗?
房间里,屏幕已经关上,房间顿时黑了下来。但虽然房间的玻璃窗关着,窗帘又拉起,月光却还是成功地透射进房间里,只是光线微弱得几乎看不出罢了。
蓦地,门外的把手出现转动的声音,房门缓缓地打开了。
随着渐开的房门,男人的目光微微眯起,直到那抹在月光的衬托下隐约可现的高挑身影完全出现在眼前。看来,这个大胆的女人并不是只有胆子大而已,至少她毫不犹豫地走进这间房间,由此可知,她必定是训练有素的。
初情也同样在门打开后清楚地在黑暗的房间看到了那坐在靠墙位置的人,背光的角度让初情无法看到对方的长相,但是这却毫不影响那人身上所散发出的足以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两人在黑暗中互相凝视对方的身影许久,似在猜测彼此的心思,又似在等着另一方先开口。
“晚上好!”男人在沉默片刻后首先开口。
声音还算不赖!这是初情对这男人的第一印象,不过,在这种生死悬一线的关头,她竟然还在评价敌人的声音如何,她也觉得这样挺无聊。
“你是伊藤夜?”初情没客气地跟男人打招呼,而是选择节约时间地直接问重点。
男人稍稍静了两秒,随即道,“是!”
“你是来偷东西?”男人接着问。
“对!”初情毫不迟疑地回答。“几个月前被高价买下的一幅名为《呐喊》的画,买主是你吗?”
“是我!不过我没想到,一个收藏家也会用‘偷’的方式得到这幅画。”
“哼!真是抱歉,我不是收藏家!但是那幅画,我要定了!”
“哦?是吗?这么说是有人雇你来偷画的?难道对方没告诉你,我的东西,是偷不走的吗?”
如果此刻房间开着灯,初情就会看到伊藤夜脸上那三分鄙夷七分不屑的笑容。但是伊藤夜语气中那犹如王者般的高傲,初情却还是听得出来的。
“一个多年足不出户的男人,和井底之蛙基本上是没什么区别的。我想不出有任何需要畏惧的理由。”
初情的挑衅让伊藤夜眼中迸射出一丝怒意,但却没马上发作。这个知道他身份却仍感这般口出狂言的女人不但令他生气,也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离他这么近。这么多年来,但凡是走进他视线的那些居心不良的女人,全都一个个死在她手上。这个女人,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能站在他面前却没有死在他手里的。
莫名地,伊藤夜并未对眼前的女人兴起杀念,而且没有像过去一般感到厌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目前他也不想知道。这女人破了他的先例,至少证明了,她会是个不错的玩物。
初情压着心中的不快,这个男人并没有生气,可见他并不是那么容易激怒的,可越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就越危险。她可不想在这里跟这个危险的男人浪费时间。
“你的勇气我很欣赏,不过……”男人优雅地站起身,“那个雇你的人有没有告诉你,从我这里拿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