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外面吹冷风,把围巾捋了捋,快步走向停车场取车。他没有追过来,估计还在享受咖啡厅里安静的氛围,或者回去公司加班了。
而昏沉的脑子,被这刺骨寒风一灌,霎时清醒了不少。如果这两个男人都是把她当争抢的物品,她又有什么爱不爱,愧不愧疚之说呢。他们争埃弗森,争她,就是为了斗狠、报复,根本没有真心。
而她,竟然还在为帮了廷轩坐上首席之位后,担心姓敖的这个男人想不开。
真该死。
她将车缓缓开在积雪初融的路面上,左手支在窗玻璃上,贝齿轻轻咬着左手食指指骨节,为刚才约他的行径懊悔不已。一双美目目视前方,没有焦距,把什么都看不进去,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张开双臂蛮横拦在车前,她才将车嘎的停住。
他喘着粗气,口中白白的雾气在路灯下不断呵出,很明显他刚才在追赶车子。而后拉开副驾的门钻进车来,二话不说,一把搂过她的身子就吻上她的唇!
她是在喘气,乌润的发丝被揉的凌乱,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发散,淡粉色的唇瓣高高肿起,变成充血的艳红。可同时,她突然把车门打开了,跑下车去。
他浓黑的眸子即刻一暗,连忙下车去追。由于身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她,一把扯住她的腕,从后面抱住了她,两人都静静的不说话,站在寒风中,只有剧烈跑过的胸膛在急剧起伏。
“别跑了,我送你回家。”
她缓缓转过身,突然抱住他的腰,钻进他宽阔温暖的怀里。
两人回到敖家,是在半个小时以后,两人各自开着车,一前一后进来。大客厅里很安静,每一个楼层住一家,没有人下楼来,气氛很沉重。
“少爷,表少奶奶,老太太请你们去房里一趟。”老太太的看护过来请人。
等两人走到老太太房里,才发现敖雪莲也在,老太太躺在床上,形容槁枯,气若游丝,其他佣人则被支出去了。
“妈刚才犯病,差点断了气。”敖雪莲跪在床边,嗓子已经哑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她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听说今天的选举结果已经出来了,廷轩呢?”
“在酒店吃饭。”如雪轻应,看到床上老太太的眼睛缓缓睁了开,似想坐起来。
“妈,有什么话等过几天再说吧,您现在不能再受刺激,要休息。”
“扶我起来。”老太太坚持,硬是让敖雪莲将她扶坐了起来,闭眼歇了歇,突然哀伤道:“敖宸,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郑仕权已经告知你了?”
敖宸一愣,没有回答奶奶,眸中深渺,抿唇不语。
而如雪也不惊讶,与敖宸一前一后站着,无边的沉默。
只有敖雪莲有情绪,不解的左右望了望,走到老太太床边:“妈,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敖宸不是大哥的孩子么?”
“不,他不是世政的孩子。”老太太早在敖宸沉默的那一刻就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深吸一口气,淡淡闭上眸子,眉心忧愁,再当睁开眼睛,眉尖蹙紧,目光深凉如水,“当年淑贞说她怀孕,我就有些怀疑了,因为世政这辈子不育,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您是说爸早就知道我是妈从外面抱回来的?”
老太太眨眨眼皮,继续道:“我知道淑贞一定是想在外面抱孩子,用孩子保住她少奶奶的地位,留住世政的心。所以我派人监视了她,调查她抱养的孩子,担忧她把与情夫生的孩子抱进门。谁想的到,她抱来的是郑仕权情妇的儿子。当时我不太满意,但看到孩子的妈是孤儿,又去了,郑仕权又不想要这个孩子,便任她把这个孩子抱了过来。
那孩子抱过来的时候没有睁开眼睛,是一出生就沾着一身的血被抱来的,早产儿,放在保温箱里。而当晚,雪莲也生了,同样是个男孩,让斯年欢欢喜喜抱出了手术室。
当时我看着那个孩子,脑海里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我在想,世政已经不能给敖家延续香火了,与其抱个没有血缘的孩子,还不如留下这个流有一半敖家血的外孙。
而那时淑贞抱来的那个早产儿一个下午都没有睁眼,医生说可能是孩子脑部缺氧或怯光,需要观察,我更急,便跟斯年私下谈了这事。斯年当即就答应了,不过条件是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在敖家吃住一辈子,看着孩子长大。
那个孩子,就是敖宸你。”
老太太抬起泪光闪动的双眸,定定看着俊脸惨白的敖宸,“其实敖宸你不是郑仕权的私生子,而是雪莲的孩子,敖家唯一的血脉。”
“妈,您是不是被刚才董事选举的事刺激糊涂了!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此刻的敖雪莲如被雷击的猫弹跳起来,全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脸色比敖宸更要难看:“廷轩才是我的孩子!当时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睁着一双蓝蓝的眼睛对我笑,仿佛在叫妈妈,而你们都说他是我跟盎格鲁的孩子!起初我也受不了这个打击,可后来看着廷轩那么乖巧,我便接受了!可您现在竟然告诉我,您当年和斯年联手,调换了我的孩子,而且让我和廷轩背负了这么多年的白眼!敖宸这小子,自打他那次跟廷轩掉到地基桩子里,我就看他不顺眼!他怎么可能是我怀胎十月的孩子!大哥的不育症是不是诊断错了?”
“当年你生完孩子太累,就着麻醉直接睡过去了,所以没看到敖宸的第一眼。”老太太抬眉重重叹息一声,无奈而愧疚看着敖雪莲和敖宸,“你半夜醒来看到的孩子是郑仕权的私生子廷轩,当时他睁开眼睛,我和斯年也没想到会是一双蓝眼睛。可孩子已经被调换了,不得不继续错下去,斯年当机立断便说这是你跟盎格鲁的孩子,让心中有鬼的你深信不疑。”