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待在家里也会受您的气。”敖宸将如雪的手放进被窝,站起身,看着娇小的母亲,“您别把对韩湘雅的气撒在她身上,她是我妻子,尊重她也是尊重你儿子!”
“敖宸!”郑淑贞听得又急又气,声音微微大起来,“你奶奶那么疼她,我哪敢欺负她,你妈妈我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你舅父不肯认我,敖世政不要我,你奶奶也看我不顺眼,连你这个儿子,也对我不冷不热,说我不尊重你老婆!你们有替我想过吗?”
“伯母,您消消气,宸哥哥也是关心嫂子。”妍奚忙在旁边劝解,又陪笑又拉扯,“好了,孩子没事就好了,米叔叔还在门外等我们呢,我们下去吧。”
“米叔叔是谁?”敖宸板着脸,冷冷看着讨好卖乖的妍奚。
妍奚看看郑淑贞,再转过头娇俏道:“是我爸生前的朋友,一起参军的。”
“你爸生前?”敖宸皱眉,一把拉过妍奚,“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别给我妈乱介绍朋友,有时间干自己的事去!”
“宸哥哥,我也是为伯母好。”妍奚委屈起来,躲到郑淑贞身后,轻轻抿着唇,“伯母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如果不出去散散心,会憋坏的……”
“你不上学么?!”敖宸怒气不减,不肯饶过她,又把她从郑淑贞身后拉出来,“裴伯母把你从加拿大接回来,就是为了让你在国内上大学,多陪陪你奶奶。你倒好,三天两头旷课,天天跟在我妈屁股后面,你是不是不想要结业证了?!”
“敖宸,别骂她!”郑淑贞发飙了,心疼的将挨骂的妍奚往身边拉,怒气冲冲盯着高大挺拔的儿子:“她不陪我,指望你陪我啊!我有丈夫,等于没丈夫,生了儿子,也等于没生,只有妍奚这个乖巧人儿肯亲近我!你再看看你那宝贝老婆,让她做顿早餐,她还怨声载道……你们结婚这么久,她给我这个婆婆送过一件礼物吗?论贴心,她可不敌妍奚一分,你有什么资格骂妍奚!妍奚,我们走!”
发泄完,最后瞪儿子一眼,她拎起皮包,拉起妍奚就摔上了门。
敖宸看着那紧闭的门扉,脸上阴云不散,心中烦躁更甚。如果母亲不处处针对如雪,如雪又怎么会避着她呢。如雪在这个家里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母亲却还嫌不够热闹,又把裴家的人拉进来!
他和如雪的孩子,是需要接受整个敖家人的祝福的,让这个小生命的诞生,来弥补曾经的缺残。他和如雪没有完整的家,就要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给奶奶一份安慰,让****一辈子心的奶奶安心的走。
母亲这些年有这样考虑过吗?有为其他人考虑过吗?他们当年早就该离婚,而不是要死不活拖了这么多年,又将气撒在他和如雪身上!
“宸?”睡在病床上的如雪早在他们争吵的时候,就醒了,听到了郑淑贞的话,也看到了敖宸落寞的高大背影。她缓缓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妈不会有事的,她只是需要散心。”
敖宸朝她走过来,想叫医生,被她制止了,“我没事,只是左手又很不幸的受伤了。宸,等我出院,你要好好给我补补。”
敖宸见她还能撒娇,便放下心来,吻了吻她的唇,坐在床沿拥着她,“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绝不原谅他!”
如雪知道他说的是谁,唇角细微一笑,仰起头用右手抚他折起的眉峰:“好了,不是没事了吗?爸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要嚷着去端菜,站在旁边。”
“你确定他不是故意的?”他揽起她,紧紧盯着她,黑眸中的忧色还未散去,“他舍得抛弃儿子,就狠得下心杀掉孙子,这样的一个人,只顾自己逍遥快活,不顾其他。”
“别这样说爸。”如雪压下眼眸,眸中的轻快不再,换上沉痛与哀伤,“虎毒还是不食子的,爸爸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爱你,保护你。毕竟他是看着你长大的,血浓于水。”
“怎么了?”他察觉到不对劲,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清冽的眼睛,“韩湘雅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怎么这么想?我妈对我很好。”她定定望着他,忍住躲开的冲动。她不能回避他的眼神,需要眼神交流来判断他是否相信她说的话。
“你刚刚说了虎毒不食子,语气很忧伤。”他放开她,薄唇倨傲勾着,唇线很完美,眸中阴冷,“韩湘雅这个女人,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清楚她的为人品性。我爸净身出户,过起了粗茶淡饭的日子,她会受不了的。我猜,她一定找你要钱了,不然你账户里的钱不会流失得那么快。”
“我以后不会给她钱的。”她用手掌抚抚脸侧靠近耳后部位,掩住自己的不安,掀被下床,“宸,我们去看看爸,他抢着拉我的时候,摔了一跤,一定伤的不轻。”
“他摔死也不关我的事!”他冷冷堵来一句,高大的体魄站在床边,巍然不动。却依然将她抱起放到轮椅上,看了护士一眼,示意好好照顾。
她无奈看他一眼,便不再理他,让护士推她到敖世政的病房。
敖世政正躺在病床上,偏着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一声不语,侧影很孤寂。他这样坐着不动不倚的样子,很像一尊雕像。如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其实公公这个人在她心目中,还是德高望重的,像军人一样威严。
“爸。”她轻轻喊了声,让照顾她的护士出去,将门带上。她有话要问公公。
敖世政回过头看她,眸中又闪过一丝愧色,出声道:“孩子还好吗?”这个孩子是他的孙子,他做梦也盼不到的,只能等来世再做一个好父亲、好爷爷。
“孩子没事。”如雪浅浅一笑,让公公宽心,又道:“您的腿伤怎么样?妈呢?”
“她回家给我拿几套换洗的衣服,我这腿,可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敖世政的嗓音淡淡的,并没有截腿的恐慌或不安,似是早已预料,“人老就不中用了,一摔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