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扯开他的手,眸中又冷了些,带着某种死灰,再冷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跟你妈说话?你妈是怎么说我的,她在羞辱我和我妈!”还有裴妍奚!一周前,她韩如雪认命不认输,她需要钱,需要保住房子,卑微的活着。可是今天,她的心空了,生命没了牵绊,还需要忍什么气!
现在的她,不仅可以跟敖宸结婚,还可以让另一具灵魂进驻她的躯体,让负面情绪如火山爆发。她有奶奶,却嗜赌,将她狠狠伤害。她有爸爸,却不顾她的存在,一跑了之。她有妈妈,却相见不相认,形同陌路。她有峻熙,却一朝走离,从此不再回来!
那么,她还要顾及什么!敖宸想拉她进痛苦的深渊,让她一起去报复那对负心人,与她一起坠下地狱,她奉陪!从见到峻熙结婚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崩塌了,她觉得目前的她,如果不去做点什么,一定会绝望而死。
她苦苦守着那幢小房子,就是在等这些人回家,一家团聚,欢欢喜喜。可是,这些人是没心的,他们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家,不知道还有个她在等他们回家。
现在房子要拆,那么,拆就拆。她知道母亲是不想回去的,她的家在敖家,与那敖老先生有一份不可割舍的情缘。这份情缘,比她这个女儿重要、比什么都重要。她已经没有期盼去相认了。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发泄,好好发泄一番,缓解她心头的疲累。
敖宸紧紧盯着她,深沉的眸又幽黑了一层。他觉得这个女人不仅仅是被韩峻熙给伤了,而是被所有人抛弃了。她在绝望,如一头颇具攻击性的小兽,见人就咬。
“过来!”他重新向她伸出猿臂。
她退避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冷冷望着他和另外的三个人,“不是我不尊重你的家人,而是你的家人先不尊重我!我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冷然中隐隐带了哽咽,她摔落手中的酒杯,在众宾客诧异的目光中,再次大步走出宴会厅。
而这一次,她是以敖少夫人的身份走了出去,一出门,就让大群记者拦截,被追问结婚的心情。
“我很幸福。”她望着那些镜头,眸中闪着泪光,眉眼却不染一丝笑容。随即低下头,让司机拨开那群记者,钻入车内。
“那少夫人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摔杯吗?是不是因为敖家在意你的出身问题?”
“听说少夫人的娘家在基隆港,是真的吗?”
“为什么婚礼现场,不见少夫人的娘家人出现?”
“少夫人能不能给我们讲述一下与敖少相识相爱的过程?”
小车在记者群中缓缓驶离,她将头搁在车窗上,看到她的新婚丈夫冷冷站在酒店门口,冰冷幽深的黑眸紧紧盯着窗内的她,下巴不悦绷直。继而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围上,隔离了两人的视线。
她将浓密的睫扇掩下去,无力靠着。
小车在行驶、司机在沉默、一切都是那样陌生和按部就班。
“少奶奶,您不舒服吗?需不需要请凌医生过来?”司机在后视镜打量了她一眼。
“不必。”她抬起头,将车窗降下,在风里泪流满面:“带我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去江边。”
车在蓬江大桥旁停下,她站在江边,握紧手里的那支手机。
半个小时,手机没有响。旁边幽会的情侣一对对散去,江对面的办公大楼灯全黑,户外电视停止婚礼现场直播,换上广告。天上的夜灯坠落下来,划入大楼的背后。来来往往的出租车一律换上绿色‘空车’牌。
她坐在石阶上,再次翻开手机盖。凌晨2点半,巴黎时间傍晚6点半。屏幕上有未读简讯。
她颤抖着按开,蹦出安安和黛丽发怒的脸:“死女人,你果真结婚了!到底怎么回事??10分钟内不如实交代,绝交!”信息是3个小时前发来的,有5个未接电话。
而她等的,是那个《等你回来》,其他的电话,一律是静音。
她关掉简讯。屏幕上显示一个拨号,是敖宸的,接听。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别忘了,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他低哑的嗓音夹杂浓浓的怒火。
她直接按掉了电话,站起身,将手机往江里抛下。她结婚了,峻熙不在乎,他不在乎!她为什么要等?为什么要不死心的等一个解释!又为什么要做这个陌生男人的妻子?!
她将冰冷的身子靠在栏杆上,缓缓颤抖着,手指碰到无名指上的婚戒,心尖如针刺般疼痛泛滥。原来,他们四个都错位了,而且错的离谱!
她戴着这枚刻着裴云姿名字的钻戒,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让一个爱着裴云姿的男人做自己的丈夫,去试探已经选择了裴云姿的另一个男人。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将婚戒取下,搁在掌心,竟是笑出声来:“裴云姿,被你拿走的我不会再要,但是你在乎的,我一定要!”掌心紧了紧,伸向江面,张开……
“女人,在扔下去前,你确定赔得起这700万?”冰冷的男中音,从她身后不远处传来,带着静望许久的讥诮。
她收回掌心,冷冷望着这个站在石阶上的高大身影:“我扔下去,只是扔掉了一件不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不想为你的女人保管这枚戒指。”
“你必须完整无缺的保管这枚戒指。”他信步朝她走过来,一身冷峭霸气的气息渐渐在夜灯下明了,俊脸上反倒是泰然自若,“我与你结婚,只是建立在协议的基础上,赌气、试探的成分居多,你可以报复韩峻熙,但我不希望你伤害到云姿。云姿回来前,她的东西必须保存完好,可明白?”
那锐利的黑眸中隐隐闪动一丝残酷,她看着,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才是在残忍的报复。他在拿她,报复峻熙的横刀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