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上的鞭伤渐渐结疤,直至完全没有痕迹的时候,天翼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一个男人。我一早起来,就派小紫去宫门口打听,让她太子一回来就通知我。
“太、太子妃,太子刚进宫了。现在正赶往朝堂。”小紫气喘吁吁地向我报告。
我连忙跑出去,恨不能马上看见他。
守在他必经的路上,我藏在一棵树后,只为了可以看见他。此时他身边应该有许多人,我贸然奔到他面前,甚为不妥。我只想,在暗处,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又出现在宫里,又可以出现在我的身旁?
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他瘦了,但还是精神奕奕,只是脸上仍是惯有的威严和冷漠。他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
翼,我的相公,你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担心过我?我倚着树干,定定地远望着他,嘴角微扬,眼睛却被蒙上了一层诠释思念的水雾。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对身边的人叮咛了几句,身边的人便先行离开了。路上只剩他一人时,他的眼睛突然的就朝我的方向看过来。心莫名地一惊,我忙躲好。
我就不相信,他能那么厉害,能感知到我在不远处偷看着他?或许,他只不过正好有事往我这个方向走?看着他满脸生硬的表情,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正极力将自己藏好,并在满腹猜测的时候,我忽然被人用力一扯,然后跌入一个久违的宽阔怀抱。
抬头看他,他像是变了一副脸孔似的,正满脸柔情地看着我,嘴角含笑。
“这么想我了?都等不及在府里等我?”他似乎对我的行为非常满意,但说出的话却为何让我的行为显得那么可耻呢?
“谁想你了,我在此,不过是等别人。”我嘴一嘟,打死都不肯承认。
“等谁?”他脸一威,佯装平静。
“等一个不会一个多月不管不顾我的男人。”
“袅儿,你的嘴还是那么硬,明明想我了,为何就不肯承认一次?我也很想你,往年也曾经多次出使别国。但只有今年,我是那么讨厌到别的国家去。心心念念中都是你,没有一刻不是归心似箭。”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一遍一遍抚着。
“别骗人了,你身上不是有我的绣像么,看到它不是跟看到我一样?”
“那可大不一样。一样是静止的,一样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怎可作比?”
“依我看,还是绣像更好。我是活人又怎样?你还不是不愿意碰我?连抱一下都要犹豫再三。绣像就不同了,你想抱就抱,想摸就摸,想亲就亲,是不是一点都不会嫌弃它中毒了?”
“袅儿,你还在为此事在生我的气?好,那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我毫不犹豫的滋味。”他箍进我的细腰,低头朝我吻了下来。
这吻,是饱含思念的吻,是甜蜜的吻,是胜过千遍万遍述说的眷念之吻。但为何在窒息之时,脑海中竟比较起了白无霜的吻?
“专心点,在想什么?”他不满地闷哼一声。
我投入精神,暗骂自己,何袅袅,你真是犯贱。
半饷,他才放开我,气息灼热,眸子火亮,似乎还有什么没有释放。
“翼,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来听听?”
“我的毒解了。”
“真的?”
“当然。要不我们现在就回房?”迎着和煦的阳光,我朝他轻松一笑。
“你这个小丫头,千万别骗我。我要见过白御医,才能——”
“你又不相信我?”我佯装恼怒。
“我先去见父皇,回来再和你说。”他在我额头亲了一下,就离开了。
趁着他去见皇上,我眼珠骨碌一转,立马往御医馆赶去。
“太子妃,满脸春风的,莫不是有什么喜事?”白无霜只瞥了我一眼,就蹦出这么一句话。这话在别人嘴里说出来,甚是好听,可被她说出来,极像是讽刺。
“是不是喜事,还得要白御医帮忙呢!”我朝她妩媚一笑。自从她上回从皇后手里将我救出后,我虽然仍恼火她对我说话的口气,但还是无法遏制地越来越喜欢她,简直到了又喜又恨的地步。
许是我真的是犯贱的缘故,我竟渐渐喜欢和她聊天,在我面前,无论她对我冷言冷语,抑或是沉默不理,我都觉得极为开怀。似乎只有如此,才可以给皇宫中无趣的日子增添一把强大刺鼻却无比美味的作料。
“太子回来了,我希望白御医告诉他,我的毒已经解了。”
“恕无霜无能为力。”
“你——你明知道我身上已经没有毒了,为何你还不放过我?你到底居心何在?你分明就想阻止我和太子的恩爱,我说过了,若是你喜欢太子,我大可帮你去说,但为何要这般折磨我们?”
“太子妃,你说这些话难道不脸红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和太子圆房?无霜没有你想得那么恶劣,只是实话实说。”
“你——”我再也不想和她多说一个字。因为我知道,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我。
“太子妃,大可不必如此心急,相信不出几个月,你就可以得偿所愿。”在我转身准备忿忿离去的时候,她在我身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是要在几个月后给我所谓的解药?我根本没有中毒,却为何要等到几个月后?
快走到太子府,我的气才消了些。我决不能被一个御医打倒,我就不信我就赢不了她。
“哎呀——”进了太子府,我低着头走路,不小心撞上了一人,抬头一看,竟是个从未见过的小太监。
再仔细一看,这陌生的小太监细皮嫩肉的,分明是个漂亮女子假扮的,正睁大眼睛端详我。
“你是谁?”我也一眼不眨地打量她。
“你又是谁?”她竟先反问了我。
“我是太子妃啊。”
“你就是龙哥哥的心上人?”她说完后,脸上闪过一丝沮丧,但马上又变得自信。龙哥哥?以前倩倩叫天翼为翼哥哥,现在又莫明冒出来一个女子叫他龙哥哥,我心里冒起了一团无名火。
“你到底是谁?”我毫不客气地再次问她。
“我?我是龙哥哥的女人呐。”
“你——你再说一遍?”
“我是龙哥哥的女人,千真万确,我甘愿做他的妾室,从今天起,就住在这儿了,灵儿见过姐姐。”
我不再理她,黑着脸,一个人躲进了房里。我要等天翼回来,看他怎么说?若这个叫灵儿的女子,说得当真,我是一刻都不想呆在宫中了。这一个多月来,他还说想我,莫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吧?
“龙哥哥。”天翼刚回府,在院里守着的灵儿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
“展灵儿,你怎么在这儿?是谁带你进来的?”天翼是吃惊,还是害怕?
“灵儿自有办法。龙哥哥,你有没有想灵儿?”
“没有。”
“你骗人。灵儿可想你呢。”
我将虚掩的门重重踹了一脚,然后跳到床上,生气地用被子捂住了头。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一个多月不见,他就邂逅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人家还送上了门,说是他的女人。他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不为我所知之事?
他的女人,他的女人?
我似乎还不是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