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她只得抹抹眼泪,与匆匆赶来的敖老太太和郑淑贞擦肩而过。
敖老太太这次赶过来是哭了的,用帕子捂着嘴,眼泪扑刷刷的落下来,“儿啊,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要为这样一个女人执迷不悟呢,你总是要搭上身家性命才明白妈的话,才知道她误了你一生。”
郑淑贞站在一边,心窝酸酸的,倒没有哭,取手帕为婆婆擦泪,说道:“这些都是他自愿的,他曾经说过,就算是死在韩湘雅这个女人手里,他也甘愿。这样一个为了情人抛妻弃子的人,您还为他哭什么呢?”
老太太收住眼泪,转过身来看着儿媳妇:“淑贞,儿子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他有多少颗心我知道。而你也嫁来敖家这么多年,你们之间的孰是孰非你自己最清楚。你得理不饶人,他执拗,你们就杠上了这么多年。”
“您以为我想跟他抬杠吗?”郑淑贞脸一板,刻薄起来:“韩湘雅那贱人时时刻刻想勾引他,我打这样一个狐狸精有什么错,打她还算轻的了!您再看看您儿子是怎么做的,我将那贱人赶走,他就出去偷,还将那贱人又接回来,放诞的在我面前眉来眼去。说白了,您调教出来的儿子就是一副贱骨头,如果他不贱,韩湘雅那贱人怎么有机会!呵。”
她轻蔑一笑,转眸看向玻璃窗里的敖世政:“我一点不后悔当初没离婚!如果当初我离了,只能带着敖宸回娘家,孤儿寡母被人耻笑,却让韩湘雅转正!您看到了吧,这就是他们的下场,他分文不要的净身出户,那姓韩的狐狸精就不要他了,巴不得他被人打死!”
“淑贞!”老太太厉呵!
淑贞眉眼一挑,丝毫不收敛,笑吟吟看向老太太:“妈,我说错了吗?您是他的母亲,母子俩一条心,当年您明知他们之间的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视不管,因为对于你来说,儿子过的好才是最好的,不管他沾惹哪根野草,偷吃哪朵野花。因为打心眼里,您就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事事都站在你儿子那边!同样的,以后谁对敖宸好,您就对谁好!总之,在这个家里,敖家儿孙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对世政好了吗?”老太太沉着脸反问她,清瘦苍老的脸庞阴郁一片,布满忧伤,“难怪你不爱世政,因为自打你进门,就没把自己当敖家人,而一直以市长亲妹子的身份压每一个人,永远要高人一等。当年我是不待见那个姓韩的女人,但对你也没寄托太大希冀,只希望家和万事兴,能不起波澜就不起波澜……淑贞。”
说到此处,她轻轻叹息一声,嗓音又转为和蔼,“夫妻间的包容‘容’字有两解:一是女人的容颜要漂亮,那是面子;二是女人的心里有度量,那是里子。你的仪态有一种温柔光彩,那你是一个大气的女人;你的心里有一个大度量,那你是一个幸福的女人。特别是生在这样的大家庭,人多事杂,身为女主人首先要具备的就是度量,不然你没法撑下去。淑贞,你就快再嫁了,妈很高兴你再叫我一声妈,也希望你能从这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好吗?”
郑淑贞微微一愣,突然将头扭了过去,带着鼻音道:“这个我知道。良缘温柔体贴,不知比敖世政好多少倍,我的后半生会过的好的。”
“那就好。”老太太看着她的模样,只能无声叹息,最后道:“其实世政不算净身出户,我放在律师那里的遗嘱里,给他留了一半的家产。”
“那就让他用这笔钱安享晚年吧!”郑淑贞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不再说什么,拎着包转身走了。
只是她一转身,就看到她高大英俊的儿子静静站在不远处,应该是刚从医生办公室过来,手上拿着病历表,冷冷瞧着她们这里。
“敖宸,妈妈的婚礼记得来参加!”她没有抬头看儿子的脸,匆匆而过,走进电梯。
敖宸回头望了她一眼,走到奶奶面前,冷道:“看父亲没救了,所以火速改嫁?”
老太太不答他,自己推着轮椅前行:“你妈这样做没错,我们去看看如雪。敖宸,你是不是很久没来看她了?”
颜夏冰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医院,却找不到敖世政的身影,不得不先去了如雪的病房,看望这个与她合眼缘的孩子。
敖大哥在电话里说,让她和如雪做亲子鉴定,说她二十五年前可能抱错孩子了。当时乍然听到这句话,她吓了一大跳,但想想敖大哥最近的不寻常和他说话的严肃,她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会闹着玩。但,做亲子鉴定是一件很伤人心的事,如果云姿知道她偷偷在这里和如雪做亲子鉴定,一定很伤心。
这是母亲对女儿的一种质疑。
“如雪,你吃苹果,伯母去医生那里一趟,拿点药。”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躺在床上的如雪,轻轻走出去,带上门。
如雪拿着那个苹果,放在嘴边没有咬下去,而是闭着眼睛轻轻嗅吸苹果的清香,心酸想落泪。
这个苹果她舍不得吃,因为这是裴伯母给她削的,不知还会不会有第二个。因为在所有人都误解她的时候,只有裴伯母肯给她一个温暖的笑,照亮她幽黑的心间。
原来这条孤寂的路,只有她一个人在走。
敖宸,她的丈夫,她最想见到的人,自从她醒来,就没来看过她,连个电话也没有。她把离婚协议书寄过去了,也是激不起一层浪,仿若石沉大海。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对他报什么期望,累,很累。
“少夫人,有您的电话。”值班护士在门外道,征询她的意见:“是一位叫韩峻熙的先生打过来的,需要转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