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想要逃跑。钱不要了，保命要紧。
该死的是，脚却不听使唤，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慑人的眼光，竟然难以动弹。我胆子不是挺大的吗？难道是那十两白银的吸引力实在太强？我好像只是缺钱，而不贪钱啊，莫非，我低估了自己？
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在和我只差一尺之距的时候，他停住脚步，闭上眼睛，伸出双臂，将我抱在怀里。
好庞大、好结实、好温暖的又一个拥抱。我先前的恐惧，竟然被他的这一个拥抱给彻底俘虏了，身体变得飘飘然，如陷云雾。
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抽身放开我，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问道：“姑娘，你为何蒙着脸？”
“你不也蒙着脸？”我脱口而出，但马上就后悔了。他那么凶的眼神，我如此无礼，会不会得罪他？然后将我——
“我猜，你是想，下次揭下面纱，好比换张面孔，可以再来讨个抱，多得十两白银？”他眼里的寒光渐渐消散，竟代之以微微的笑意。我怎么如此倒霉，除了宁宸澈，似乎别的任何男人，都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我的脸“唰”得红了，但嘴巴仍硬得很：“我只是得了风寒，怕传染给你。”
“风寒？我怎么觉得姑娘你的声音特别清脆悦耳？”他说完，竟然一把扯下了我蒙着脸的手帕。
我尴尬不已，就好像做了坏事被人揪住曝光了一般，脸红到脖根。
他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面目了然的我，过了半饷，才大声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快把银子拿来，我要走了。”难道我长得如此可笑？
“你果然如我所料，长得如花似玉。”对我的容貌，他似乎很是满意，眼睛眨都不眨。
“说话要算话，快给银子。”我本来就长得好看，才不稀罕他夸。我只想赶快离开。
“银子自然会给，不过，我先请你吃样东西。”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两口，然后凑到我嘴边说，“咬一口。”
好熟悉的动作，好熟悉的口吻，还有，他的声音，我在哪里听过？
“你是谁？”我已经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装作没有认出他。
“姑娘，你好没良心，丢下我就跑得无影无踪，害我找得好苦。”
他果然就是黑洞中的那个男人。怪不得，他的声音我感觉听过，他的拥抱我也似曾相识……
“原来是你，我很高兴，你还活着。”我不由得扯住了他的衣袖，却又觉得光天化日的甚为不妥，便又抽开了手。
“你真的高兴？不然，为什么不等我？”明明是质问的口气，但他眼角的笑意却并未褪散。
“我有等你，但那天出现几个黑衣人拿着大刀将我赶走了，不过，我后来天天去洞口附近喊你，可是毫无音讯。”
“你喊我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见？”
“我、我喊你，喂……”
“喂？”
“嗯。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姓。”
他忽然一把又将我抱在怀里，好用力，好紧迫，困得我骨头微疼、呼吸艰难，但却很是温暖。
“我叫天翼。你呢？”
“袅袅。”
咕咕咕——
我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为什么？十七年来，从没有在人面前出过这种窘态。现在倒好，在同一个男人面前，出丑了两次。
他闻声就放开了我，眼角的笑意已经崩到极致。
“吃吧。”他将手中被他咬过两口的馒头递到我嘴边。
这次我怎么还会乖乖啃上去？我不喜欢吃别人吃过的东西。我眼睛扫了一眼别处，往桌子走去，拿起一个包子就咬。落魄的时候就是奇怪，容易饥饿。在宁家的时候，面对满桌的美味，竟还嚷着没有胃口。想想自己当时真是奢侈，不知好歹。
“你嫌我咬过的馒头脏？”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怎么总能洞悉我的内心？
“不是。我其实不喜欢吃馒头。那天是饿极了，没有法子。”我口是心非，希望能够瞒过他。
我吃完包子，觉得和他待在一个房间十分尴尬：“我该走了，你继续抱别的姑娘，不打扰了。”想到他抱过那么多姑娘，心中竟然无端地掀起一阵嫌恶。
“你——”他怒了，一把拉住我，不让我走。
“还有事？”
“你可真是个笨女人。”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
“我是挺笨的，噢，你看我差点就忘了，你还没有给我银子。呀，我还记得，在黑洞里，你答应过，只要我解开你的绳子，你就会给我银子，作为报偿。现在，两笔账一起算。”我朝他摊开双手，像个讨饭的小乞丐。
“你就这么喜欢银子？”他眉头皱起。
“谈不上喜欢，只是生活所迫。”
“好，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不过，你也要履行承诺。”
“我的承诺？”我好像不曾欠过他什么。
“你说过，愿意嫁给我。”
我恍然，原来，他还记着黑洞里的事。当时我只是说着玩的，并没有往心里去，他居然较真了。看他的架势，我若说当时是说着玩的，他准生气。
我凝神想了一会儿，随即眉开眼笑：“我是说过，不过你是否记得，若要嫁给你，我有条件？”
“当然记得，你说只要我长得足够俊美，并且在娶你后，可以楼你，抱你，亲你，摸你。”他怎么越说到后面，速度越慢、声音越沉了？他口渴了？
“你有自信，在我眼中，可以足够俊美？”我盯着蒙住他脸的黑纱，若有所思。打死我也不相信，世上还有长得比宁宸澈俊的男人。
“不信，你可以撕开我的面纱，瞧个明白。”他果然自信满满。
我朝他走去，心“砰砰砰”乱跳，暗自笑话自己，不过是揭个面纱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况且，绝美男如宁宸澈，极丑男如王小楞，我都见识过，还有什么招架不住？
我将手伸到他的耳根，颤颤巍巍地捏住黑纱，轻轻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